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夜半,聽著張舉汐均勻輕柔的呼吸聲,張舉緣才驚醒。
小姑娘早就睡去了,張廷囿目光炯炯的還在等待著他。
“如何?”
張舉緣如實道:“水雲秘典記載的三種高階法術,我對一元水盾怎麽修煉,有所領悟了。”
“一元水盾,”張廷囿沉吟片刻,“那等到你這個月學堂的任務結束,就去看守靈桃樹,找個機會,去和雷家的修士交易一些靈桃,來換取雷家的重水根,重水根對於修煉一元水盾有很大幫助,等到你交易了就告訴我一聲,我會主動去取些靈桃,這樣數目上有什麽對不上的,你就推脫到我身上便是了。”
張舉緣急忙道:“舅公,這怎麽可以?”
“舉緣,我們張家已經夠虧待你了,而且特別之事,特別對待,閬和這座小城,連個修士坊市都沒有,難道要等五年一次的七城商會?那還要三年,太耽擱了,重水根,隻有雷家有,你早些和他們交易修煉出來,有了一元水盾,你就更加安全了,想要出城去,我也不會再阻攔你了。”張廷囿認真道。
張舉緣聽見張廷囿這麽說,隻能答應下來。
世間流傳最廣的,莫過於長青訣,閬和五大家族,端木家和張家除外,其他的雷家、閆家和葉家,都是修煉的木屬性長青訣,對於靈桃這種蘊含大量木靈力的靈果,向來很渴求,靈桃也是張家最硬通的交易物。
“好好修煉,家族的未來,就要落在你們的身上了。”張廷囿囑咐道。
張舉緣點點頭,目送張廷囿到了中央位置坐下入定,修士開始修煉之後,兩三個晚上不睡覺也沒有什麽影響,身體更是百病不染。
看著周圍的先賢雕像,想著祖先們拚命開創出基業的故事,張舉緣身體裏麵充滿了力量,盤膝坐下。
“當初我進入學堂,本來就是十三歲,又因為一些以外耽誤了一年多時間,實際上開始修煉,已經十五歲,錯過了最佳修煉的時機,三年以來,我用了些靈石,但也積累下了六十五塊靈石,現在又得了二十塊,”張舉緣盤算著,“每年十二個月,我張家修士,有八個月的時間必須去執行任務,每個月有三塊靈石、一瓶苦心丹的報償,三年後,七城商會,我就能有一百塊出頭靈石,也許能買到一件法器?”
七城商會,是每五年,閬和和周圍六座沒有靈脈的小城共同召開,持續一月的坊市,用以交易物資,屆時不僅有散修參加,還有一些和城的小商會不遠千裏來參加。
在七城商會上,丹藥、靈藥、法器、靈材,一應俱全,甚至有時候還有功法售賣。
張舉緣還一次都沒有參加過,自然向往得很。
走了一會兒神,張舉緣又恢複平靜,開始吐納靈氣,凝練法力了。
……
一月時間,轉瞬即逝。
有張舉汐這個例子,所有的幼童都卯足了勁,想要做第二個合格者,但是直到張舉緣離開的時候,都沒有第二個人合格。
有時候,連著三四屆學堂都沒有一個修真苗子,都很正常。
學堂門口,已經放學了,知道張舉緣要離開,張舉眉和張舉顯很是不舍,更有失望,一個月來每天放學後張舉緣都會專門指點他們一陣,可一個月過去,他們還是什麽都沒有感覺到。
“不必著急,這才第一個月,你們還有十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嚐試,記住我說的訣竅,慢慢練習,急了,那才是完了。”張舉緣叮囑道。
舉眉和舉顯不住點頭。
“舉眉,這是一瓶丹藥,你代我交給父親母親吧,你和舉顯,也一人一枚。”張舉緣又掏出一瓶瓷瓶,交給了張舉眉。
張舉眉和張舉顯的頹喪神情立馬消失了,張舉眉更是小手攥緊了瓷瓶,兩眼放光。
“舉緣,你還有這樣心思啊,竟然還花費時間煉製了一瓶洗靈丹,”就在這時門口一個麵白無須的白淨男子走了進來,很是隨意的看了張舉緣和張舉汐一眼,至於兩個小男孩,更是看都不看一眼,“笨鳥先飛,你這樣浪費時間法力,怎麽還飛得起來?你這個樣子,把舉汐交給你,我也不放心呐。”
張舉緣臉色繃緊,勉強一笑:“十三叔,明天才該你接學堂的班,沒想到你來得這麽早。”
十三叔張華元冷哼一聲:“我是看你還沒有出發,那靈桃木所在的地方,和雷家很近,又在城邊,你不早些去,竟然如此攜帶,做長輩的,自然要點醒你才是。”
張舉緣臉色也微冷:“還勞你費心了,舉眉舉顯,你們早些回去,舉汐,我們走吧。”
看著張舉緣和帶著三個孩子走遠,張華元不由得啐了一口,心中很不是滋味。
張家十一個修士,五個修煉土屬性的蝗元功,三個修煉木屬性的長青訣,隻有三個人修煉二流功法水雲秘典。
張華元就是其中之一。
一直以來,家主的位置,都是從水雲秘典的修煉者中挑選,原本除了張廷囿,就是他張華元,別的修士也這麽認為,他也這樣自居。
直到張舉緣出現。
另外一個水雲秘典的修行者,這也罷了,關鍵是張華元修煉了十八年,還隻是個煉氣三層,信心不免有些不足,就和張舉緣針鋒相對起來。
“哼,洗靈丹。”張華元更加不屑了。
洗靈丹算不得入流丹藥,實際上就是把野山參、鹿茸、雪蓮、天麻之類的補品,放在罐子裏麵,一遍又一遍的用法力洗濯,最後再燒製成丸狀,對普通人有延年益壽的作用,對修士?
不如多運轉幾圈功法。
這種把時間浪費在普通人身上的行為,讓張華元更加鄙夷了。
……
和弟弟表弟分別,帶著張舉汐回家帶些換洗衣服,這一回家,張舉汐就發現了父母的態度上的區別,一開始張舉汐還是興奮,可是漸漸的,張舉汐便發現父母哥哥姐姐們都在附和著她,這讓張舉汐很不高興的和張舉緣朝著靈桃木所在的方向走去。
“老師,怎麽會這樣?”張舉汐問道。
張舉緣歎了一口氣,隻覺得難以回答。
這其實是日積月累的障壁。
一個普通人,也就活個五六十載,而煉氣修士,個個輕鬆活個百歲,漸漸的,普通人發現這些修士一揮手就能召喚出火、一瞪眼柳樹剛落完葉又立馬抽芽……
種種神異,讓他們不由自主遠離。
哪怕是族人,大多數普通人和修士之間,都會形成一定的距離感。
“你以後也可以嚐試煉製洗靈丹,他們隻是還不適應,家人之間的關係,可以用這樣的方式重新熱絡起來。”
接著張舉緣又轉移話題道:“為什麽你總喜歡叫我老師?”
“喔,我在私塾的時候,我們先生就喜歡被這樣叫,你教我修煉,自然也是我的先生,我以為你也喜歡被這樣叫,你不喜歡嗎?”
“哈哈哈,還不賴。”
夕陽下,兩道身影拉長,漸漸消失在淡泊的光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