第2章 金屋藏嬌
黎鳶思考了三秒上了車,既然寒琛幫了他一把,她便走一趟還個人情。
副駕的助理將手裏的平板電腦遞到後麵,向寒琛匯報。
“寒總我查過了,你要找的電腦高手代號Iris,活躍地點是在北美和中東,具體動向不明,她每個季度的中旬都會在暗網接單,到時候可以匿名競標。”
黎鳶聽到自己名字,耳朵微微一動。
眼下寒琛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那他找Iris的目的是什麽?
“盯緊接單動態,準備好談判的籌碼。”
寒琛低著頭,漂亮的手指滑動著屏幕,看著上麵的暗網截圖,完全忽視旁邊的人,黎鳶也沒吭聲,索性靠著真皮坐墊閉目養神。
車子駛入郊區的別墅群,這一片的建築密度極小,每一棟別墅周邊都配置了成套的綠化,價格不菲。
穿過鐵藝的雕花大門,入目是一幢純白色的別墅,黎鳶跟著寒琛走進去,呼吸微微一滯。
屋內用的是純白色牆麵,半身石膏像排布得錯落有致,拱形門上的浮雕,地中海風格的銅製吊燈,讓人仿若置身於一處後現代美術館。
牆上掛著十多幅精心裝裱的油畫,鏤空的鐵藝射燈與畫框配套成對,每個細節裏都是數不盡的心思。
“真漂亮。”
黎鳶由衷讚歎。
這些畫,有一半以上都是她黎鳶所創。顧安柔抄襲作品令她不齒,黎鳶本以為自己早就消化掉了這份不甘,但如今看著寒琛為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心仿佛又被狠狠刺了一下。
寒琛特意讓自己走一趟,多半也是為了自己的未婚妻吧。
“這位小姐,先同我去換套幹的衣服吧。”
頭發花白的管家笑容可掬,對著黎鳶作了個請的手勢。
“不用了,長話短說,我還有事。”
黎鳶把半濕的碎發往後攏了攏,跟上了前麵的寒琛。
這地方顯然是寒琛專門為顧安柔所設,而她,一秒鍾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
繞過一樓的展廳,步上漢白玉砌成的台階,二樓是會客用的起居室,黎鳶往沙發上一坐,昂貴的布料霎時跟著沾上了雨水的痕跡。
寒琛喝了口茶,將桌上的一遝照片往前推了推,黎鳶垂眸一看——這不就是她剛剛在會場留下的照片麽?正好六張,一張不落。
“這些照片,連帶著你手上的其他底片,請開個價。”
寒琛單刀直入,沒跟黎鳶兜一個圈子。
黎鳶心下冷笑,敢情這是來給顧安柔做危機公關的,用資本來壓製輿論,是最高效的洗白方式。
不過無所謂,她本來也不指望在一朝一夕間搞臭顧安柔,能讓她最近幾天睡不著覺,黎鳶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一千萬。”
黎鳶隨口報了個數字,寒琛下一秒就拿出支票開始簽字。握筆的手骨節分明,在燈光下仿若鍍上了一層玉色,黎鳶看著那雙手,暗自握了握拳。
“寒總這麽大的手筆,當真是對顧小姐一往情深。”
話一出口她就有些後悔——這話怎麽聽都聽著有些泛酸。
好在寒琛沒有理會她的揶揄,隻是一臉淡漠地將簽好的支票推到她麵前。
“一千萬,順便買你獲取照片的途徑。”
“是我兢兢業業蹲守在顧家拍的,費了不少功夫。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回要了個好價錢。”
黎鳶呷了一口茶,開始信口開河,但對麵的人顯然沒有買賬。
“這幾張的角度,很明顯不是人為拍攝,而是監控截圖,”寒琛修長的食指在照片點了點,抬眸時的目光淬著寒芒,“我要知道的是,你是如何截獲顧家的安保監控的。”
黎鳶心下微微一驚,她沒想到寒琛居然能想到這一點。
那些照片確實是從監控裏截的,顧家的安全係統攻略難度並不高,搞定這些東西隻花了她半天時間。
“既然被寒總的慧眼識破,那我也不賣關子了,我有個朋友是計算機高手,這些照片都是他幫我搞定的。”
“那請提供一下那位朋友的聯係方式。”
“這就無可奉告了,底片我會刪的,獲取途徑我也說了,聯絡方式不能隨便給,這是職業操守,希望寒總可以理解。”
黎鳶笑著撚起支票看了看,放進了口袋裏。她的嗓音透著與清秀麵容全然不符的喑啞,舉手投足透著股江湖習氣,配著這濕發皮衣,有種天真少女和社會姐混為一體的別樣風情。
寒琛沉吟片刻,從一旁拿了一張名片推到她跟前——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把自己名片給她了,而且還是親手給的。
黎鳶張了張嘴剛要拒絕,他卻先她一步出聲。
“不用拒絕得這麽快,總會有用得上的時候。請順便向你那位朋友轉達我的合作意向,價碼由他。”
黎鳶挑了挑眉,總算收下了這張名片。
她有點好奇,寒琛是出於什麽目的,要找一個隱在暗處的黑客。
竊取商業機密?
ME在國際上的地位早已在萬人之上,沒必要費這份功夫。
看來回去還得補補功課。
“行,那這就當對寒總方才仗義之舉的報答了,寒總還有什麽想問的麽?”
黎鳶往後靠坐了一下,目光四處逡巡,有意無意避開寒琛探詢的目光。
還有一個問題,寒琛必然會問,但是那個問題,是她最不想在他麵前提及的,那就是——
“剛才在晚宴上,你對安柔說的話令我有些不解,五年前究竟……”
寒琛話未說完,門外的管家便過來敲了敲門。
“少爺,顧小姐到了。”
寒琛劍眉微蹙。
黎鳶倒是冒出幾分好事者的幸災樂禍來。
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顧安柔的不痛快就是她的快樂源泉。
“喲,寒總未婚妻上門了,要不我找個房間去避避嫌?”
寒琛沒有拒絕,讓她去後麵的套房休息一會,還讓她從隔壁套房衣櫃裏拿一套女裝。
黎鳶笑著聳了聳肩,轉身進房,奢華又低調的名貴家具被擦得纖塵不染,反正來都來了,不如享受下頂流世家的私人別墅。
給自己放了個水泡了個澡,黎鳶背靠著浴缸眯起眼,打開耳機上的無線耳麥,老搭檔極具穿透力的咆哮聲瞬間衝了出來——
“你總算開麥了!剛給你指路的時候聽到了撞車的聲音!要不是體征芯片顯示你沒有受到損傷,老子TM還以為你出車禍了!”
黎鳶揉了揉有些泛疼的耳膜,耐著性子聽他炸毛了半天。
“行了行了,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有這功夫瞎操心,不如想想下次怎麽在黑客比賽的時候比我更快一步。”
那頭瞬間傳來一聲哀嚎。
“那我還不如思考怎麽樣登陸冥王星!”
“因為冥王星上沒對手你就是第一名?”
“Iris!”
黎鳶低笑了兩聲,用手推了推浴缸裏的水花,隨後起身走出浴缸,對著鏡子擦著身上的水跡。
“Ben,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下,寒琛在找計算機高手辦事,我想知道ME近期的企業動向,越具體越好。”
“沒問題,明天就是他外公寒昕出獄的日子,我猜多半跟那個有關。我看過卷宗,寒昕入獄的事情有蹊蹺,他女兒寒思韻當年的死也透著古怪,不管怎麽說,她是你母親生前最好的朋友,你想查你母親的案子,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我明白,剛才的事就拜托你了。”
黎鳶說完閉了麥,伸手擦去鏡子表麵的霧氣。
鏡麵由模糊轉向清晰,二十歲的少女身體泛著冷白的光,肩若削成,鎖骨精致,然而本該嬌嫩無暇的肌膚上,卻布滿了新舊不一的傷痕。
鎖骨下方紋著一朵藍色的鳶尾,細看之下,花蕊處是一個被遮蓋極好的槍傷。
外頭出來傳來動靜——有人擰開了臥室的門。
高跟鞋的腳步聲伴隨著氣急的叫嚷聲,由遠及近。
“我明明看到沙發上有一根女人的頭發!為什麽不讓我把房子檢查一遍——”
哢噠。
浴室的門隨之被從外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