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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救贖(大結局)+小番外

  學校那邊還沒有發通知說可以正常返校上課的時間,因為暴亂持續不斷,時政不穩,也不太平。


  陸禮寒也有讓她待在江城不走的理由,美名其曰找了人保護她,一天到晚,24個小時,他不在別墅,就由他指派的人貼身跟著。


  說的好聽是擔心她的安全,是保護她,不好聽就是監視。


  賀翊翊大抵是猜到了他這樣做的意思,無非是怕她拿了證件一聲不吭半路跑掉。


  有過前科,陸禮寒自然不信她的。


  賀翊翊沒力氣和他糾纏,於是幹脆整天待在別墅哪兒都不去。


  天氣好的話就在陽台曬太陽,天氣不好,就躲在房間裏看電視劇,日子是過得十分頹廢。


  陳絨偶爾會來別墅和她玩,幾次帶來名貴的酒,給她喝著玩,不給喝多,小酌幾口就作罷。


  當然,剩下的酒也就儲存在別墅,等陳絨下一次來再喝。


  她的身體狀況沒有隨著別墅靜養而好起來,反而頭發大把的掉,整夜整夜的失眠,連月經都不準時來了,已經推遲了半個月,等到她反應過來,已經遲了。


  之前有幾次,陸禮寒故意不做措施,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一個孩子,那幾次,那藥已經在掌心躺著了,就等著她吃下去,最後,沒吃,全丟了。


  既然要孩子,給他。


  一個邪惡的想法在腦子裏不斷響起,他不是要孩子嗎,那就成全他。


  孩子和她,選一個,看他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傷心。


  於是她幹脆放縱了,主動給他打電話,問他今晚回不回來,她有點事情想說。


  他那邊先是幾秒的沉默,然後說有什麽事。


  語氣清冷疏離,似乎是百忙之中才抽空接聽她的電話。


  她不在意他的態度,說有點事想和他當麵聊聊,如果他有時間,可以抽空回來一趟。


  他回道,再看吧。


  再看的意思是到底回不回來呢,她不清楚,還是好好做了準備。


  晚飯多吃了一點,吳媽看到很高興,說她太瘦了,就該多吃點。


  她難得笑了笑,說好。


  吃過晚飯,她獨自上了樓,洗澡的時候,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臉色蒼白,眼下烏青就沒下去過,而且洗頭掉發也厲害,要是父親看到她這樣,該多心疼。


  十點多,陸禮寒回來了。


  直接上樓,經過臥室發現房門敞開,不過他沒進去,看了一眼,靜悄悄走過,直接去了書房。


  她沒睡著,聽到了樓梯的腳步聲,腳步的在走廊停了一會,然後消失不見。


  她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好一會,才打開臥室門,去了書房。


  推開書房的門,陸禮寒抽著煙,眉目深邃,抬起頭看她,冷淡說句:“還不睡?”


  她說:“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回來了。”


  他勾唇輕蔑的笑:“有事?”


  “沒事。”


  她站在門口幾秒,往後退了幾步,想走開,往回走。


  他的聲音又傳來:“白天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她這才回頭:“你不是想要孩子嗎?我好像,有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仿佛在他心裏狠狠砸了一下,他捏著文件一角的手半天不動,然後嗯了一聲,似乎不信。


  他態度隱晦不明,也許認為她是開玩笑,並不放在心上。


  賀翊翊回了房間,躺在床上,既然他不信,那就由著他去吧。


  她撫著肚子,陷入沉思。


  ……


  陸陸續續睡了三四個小時,又醒來,醒來還是淩晨五點鍾,就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的,臥室也沒有陸禮寒的身影,她幹脆起床,外套也不披一件,直接去了書房。


  他最近回來,都在書房過夜。


  不知情的人,都以為是她不讓他進臥室休息。


  吳媽也勸他們,夫妻之間哪有不吵架的,他們也還算好了,她沒有公公婆婆在家裏摻和,隻有兩個人過著小日子。但每次,他們兩個都不回應,保持沉默。


  說多了人家也煩。


  吳媽並不清楚賀翊翊的打算。


  她推開書房的門,進去,書房沒有開燈,當然,陸禮寒也不在。


  她打開了書房的燈,看到了桌子上的文件,隨手翻了看,都是一些合同,沒了看下去的意思,就離開了書房。


  淩晨六點鍾,陸禮寒的車停在車庫,他回來了,下了車,走到別墅樓下,抬頭看到賀翊翊穿著睡衣站在陽台抽煙。


  這麽冷的天,她還穿著睡衣,不怕死了。


  陸禮寒上樓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抱進屋裏,脫下外套直接套她身上,沒好口氣說:“裝什麽?又要鬧什麽?”


  她身上的溫度冷冷的,嘴唇也白的沒有血色。


  她揚起頭,說:“我裝什麽了?”


  “你還沒裝?”


  她又笑。


  陸禮寒把她抱進書房,把她架在書桌上,冷眼質問:“作是嗎?”


  她不說話,隻是笑。


  笑容隱藏太多意思。


  說不清道不明。


  陸禮寒說:“是真的假的?”


  她啊了一聲,沒反應過來。


  “懷孕。”


  “哦,這事。”她側過頭,看向書房內某一角,“是吧,我還沒去醫院檢查,不太確定。”


  陸禮寒追問:“驗過了?”


  “沒有。”


  “那你怎麽確定?”


  “我大姨媽半個月沒來了。”


  “……”


  等到早上九點多,陸禮寒讓她換了衣服,穿得嚴嚴實實,去了醫院。


  做了一個詳細檢查,結果出來後,的確是有了,兩周。


  醫生又說她太瘦,得多吃點,不然孩子也沒營養,到時候生產難。


  陸禮寒拿了報告,接她回家,也沒說高興,也沒說不高興,反正沒什麽興致的樣子。


  明明如他所願,她懷上了,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賀翊翊倒是說:“你看起來不高興,奇怪,你不是很想要孩子嗎?”


  她的口吻甚至帶了不解和一點點的嘲諷。


  嘲諷他口是心非。


  又說要孩子,她真的懷孕了,他又不太高興。


  在她看來,他就是不高興。


  回到別墅,陸禮寒進了屋就找吳媽,告訴她以後注意飲食,因為賀翊翊懷孕了,得補身子。


  吳媽聽了之後很高興,趕緊出門買菜。


  賀翊翊全程冷眼旁觀,反正跟自己沒什麽關係,直接上了樓,又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很累,走幾步路都虛的不行。


  她也知道自己這副身體是不太行了,懷了孕,更是雪上加霜。


  陸禮寒還打電話谘詢龐醫生,問他,賀翊翊懷孕了,還能吃那些治療抑鬱的藥物嗎。


  答案肯定不行。


  龐醫生說:“如果說隨便的亂服用藥物的話是可能會影響到體內胎兒的健康的。因此,並不建議懷孕期間的服用藥物,就算是抑鬱症複發也不建議通過藥物來進行緩解。建議最好是從日常生活當中調理好自己的心態。”


  所以即便賀翊翊的抑鬱症發作,也不能吃藥抑製。


  這是兩難的抉擇。


  吳媽開始燉雞湯,每天讓賀翊翊喝一碗,她胃口就小,喝不了那麽多,尤其是一段時間後,孕吐了,更是累得不行。


  吳媽幾次私底下找陸禮寒說她的情況不太好,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賀翊翊不小心聽到了一次,也沒說什麽,冷淡走開。


  陸禮寒之後找她談了一回,說:“你想生下它,就好好吃飯休息,如果不想生下,趁早打掉,省得折磨大家。”


  她問:“孩子,不是你要的嗎?”


  “是我要的,可我要的是健康的。”


  “那好吧。”她很無奈。


  對於她要死不活的冷態度,陸禮寒一味看著她作,看她要作到什麽時候。


  開春了,學校的同學打來電話,跟她說了那邊的情況,依舊不好,學校也沒開學,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


  賀翊翊歎了口氣,坐在躺椅上,繼續曬太陽。


  開春了,沒那麽冷了,她的身體比剛懷孕的時候好了一點。


  陳絨得知她懷孕的消息,大包小包拎著購物袋來別墅看她。


  她頭發長了很多,她就對陳絨說:“幫我剪頭發吧。”


  陳絨不理:“我又不是理發師,我來呢,是給小寶貝送禮物的。”


  她是怕給她剪太醜了。


  賀翊翊不依不饒:“我不想出門,就你了,你幫我剪短就好了。”


  之前隨便剪的頭發沒好好打理過,冬天又常戴帽子,也就看不到亂糟糟的頭發,之後又長出來一點,才好些。


  現在更長了,劉海擋住眼睛,她總要伸手捋到耳後。


  陳絨沒轍了,隻能給她剪了,不算難看,就短了而已,短到了脖子,真成了學生頭,讓她看起來年紀更小。


  陳絨摸著她的頭發說:“雖然不讚成你和陸禮寒在一起,可怎麽著,你都懷孕了,翊翊,別想太多了,以後好好生活。”


  她嘴上笑著答應說好。


  可事實是,沒過半個月,就傳來了賀翊翊的不好的消息。


  陸禮寒的事業蒸蒸日上,他不止有了賀氏,還自己另外投資了一個項目,做得很好,在業內得到了不少的榮耀。


  而他的重心也不在賀翊翊身上了,縱使她懷了孩子。


  他找了專業的營養師,特地給她做食譜,調理她的身體。


  這半個月嘛,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他一時忽略了賀翊翊。


  吳媽把電話打到他手機上時候,是閔遇接的,他還在開一個重要的回憶。


  閔遇也在忙,說了一句:“陸總還在開會,有什麽事,等開完會再說。”然後掛了電話。


  吳媽急的,給醫院打了急救電話。


  不小心摔下樓的賀翊翊,身下流著一灘血,她還有意識,不哭不鬧,不慌不亂,還安慰吳媽:“不著急。”


  錐心刺骨的痛,她似乎察覺不到。


  隻感覺到解脫。


  還有,報複的快感。


  怎麽說這種感覺呢,就好像,回敬了陸禮寒這些年帶給的傷害。


  不過,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重這個不幸的孩子呢。


  救護車很快到了別墅,把賀翊翊抬上了擔架,一路開去了醫院。


  吳媽還在堅持給陸禮寒打電話,終於在賀翊翊被送進急救室搶救,那邊電話才打通。


  陸禮寒問怎麽了,聽到吳媽急忙說:“賀小姐流產了!”


  天旋地轉,陸禮寒步伐不穩,扶著電梯的門勉強站穩,聲音顫抖說:“怎麽會流產?”


  吳媽說:“我也不知道,我在廚房做飯,聽到一聲尖叫,立刻跑出來一看,賀小姐已經摔下樓了,好多血,她留了好多血……”


  “我給您打電話,您沒有接,我就打了醫院的電話,現在賀小姐在醫院……”


  “哪家醫院?”


  吳媽慌亂說了醫院名字。


  這時候閔遇跟了過來,說:“陸總,晚上還有個飯局,得去。”


  “推掉。”


  閔遇不解,那個飯局有重要的人物,是陸禮寒一直想攀上關係的人,怎麽就推掉了。


  陸禮寒拿著手機,說:“吳媽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立刻告訴我?”


  “陸總,剛才是在開會,我怕影響到會議。”


  “影響到會議?會議重要還是人命重要?”


  閔遇被他冷颼颼的語氣嚇出一身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一直到去了醫院,閔遇才清楚為什麽他這麽生氣了。


  陸禮寒一直守在急救室門口等待,似乎這一幕經常出現。


  賀翊翊被推出病房,安靜躺著,陷入沉睡。


  當然,孩子是沒了。


  她那麽虛弱,身子根本不適合懷孕。


  賀翊翊醒來是一天後的事情,陸禮寒陪在身邊,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他咬著後槽牙,說:“你贏了。”


  她又笑,牽扯嘴角。


  是,贏了。


  “你居然……用這種方式懲罰我,你可以,賀翊翊。”


  她不言不語。


  “你摔下樓前幾秒在想什麽呢?這麽狠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也許是戳到了他的痛楚,陸禮寒的麵目愈發冷淡,甚至有惱羞成怒的成份在。


  可她都不在意。


  “你算計我的時候,也沒想過我的感受。我就算計了你一次,又怎麽了?”她聲音沙啞,還很虛弱,很無辜的眼神看他。


  陸禮寒:“可它是你的孩子,你身上的肉,你不心疼?”


  “我連家都沒了,我還有什麽心疼?”


  她的家,是賀宅,不是他的別墅。


  她現在就是恨,恨透了他。


  由愛生恨,太容易了。


  且不管他渣不渣的問題,就拿他算計自己的事情,就不止一件兩件,如今想起來,她除了滿滿的恨意,也沒什麽了。


  賀翊翊住了幾天院,陸禮寒把她送回了賀宅,也沒說接下來的打算。


  賀翊翊在賀宅養身體,在自己家,感覺舒服了點。


  她留在別墅的東西,也被陸禮寒叫人送了回來,一股腦打包,沒有一件落下。


  但是,為什麽會有他的東西?

  他的刮胡刀、牙刷牙膏、毛巾,衣服,書本,還有一些數不盡的物品,為什麽都在?

  隔了幾天,陸禮寒搬來一個小箱子,是他最後留在別墅的東西。


  賀宅有人照料她的三餐,她找陳絨請來的做飯阿姨,人很幹練也很勤快,也不多嘴,她很喜歡,不喜歡吵鬧。


  陸禮寒進屋,阿姨還問他找誰。


  他自我介紹說:“我是這屋子主人的丈夫。”


  阿姨很吃驚:“我去問下小姐,你先出去,別進來。現在壞人太多了,我得提高警惕。”


  陸禮寒退了出去,站在門外。


  這裏,有著他們充滿回憶的畫麵,再度踏進來,是不一樣的感覺。


  十年前吧,那會才十五歲,現在,二十五歲,經曆了十載的春夏秋冬。


  賀翊翊下樓,她穿著棉質的白裙,頭發短而幹練,臉色好了一點,看到陸禮寒站在院子,說:“我們吵架了,阿姨,我不想見到他。”


  阿姨理解,知道她是剛流產的身子,心情自然也不好,又聽到她這樣一說,自動把那男人歸類為渣男,自己妻子流產還放著不管,現在才來獻殷勤。


  阿姨去趕陸禮寒,他不動,當做沒聽到。


  阿姨趕不走,又去找賀翊翊。


  她躺在沙發上,百般無聊看著聖經,說:“那隨他站,不要打擾到我就行。”


  “好。”


  他就站了一晚上。


  賀翊翊還需要靠藥物才能睡安穩,今晚,他就站在屋外,她吃了藥,也睡不著了。


  她幹脆走到院子,冷眼睨他:“還要站多久?”


  陸禮寒看她,勾了勾唇:“你想我站多久?”


  她真的很煩。


  這個人,她一點都看不懂,為什麽非要折磨她呢?

  她氣的,隨手把手裏的手機砸向他的臉,他不躲不閃,出乎她的意料。


  陸禮寒彎腰把她的手機撿起來,沒說話。


  她氣急敗壞:“你到底想怎麽樣呢?”


  “想你。”


  “你找錯對象了。”


  “我很想你,沒有你的每個晚上。”


  “這才分開多久啊?”她嘲諷笑。


  不再想聽進去,她轉身進屋。


  之後的每一天,他都會來院子站,阿姨也不攔他,因為賀翊翊說的。


  說他愛站多久站多久。


  賀翊翊打電話給陳絨,叫她去找溫燕時,讓溫燕時把他帶走。


  陳絨去找了溫燕時,溫燕時拒絕了,說:“他們夫妻感情問題我不摻和。”


  陳絨罵他有病。


  遂而掛了電話。


  陳絨來賀宅,剛好碰到陸禮寒還在院子,她冷嘲熱諷說:“喲,還裝情聖呢?”


  陸禮寒沒理她。


  陳絨進了屋,賀翊翊在抽煙。


  “你怎麽還抽上煙了?”


  賀翊翊說:“心煩。”


  “哎,我懂。”


  夜幕降臨,賀翊翊留下陳絨一起過夜,兩個女人躺在床上聊心事,聊著聊著,她哭了出來,很難過。


  陳絨安撫她,無聲的歎息。


  她到底是放不下。


  她說:“那個孩子,我不是故意的,陳絨,我不是故意的……我身體太差了,懷上它我每天都在做噩夢,沒了之後依舊是噩夢,它說我為什麽不要它?”


  陳絨被她哀傷的情緒感染,“你不是故意的,我清楚我明白。”


  她又說:“陸禮寒以為是我故意不要它的,我也想過,但是我沒那麽狠心啊,我怎麽會呢,頂多生下來之後,不教它叫爸爸,不讓它和陸禮寒親,但,絕對不是要它出事。”


  陳絨安撫她睡覺,擅自下樓去找陸禮寒,當麵就說:“你是不是以為是翊翊不要孩子,弄死了你們的孩子?”


  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陳絨說:“你錯了,她的身體根本不適合懷孕,她懷了孕之後,每天都在做噩夢,心理狀態很差,這些你都清楚嗎?”


  “她還說了什麽?”


  “說你不配,不配做個父親,做男朋友做老公都這麽失敗了。”


  他說的確。


  “顧行之的事,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顧行之對她很好,隻是單純的好,沒有其他想法,而你,對她是真不好。如果是我,我也選擇顧行之,你配麽?真的不配。”


  陸禮寒一個字都不否認。


  他原以為她是真的狠心,和他對著來,他想要孩子改善兩個人的關係,她卻故意害死孩子。


  陳絨擅自決定,把他放進去了。


  半夜,陸禮寒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月光看到床上睡著都皺眉的人,心裏百感交集,很久不敢動,深怕吵醒她。


  在她翻個身要醒的時候,陸禮寒坐在床邊,握住了她的手腕,是左手的,上麵還有一道疤,蠻深的。


  被握住了手腕,她下一秒睜開了眼睛,借著月色看清了床邊突然出現的人。


  她還沒說話,聽到他說:“別怕,是我。”


  她渾身冒冷汗。


  “小千金,是不是在你心裏,我就是混蛋。”


  她想說,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話沒出口。


  “我們離婚吧,我淨身出戶。”


  她啞了啞聲音,說:“好。”


  ……


  三年後,一切塵埃落定。


  賀翊翊花了三年終於從之前的陰影走出來,如她那會和顧行之所言,她留在了國外,沒有在江城。


  和陸禮寒的婚姻經曆了短暫的一年左右的光陰,以失敗告終。


  她成了二婚女人。


  在國外,二婚二字沒那麽重要,她也沒孩子,還是自由的。


  三年過去,顧行之也要出來了。


  她收拾收拾了東西,回了江城。


  三年前和陸禮寒簽了離婚協議後,她還是把賀氏交給他了,她不會打理,沒有辦法。


  賀敏那邊知道她和陸禮寒離了婚,氣得一年不理她,之後是陸禮寒去解釋,還說了她不小心流產了。


  賀敏大老遠從烏克蘭坐飛機飛到她這邊,一見麵,泣不成聲。


  到底是她誤會了賀翊翊。


  再之後,學校那邊動亂結束,她回去學校後半年拿了畢業證,成功畢業。


  開始了周遊列國。


  是一個人的漫長旅行。


  她不覺得孤單,反而是放鬆,也是解脫。


  回到江城,她沒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那個人。


  她直接去了監獄,等到了從監獄大門走出來的顧行之。


  她迎上去,向他伸手,說:“好久不見。”


  顧行之也笑,樣貌沒變化多少,隻是白了一些,他也伸手,說:“好久不見。”


  她請顧行之吃飯,他答應了。


  三年沒見,似乎生分了許多。


  顧行之問她的身體,問她的近況,還問她的學業。


  她一一回答之後,顧行之說:“那就好。”


  唯獨不敢問的是,她和陸禮寒怎麽樣了。


  顧行之欲言又止,最後說:“陸禮寒來找過我。”


  她有點意外,卻不動聲色。


  “他向我道歉和道謝。謝謝我照顧你,抱歉的是,算計了我。不過這也是我的問題,我變成今天這樣,沒有怨過誰,我進去之後,一直怕你過得不好,讓徐金去看看你,誰知道他騙我,他沒去,還好,你過得很好。”


  賀翊翊微笑:“所以我說嘛,我也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顧好自己。”


  她目光悠揚,“我離婚了。”


  顧行之嗯了一聲,不敢再想。


  “行之,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可以和我說下嗎?”


  顧行之說:“你呢?”


  “我?得過且過吧,也不知道未來是怎麽樣。”


  顧行之讚同,不過他也說了自己的打算,“我戰友在自然保護區工作,他介紹我過去。”畢竟被撤了職,檔案上有了汙點,他不能繼續完成他的理想了。


  “那很好,行之,以後,你也要好好的。”


  他說好。


  分開之後,賀翊翊回到酒店休息,打算再去看看陳絨,然後下一站,去烏克蘭看看小皮和姑姑,再之後,找個安靜沒有紛亂的城市定居,再開始工作。


  雖然不清楚未來的變數,可規劃還是要做的。


  和陳絨見了麵,兩個人又聊了很多。


  陳絨又說起了江城這些年的變化,當然,提到了陸禮寒。


  他一直沒找女人,花邊緋聞都沒一個,認真工作,勤懇做慈善,把賀氏打理的很好。


  當然,他的死對頭也付出了代價。


  陸靳賓得癌症了,陸覃風和陳箬施在陸靳賓得癌症之前就結婚了,不過兩個人過得並不好,因為陳父和陸靳賓鬧不和。


  也不知道哪裏出的問題,再詳細的,陳絨就不清楚了。


  說了很多其他人的事,唯獨不說自己的。


  賀翊翊就問她:“那溫燕時呢?”


  陳絨梗住,說:“我做了他的小三。”


  又是一個被愛情迷住眼睛的人。


  賀翊翊說:“陳絨,要是累,就放手。”


  陳絨說自己有數。


  過了幾天,賀翊翊去了烏克蘭,賀敏卻沒告訴她,陸禮寒也在。


  因為是小皮的生日。


  見到陸禮寒,兩個人都仿佛是陌生人。


  她去和小皮玩,沒和陸禮寒說一句話。


  中午吃過飯,賀敏把她叫到房間,促膝長談。


  “禮寒是趙玫的兒子,趙玫是我同學,他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和你之前很像,之後遇到了陸靳賓,一下子墜入情網,愛上了陸靳賓,甚至幫他生下了兒子,連名聲都不要了。可那會,陸靳賓隻是玩玩而已,哪會認真的。知道她背著自己生了兒子,陸靳賓迫於無奈,把她帶進陸家,可是陸家其他人對她並不好,導致她精神失常,一天在陸家的飯菜裏下了藥,就這樣,被陸靳賓發現趕出了家門。”


  “禮寒那會叫巍南,也是趙玫取的名字,不是陸靳賓取的。你父親知道這些事情後,收養了他,想讓他忘記過去,所以才換了名字,可過去哪能說忘記就忘記。翊翊,你以前那麽喜歡他,他那會小,不知道怎麽回應,又怕你陷太深,因為他沒辦法忘記仇恨。”


  “翊翊,我告訴你這些,隻是讓你自己考慮,過去三年了,你應該可以做出判斷。”


  賀翊翊沒說話,從房間出來下了樓,迎麵碰上陸禮寒。


  他抿著唇,眼神溫柔看著她。


  她扶著樓梯的扶手,好半天沒動。


  三年不見,互相都覺得對方變了,又沒變。


  具體是哪兒,又說不上來。


  最後還是她打破沉默,說:“謝謝你把賀氏管理那麽好。”


  “不客氣,應該的。”


  她點了點頭,下了樓梯,從他身邊經過,似乎再無多的話。


  這時候,陸禮寒卻從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懷裏,說:“這三年,我很乖,乖乖的等你回來。”


  他的手掌幹燥溫熱,明明是正常的溫度,被他握著的手腕卻在發燙。


  她沒回頭,被他摟著,身體僵硬的不行。


  “小千金,我愛你,不敢奢求你原諒,但你總得給我機會。”


  一個贖罪和救贖的機會。


  也是最後一次。


  ……


  草長鶯飛的季節,賀翊翊沒回江城,而是選擇了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安穩住下。


  也算了了一直以來的期望。


  不過,她走到哪裏,都抵不住某人的轟炸。


  那人每天都會發微信問她,到哪裏了?注意安全,嗯,還有,玩夠了就回家。


  口氣似乎還有點委屈。


  委屈她不肯回去。


  一個月前在烏克蘭,她被他攔在樓梯口,又是那種委屈的口吻說她不在的三年,他一直乖乖的,乖乖等她。


  她做不到視若無睹,被藏在心底深處的傷痛又被勾起,她沒反應,結果那人當著賀敏一家人的麵子,跪了下來,第一次,這般毫無自尊求她,說:你用什麽方法懲罰我都行,就是別丟下我。


  賀敏沒說話,拉著丈夫去了別處,不想打擾。


  隻剩小皮,小皮還在湊熱鬧,說:姐姐,你要是煩,要不我幫你趕走禮寒哥哥?


  陸禮寒回頭就說:小皮,你以後談戀愛別讓我逮著。


  賀翊翊受不了,掙脫他的束縛,就走。


  沒走幾步又被拽回來,他幹脆打同情牌,說:“你要是還生氣,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以後,會改的。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想和什麽人見麵就和什麽人見麵,我再也不攔著。”


  於是她又走了,沒給他一個回應。


  這件事情她誰也不敢告訴,包括陳絨。


  微信也是他問小皮要的,手機號碼也是。


  小皮幾次問她在哪裏,她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就說了,結果是陸禮寒用小皮的手機跟她聊的。


  也就知道了她又去哪座城市。


  她幹脆不回,小皮就發語音過來,聽聲音,又是小皮本人,她讓小皮別把手機給陸禮寒,小皮說:禮寒哥哥給了我好處,我不能不給,不給他會傷心,姐姐知道的,我以後要是談戀愛被他發現,你懂的。


  小皮也不小了,時間過的飛快,轉眼到了他上高中的年紀。


  再到之後,她在這座城市住下沒多久,陸禮寒又跟著來了。


  一個大清早打開門一看,他風塵仆仆而來,看到她,唇角一彎,笑了出來,說:“早,小千金。”


  鄰居家的老奶奶早起遛狗的習慣,她也習慣了早起,每天回去海岸邊看日出,經常和老奶奶碰上,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


  老奶奶對於她家突然出現的陌生男人,便問她,他是誰。


  說的是英語,又當著陸禮寒的麵,他自然是聽得懂,於是自我介紹說:“您好,我是她的追求者。”


  老奶奶被逗笑,說:“賀的追求者可不止你,你要加油。”


  陸禮寒一聽,臉色變了變。


  站在邊上的賀翊翊和老奶奶打過招呼,就進了屋,還想把門關上,他死不要臉跟了進來。


  賀翊翊冷眼瞥他,沒什麽話可說的意思。


  拿了一個麵包和牛奶坐在餐桌前吃了起來,自然是不會管他。


  她吃了一片麵包和半瓶牛奶,剩下半瓶放在桌子上,對麵的男人看她,拿過她喝過的牛奶,一口喝完,又坐下。


  她皺了眉,終於說話。


  “你來,有什麽事?”


  他倒是很嚴肅說:“有事。”


  “……”


  “找你複婚。”


  她搖頭:“沒有可能。”


  “……那不複婚,那就和我在一起。”


  ……


  關於顧行之。


  他去了遙遠的地方,走之前,和顧父道了別,說他一年後就會回來,讓顧父別擔心。


  顧父這三年蒼老了許多,找了他,促膝長談一晚上,才答應了他的決定。


  也許一開始,讓他自己決定想做的事情,也許結局會是另一番景象。


  而至於賀翊翊,顧行之從徐金那邊得知,她和陸禮寒離婚了,去了國外,三年從未回江城一次,唯一回來,是他出獄,賀翊翊來看他。


  對於這場無疾而終的感情,他是意難平。


  沒有結果,卻也不後悔開始。


  人生太過順利也不是好事,會讓人迷失方向。他得慶幸,現在經曆的一切。


  不過他還是很擔心賀翊翊的身體,輾轉打聽,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猶豫了很久,他始終沒撥打過去,遲遲……不行。


  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他並不感覺有什麽,隻是一個人的時候,經常性的發呆。


  這裏美是美,風景空氣都比城市裏的好,可他心不在焉,戰友以為他受不了這裏環境,便說如果他想走,可以走的。


  他搖頭說,不走。


  戰友問了幾句,仿佛覺得他心事重重,比以前還要沉默。


  甚至還有戰友調侃,他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他仰頭看著天際升起的地平線,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日出代表希望,他抽掉最後一根煙,站起來,看著地平線,目光閃爍,久久不能平複。


  ……


  新的環境,新的城市。


  賀翊翊的心情被陸禮寒攪亂。


  她去哪裏,他跟到哪裏。


  她忍不住說:“你到底要跟我多久?”


  那人厚臉皮,說:“天荒地老。”


  “酸。”


  她不太客氣。


  陸禮寒笑,眉目溫柔,眼裏隻有她的身影,瘦削的肩膀,單薄的身子,穿著棉質白裙子,背景是碧海藍天,風輕輕揚起她的裙擺,她臉上是不太高興的表情,眉頭微微蹙著,不太耐煩。


  他向她伸出手,說:“小千金,你可憐可憐我這個二婚被拋棄的男人。”


  二婚怎麽了?

  她不也是。


  他在裝可憐賣慘。


  賀翊翊臉色更加沉,被他纏著煩了,說:“你再纏著我也沒用,你多金單身,喜歡你的女人會很多。”


  “可我愛你,從一而終。”


  這是他第二次說愛她了。


  一點都不像他的風格。


  她歎了口氣,轉過身看著蔚藍的大海,心也跟著飄向不見盡頭的海麵,“我不會跟你回去,我要做自己的事情。”


  “我不強求你,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是自由的。”


  在這場愛情的博弈中,他想,愛是把她束縛在籠子裏的枷鎖,愛不是囚牢,愛是自由,能讓她無拘無束的活著。


  她的靈魂和軀體,都該是自由的。


  ——————以下是番外———————


  這座城市的雨不著調,下沒幾分鍾就停了。


  賀翊翊用自己工作兩年的錢買下了依山傍水的一棟小洋樓,紅瓦白牆,牆邊生長著鬱鬱蔥蔥的爬牆虎。


  每逢休息的下午,金黃色的陽光普照在這座城市之上,賀翊翊喜歡抱著一本書躺在躺椅上看著書,感覺困了,就閉上眼睛午睡。經常睡到下午四五點,被某人吻醒。


  她有點惱火,那人還說:“就是因為你白天睡太多,晚上才不肯睡覺。不肯睡覺又要喝酒,喝了酒就鬧脾氣,我臉上脖子上都是你抓的痕跡,小千金,我出去人家都問我是不是被家暴了。”


  翊翊搬進來半年時間,那人就厚臉皮待多久。


  論臉皮厚的程度,她真的比不上他。


  三月份的海濱城市,入夜之後,氣候溫暖。


  當然,也是一個失眠的夜晚。


  翊翊披了一件披肩站在三樓露台吹晚風,剛接完遠在另一座城市的衛打來的,隨便聊了幾句,得知他已經結婚了,談了多年的女友終於肯嫁給他了。他們的婚禮,想邀請翊翊去參加。


  這幾年,她居無定所四處漂泊,也沒想過安定,最後落腳這座城市,是因為被陸禮寒纏的。


  最後她還是答應了去參加衛的婚禮。


  正在拿手機看航班信息,陸禮寒從房間竄出來,看到她手裏拿著的煙,低頭認真看手機,疾步上前抱住她,自言自語:“還好,你還在。都說白天不要睡那麽多了,是不是又睡不著?”


  翊翊被他抱著動彈不了,順便把手機屏幕關掉,才不緊不慢說:“我喘不過氣了。”


  他這才鬆開一點力氣,雙手放開撐在她身後的欄杆上,圈她在懷裏。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不是,睡不著而已。”


  他歎氣:“那我陪你睡好不好?”


  翊翊立刻拒絕:“不行,你別想。”


  “我錯了。”陸禮寒低頭,堪堪抱著她,抬起頭看慘淡的月光,異國他鄉的,有她在,哪裏都是歸處。


  “陸禮寒,你……還是回去吧。”久久沉思,她開口第一句還是讓他走。


  他說:“不走。”


  烈女怕纏郎,她不是烈女,卻怕他纏著不放,是真的怕。


  尤其他一本正經說,“我們找個時間複婚吧,不複婚也不要緊,但是你別趕我走,就讓我陪著你。”


  翊翊不想給反應,被他抱著一動不動。


  一陣風吹來,她輕聲說:“明天好像要下雨。”


  “那明天我陪你去教堂做禱告,好不好?”


  “隨你。”


  ……


  翊翊原本不信教的,後來經過衛的介紹,她開始找到寄托的點。


  陸禮寒起的早,還做了早餐給她吃。


  翊翊倒是吃完了,休息了十分鍾左右,上樓吃了藥,才下樓和他步行去附近的教堂。


  經過海岸線,翊翊抬頭看到陰沉的天際線,海風湧動,海鷗貼著海麵翱翔,似乎有大的風暴來臨的預勢。


  陸禮寒拿了傘,說:“等會要下雨了。”


  翊翊沒說話,眸光隱隱沉沉,心裏似乎有不好的預感。


  陸禮寒對她笑了笑,笑容蔓延眼角眉梢,蘊藏淡淡的暖意。但她不苟一笑,一路沉默。


  陸禮寒是擔心她的身體的,所以才貼身照顧,她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


  不是怕她一聲不吭離開,而是,怕她出事。


  事到如今,他們倆個心底都清楚,彼此在一起究竟有多牽強。以前是她偏執,天道好輪回,如今偏執的那一方換做了他。


  他才體會到她當年的勇氣來的多不容易。


  也是他不珍惜,現在追悔莫及,還藏了一身罪孽。


  兩個小時,陸禮寒站在教堂門口靜靜等待。


  他沒有不耐煩,甚至還把煙戒掉,空白的兩個小時,他一動不動看著越來越暗的天空。


  翊翊在教堂內和神父對話,神父看她眉頭緊皺,有些緊張的表情,問她:“最近心情有沒有好點?”


  她說:“不算差也不算好。”


  “那就繼續保持,心態平和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意別人的看法,活著,是為了自己。再撐一撐吧,很快就要日出了。”


  日出就代表希望。


  隻要活著就是希望。


  禱告結束後,翊翊拿出手機還是買了三天後的航班,她要去參加衛的婚禮。


  張愛玲曾經說過: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獄的人,也曾帶我上天堂。


  愛和痛皆由他。


  翊翊離開教堂,門開的瞬間,他逆著光佇立,朝她伸出手,整個人仿佛渡上一層柔和的光,把他的棱角打磨圓潤,溫軟顛覆。


  “要走了嗎?”他緩緩開口。


  翊翊說:“嗯。”


  回去路上,半路下起了大雨,陸禮寒撐起傘擋住她,她個子小而瘦,他幹脆單手把她抱起來。


  翊翊也沒掙紮,目光平靜和沒有風浪的海麵一樣。


  經過的時候遇到了鄰居老太太,笑容和藹看著他們。


  翊翊這才窘迫想從他身上下來,卻被抱著鬆開不得。


  回到房子,他一身都濕透了,把傘放在門口,他上樓拿了毛巾給她擦頭。


  他自己都是一身濕。


  “你先上去換衣服吧,我自己可以。”


  陸禮寒說:“沒事,你先去換衣服。”


  “我衣服沒濕。”


  陸禮寒這才笑道:“那我去換衣服。”


  他上樓了。


  翊翊看著他的背影有點出神。


  ……


  晚上她在房間收拾行李箱,去幾天而已,隻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其他東西沒帶多。


  思索再三,她還是去找了陸禮寒說了她要去參加衛婚禮的事情。


  陸禮寒也有公事要處理,正在看電腦,看到她進來,便關了電腦,聽到她說完,他低聲問:“你真的是去參加婚禮嗎?不是為了躲我吧?”


  她聽出來了他小心翼翼的語氣。


  “你可以不信,也沒要求你信。”


  陸禮寒起身,臉上表情委屈:“小千金,對不起。”


  突如其來道歉,她發了會呆,說:“不用道歉,你不欠我什麽,當然我也不欠你。”


  陸禮寒又去抱她,隻有抱著才能確切感到她是真實存在的。


  “我陪你去好不好?我不會打擾到你,就送你上飛機。”他尾音輕輕的,“好不好?”


  她點頭。


  ……


  出發那天沒下雨了,陸禮寒請了司機開車送她去機場。


  他也去了。


  一路握著她的手,十指緊扣,似乎是要離別了。


  抵達機場,陸禮寒去提行李,又說:“你注意吃飯和吃藥,嗯,不要喝酒。要是有什麽事打電話給我。”他會第一時間趕到。


  翊翊全程安靜聽著。


  他看著她素著一張臉,又說:“我在家等你,你早點回來。”


  似乎在祈求。他很擔心她一去不回,可他這次選擇不跟去,不纏著她,讓她自由。


  把選擇權交給她。


  別人的婚禮什麽的,他一點都不在意,隻在意她。


  她不喜歡化妝,去參加衛的婚禮,不好意思不化妝出現,總要打扮一些。


  新娘子是全場最漂亮的女人,衛擁著她親吻,純淨潔白的婚紗隆重而幸福,他們認識多年,終於在今天結為伴侶,廝守終生。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婚姻,一開始就是悲劇,連婚禮都沒有,她不想要,他也不需要。說實話,有時候她也瞞羨慕別人的,喜歡的人剛好喜歡自己,無關其他外界因素,單純是互相喜歡。


  衛的伴郎也很帥氣,看到她站在角落,便過來搭訕,還是由衛牽頭。


  男生向她伸手,介紹自己。


  翊翊抬頭看他,一位少年感十足的男孩子。


  不過外國人長得成熟,十七八歲看起來像是二十歲的樣子。


  翊翊和他握手,很快放開,他說:“有機會可以得到你的聯係方式嗎?”


  文化不同,導致交友的方式都有差距。人家熱情大方,遇到女孩子問聯係方式都十分坦蕩。


  翊翊手握著香檳杯腳,剛想開口拒絕,聽到衛說:“她比較害羞,你別著急要號碼。”


  衛是有心撮合。


  男生說:“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單純想認識你,和你做朋友。”


  翊翊溫和笑著,不知道如何麵對他。


  過了一會兒,男生被叫走,衛這才有機會和她說:“他不錯的,人很單純,是個好男人。”


  這麽些年,衛一直清楚她離婚之後就是單身,身邊沒有異性,所以才想介紹異性給她認識。


  起碼人品都比她前任好。


  她的前任實在惡劣。衛想起那個男人,就替她鳴不平。


  翊翊卻婉拒了。


  “為什麽?你難不成還想他?”衛不解。


  這事說來話長,翊翊望著一臉幸福的新娘,說:“她好漂亮,衛,你要好好照顧她呀。”女生都是很脆弱的。


  ……


  晚上在酒店裏,翊翊看著他們鬧完新娘子和新郎,便一個人悄悄退出,在酒店附近的沙灘漫步。


  幾天後,她搭了飛機回去了。


  對於她來說,仿佛做了一個遐長的噩夢,推開門便是夢醒了。


  陸禮寒打扮休閑站在院子的樹下,一步步朝她走來,接過她手裏的行李,輕聲說:“歡迎回家。”


  她才離開幾天,院子角落擺滿了盆栽,鬱鬱蔥蔥的,像是春天的到來。


  ……


  當天晚上,窗外打雷下大雨,還停電了,翊翊被雷聲驚醒,躺在床上半天不敢動。


  陸禮寒是摸黑進屋,拿了手機打開手電筒,來到房間陪她。


  “突然停電了。”


  翊翊:“嗯,應該是打雷的緣故。”


  陸禮寒把手機放在床頭櫃上,在她身邊坐下,“我記得你以前很怕打雷的。”


  翊翊:“現在還怕的。”


  “不怕,我陪你,我在呢。”


  轟隆一聲雷聲閃過。


  陸禮寒去抱她,嗓音沉沉的好聽,“我把我名下所有財產都過到你名下,我的東西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


  她不為所動,可是逐漸抓緊床單的手暴露了她此時的心境。


  她隱隱顫抖,呼吸緊張,很久都沒有這樣了,她是怕的。


  他溫柔起了頭,去親她的唇,一點點,像是嗬護稀世珍寶。


  “別怕我,我是你的。”


  在最後一秒,窗外雷聲響過,她也壓抑不住,哭出來,聲音一點點放大。


  陸禮寒也跟著難受,心裏揪的緊緊的,這次他讓她在上麵,細心說:“不難受,寶貝。”


  翊翊張口就咬他的肩膀,嚐到血腥味,才停下。


  這天晚上,她被他摟在懷裏沉沉睡了過去。


  隔天一早,她身後的男人摟著她,姿勢不變,還不讓她起來。


  “再睡會。”男人清晨的聲音沙啞低沉。


  她裹緊被子,“你昨晚沒那個。”


  “嗯。”


  “我要吃藥。”


  “不要吃藥了。”陸禮寒說不上來自己的感覺,想了想,才說,“我谘詢過醫生,藥物會有依賴性,你吃太多,會成癮,也會影響你自己的身體。”


  他的手輕輕覆在她的小腹處,“你很喜歡孩子,我們生一個孩子吧,我和孩子陪著你,你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翊翊翻了個身起床,露出背脊,沉默半晌,她心理其實隱隱害怕。


  過來幾天,陸禮寒的助手閔遇來了一趟,親眼撞破陸禮寒在廚房忙碌,一副煮夫的樣子。


  他咳了咳,稍微不自在。


  陸禮寒從廚房出來,把菜端出來放在餐桌上,才問他:“資料都帶過來了?”


  “是,按照您吩咐都帶來了。”


  陸禮寒解開圍裙,上樓叫她起床。


  閔遇摸不著北,狐疑看了一眼餐桌,又看滿屋子溫馨的裝修,以為陸禮寒就在這定居了。


  但是沒想到他還和賀翊翊在一起。


  他抱著她下樓,照顧她吃飯,她忍不住抱怨:“你別把我當小孩子照顧,可以嗎?”


  陸禮寒當她小小發脾氣,不在意,“那你好好吃飯。”


  這語氣格外寵溺。


  閔遇右眼皮跳了又跳,沒敢打破這刻寧靜,也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小口吃飯,聽著閔遇給他匯報工作,都是賀氏的一些事務。


  陸禮寒一邊聽著,一邊給她碗裏盛湯,都是按照她口味做的菜係,所以不存在她不吃的食物。


  閔遇說完這些,才鬆了口氣。


  陸禮寒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閔遇說不餓,來的路上吃過了。


  他也就不再堅持。


  用過午飯,她換了衣服要出門。


  陸禮寒跟上,閔遇被丟在一邊。


  翊翊的工作跟拍攝有關,她是個自由攝影師,這也是陳絨教她的。做這行最大的好處就是自由,不用約束在小小的格子間,辦公桌工作。


  當然收益也跟作品有關。


  賀翊翊去拍攝,他就跟著。


  閔遇把事情處理好了,就回了江城。


  他走那天,陸禮寒又交代他一些事情,叫他抓緊時間處理。


  翊翊似乎知道他的打算,一直沒說話,晚上每天都會被他糾纏,她也沉浸在那短暫的溫柔裏,不可自拔。


  她心底裏到底是有他的,不可磨滅。


  而關於過去那些,隻要不想起,就當做無事發生。


  陸禮寒小心翼翼的,更不敢勾起她負麵情緒,凡是以她為主。


  當然,要小孩這件事情,他在和她商量。


  征詢她的意見。


  最後她說:“就算有孩子,那也是我的。”孤單久了,也想要一個人陪著。


  “我也是你的。”他補充道。


  去醫院檢查身體,醫生說她有抑鬱症,要是想要小孩,再也不能吃藥,保持心態平和,還得調理身體。


  她說好吧。


  一段時間後,在一天早晨,她刷牙突然一陣反胃,幹嘔不斷。


  陸禮寒不在,他開車去超市買東西去了。


  她不確定,又去附近藥店買了測試紙,一用,發現是有的了。


  焦急和慌亂,原本知曉的事情,應該是有心理準備的,可真的到了這一步,她除了慌亂還有不安。


  不安的是,這個孩子來到這個世界,到底該不該?

  一開始沒告訴他,到了晚上入睡的時候,他在亂動,她才說:“你別,我不方便。”


  “怎麽了?”


  她說:“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好像有了。”


  被窩裏是壓抑不住的高興聲音,他說:“好,好,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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