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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知府膳房大筵席XiN

  “是,是,都一起走,今日的迎接筵席,大家可要盡興,勾陳釀,盡發揮,陳茜,還有這位白公子,你們一定要喝的開心……”


  郭琯跟著劉宸的身影,也站了起來,他緩慢的蹴步著,經過劉斐的身邊時,還不忘熱情的關照了幾句。


  劉斐也精神恢複了許多,她拉著郭祺的小手站了起來,一起隨著劉夫人的身子,往廷堂大門而去。


  白霂則緊隨其後,昂首挺胸看著照射在廷堂的陽光裏的門柱,也不知迷惘些什麽……


  進了知府用膳房後,裏麵位置都已排置好。


  還在一張很大的檀香木圓桌上標明著入席者的名字。


  白霂一看自己是坐在劉斐的隔一座,劉斐的旁邊是劉夫人還有郭祺。


  “這劉夫人還安排的挺到位的,都不知道我和劉斐的關係……”


  “當初太尉大人是把其女許諾嫁給我白霂公子的,如果雙方不發生意外,就拜堂成婚,何況陳太尉是當著祖宗堂位,讓我與劉斐小時候成過娃娃堂的。”


  接著都按位置坐好後,菜也開始慢慢的端上來了,有肉食:輕燒天鵝、火燒嫩鵝、暴炒醃雞、生川炒雞、脆豬屑骨、荔枝豬肉、鱘鰉鮓、蒸魚、煮鮮肫肝、玉絲肚肺、蒸羊頭。


  而上齊的湯品有:牡丹頭湯、瑪瑙糕子湯、木樨糕子湯、酸甜湯、蜜湯、牛奶。


  魚類的菜有:鮑魚蔥葉、回頭鱸魚、白龍滾雪、銀子飛魚、紅燒九公等。


  這檀香木桌子可以升降,吃完了冷菜可以升上直接叫丫鬟收走,這桌上有桌,分幾層排列,該上齊的菜都可以擺上,眼花繚亂,饕餮饗食,大朵快頤,室內還有宮廷知府式伴奏樂團,有古箏、管竽、琴瑟、江南二胡等。


  侍女一律穿著奇特的模仿宮廷樂隊的服裝款式,長裙盤旋於地,粉白錦繡都江梨花枝,裙褶緊湊,腰係飄逸長綰帶,非常的漂亮迷人。


  “今日陳茜外孫女,遠道而來,跋山涉水,似崇山阻隔但其秉毅力,披星戴月,哪怕路遇盜賊,都視而不見,目的隻有姑蘇,所以我郭琯是激動萬分,特擺此筵席,接風洗塵。”


  “我先表心意,痛飲一杯。”


  喉結咕嚕幾動,那佳釀已經灌入腹中。


  郭琯捋了捋黑白相間的幾根胡須,那漏掉的殘酒渣子碎沫,被他的手指輕易的帶了過去。


  “謝謝,謝謝大姨夫的熱情,小女陳茜永記在心,這杯中酒我一也一幹為敬。”


  “陳茜,你慢著喝,到了這裏,不必逞強著男人的那些粗糙,你處於高貴之家,理應行風如水,不可超越界限。”


  劉夫人坐在劉斐的旁邊,邊看邊關照著,防止劉斐因一時激動而亂了矜持。


  “你啊你,這孫女難得來,應該放開的吃,最看不怪那些裝模作樣的,想喝就喝,想跳就跳,反正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姨夫,這大姨媽也說的對,女人應該行止若水,矜持而有分寸,不可因一時疏忽,而被時節苛拘,這亦為他人所恥笑的!”


  劉斐立刻停放手指中的杯子,稍微用手攜了攜羅裙的腰部。然後輕輕的坐了下來,並且把眼光放向了隔座的白霂。


  見白霂正拘謹,沒有在動筷子,隻兩眼發呆似的看著桌麵上的菜,無動於衷,神色分離。


  “白霂,你快吃啊!給姨夫快點敬敬酒,哪有小輩不敬長輩的禮節,你在蘇州監學院裏都學了些什麽……”


  白霂被劉斐這麽一說,麻木的神經稍微紓緩開來,遂皮笑肉不笑的敷衍道:“哦哦,今日賓朋滿座,晚輩也是無從置喙,晚輩先敬二位長輩一杯,今日陪劉小姐到此,激動萬分,也不知說些什麽,反正劉大小姐的快樂就是晚生的快樂!”


  “晚輩一幹為敬,祝二位長輩壽比南山,幸福滿美。”


  這商觚秦斝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曲線,然後白霂暢快的抬脖吮嚦,一幹而淨。


  “白公子請慢喝,年輕人精神富有,如杲日東方,正是大好時光,你父親白都禦史大人也是皇上身邊的社稷之臣,所以子為父貴,前途亦不可限量啊!”


  “多謝知府大人的誇獎,晚輩現在剛從監學院出來不久,正閑散在家,所以趁著這機會,與斐妹一起來姑蘇,晚輩見姑蘇城雉堞闍台,璀瑋甚都,園林榭亭,亦非北方京都建築風格可比,親眼所見,不勝賞心悅目。”


  “嗯,嗯……,這姑蘇乃吳越古城,春秋時期,就大造輝煌宮殿,傳承千年下來,如今以園林建築為勝,拙政園、留園、蘭水亭、寒山寺……,這些古建築在大明全境,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


  這比九衢三市的商廛酒肆,不知要豪華奢靡多少的知府筵席,總也有人走茶涼的時候。


  筵席散後,已是陽光杲杲的下午,劉斐去了這知府的賓客閣,鉤蓮蹴鳳的入了一間大楹舍,暫時緩和髀臼筋骨帶來的緊繃酸麻,畢竟這幾日以來一直沒有舒服的睡過一回覺。


  特別是昨晚的那次客棧緝捕,鬧得雞飛蛋打,整個大名王客棧沒有人不膽戰心驚的,並且官府出來的一些案子追查,必然會存有蕭颯的刀光劍影。


  那天晚上劉斐還和趙鵬指揮使針鋒相對,提醒趙鵬網開一麵,這也是江湖道義上的規矩,不然不留情麵的剪殪過甚,難免會引起盜賊的負隅頑抗和伺機報複,這樣辦案就會適必其反。


  劉斐在礱甃池水裏略微盥櫛了一下身子後,擐裲襠裩袴,寐榻了好幾個時辰,朦朧睜開眼睛時,已經見殘陽在槎椏岐枝上。


  “不知這白霂去哪裏了……,難道我到這裏時忘了跟他招呼了嗎?”


  劉斐還真的陷於糊裏糊塗之中,其實中午的那場開賓筵席,由於一時太過興奮快樂,多喝了些酒罃子,微醉的讓她頭暈腦脹,被白霂和晨晨丫鬟一起攙扶到了賓客閣的。


  隻不過進了楹舍,由於酒後渾身發熱,又覺的兩眼惺忪,耎耎欲睡,所以褫下袿衣蜚襳,入礱甃瑤池,稍微盥洗清涼,然後才上榻入寐。


  “唉……,這白霂,父親曾把我與他訂娃娃親,也算把小女醮了出去,那天在祖宗麵前磕頭,互相拜堂,還懵懵懂懂的許諾永不變心……”


  這一幕突然在劉斐微熱的腦海裏顯示。


  白寇蹅蹴太尉府府院閌門的木柣,到了那太尉府的內堂,陳平正坐在水雲桌旁,上麵放著烏紗帽,還有貯盞薌茗,薥葵盆香。


  “皇上禦書房裏的夜明珠失竊了……”


  額頭的汗水似乎還未在白都禦史府與太尉府的這段路程裏晾幹,仍然把官帽遮著的額頭一隅,搞的滑溜溜,濕濕的。


  “這夜明珠到底怎麽回事?是何人所竊?”


  大理寺正在嚴查此事,並擢白寇半個月內查出真相,將盜取夜明珠的狂妄之徒,在京都菜市口處斬剄臠。


  “老師,學生這幾日正是為此事焦頭爛額,現在宮中風生四起,皇上竟然還把西域的朝貢紫金杯給砸碎,說什麽殿中之內會窩藏盜賊,這如何是好,朕的江山社稷,豈可藏汙納垢,如若在半月內不將夜明珠找回來,讓學生提著人頭去見皇上。”


  “別太緊張了,都禦史大夫,這次宮內失竊夜明珠,並且是在皇上的禦書房內的一南國檀香木櫃子裏竊取的。”


  “是的,當臣下覘察皇上的禦書房裏的痕跡時,盜賊竟然隻取了這夜明珠,而旁邊櫃子的翡翠白菜、玉石蓮花、珊瑚滿山等這些稀世珍寶,卻紋絲不動。”


  白寇慌裏慌張勘察憲宗帝的禦書房時,被眼前的那些寶貝,給看的直眉楞眼,但也回過神來不明白這盜賊的意思,到底是愚蠢還是真的沒看見。


  “現在已經過去了三日,卻還未發現任何線索,臣下擔心的是那奸佞付德高,又會無風刮起三尺浪,在皇上麵前讒言誣紿朝廷大臣。”


  陳平緩緩從金絲楠木椅子上站了起來。


  望了望正坐在下位椅子上殫精竭慮的白寇。


  “本官看這是一場內奸製造的大盜案,東廠的錦衣衛有重大嫌疑,畢竟也是最靠近皇上身邊的,也容易使皇上麻痹,正所謂外盜好防,可家賊難防。”


  “嗯,嗯,我白寇也正有此意,可是從誰人之手先查呢?再說錦衣衛是皇上親自管轄的,如若要緝拿盤問,必須要經過皇上的旨意。”


  “大太監付德高又與錦衣衛指揮使秦程走的這麽近,阿諛奉承,用金銀珠寶籠絡秦程,而東廠又有付德高掌控,所以此案查起來非常棘手,弄不好你這個小小的大理寺都禦史,別說一定會查不下去,就連性命可能都難保。”


  “那怎麽辦?總不能等著那日,讓皇上白白要了臣下的腦袋。”


  “但也沒那麽容易,如果是東廠付德高聯合錦衣衛的,那正好可以為皇上肅清寰宇,以正朝綱。”陳平在廷堂內的旃罽上踱來踱去,心思沉重,他不得不為白寇著想,這樣的事情一個都禦史根本查辦不了。


  “明天本太尉謁見皇上,言明如若要查清此案,必須給你白都禦史皇上禦賜的桓圭玉棨,還有授你一把緄帶除邪劍,可上斬帝胄王侯,下斬權臣奸佞。”


  “隻有這樣,你才有希望,才有擺脫這案所帶來的一切風險,你家白霂、白鈺、白茜都還小,不能因為此事而壞了你的仕途,招致變故所帶來的囹圄之禍。”


  “你先回去吧!明日本太尉從皇上那裏回來,然後一起諮諏商榷。”


  正因為這場禦書房內的夜明珠失竊大案,使白寇對陳平更加的感激涕零、沒齒難忘,至此案結束,陳平和白寇心中大悅,為彰顯師生之間的杵臼之情,還迅速決定了這珠聯璧合的一門親事。


  “這白霂到底去哪裏啦……,怎麽到現在還沒發現華抒和華洛在府上?頭還麻麻木木的,帶著刺痛。”


  劉斐用衹裯套上裏麵薄薄的裲襠,見窗楣外雲翳縠紗,灰暗的天空裏已現星光。


  隻有淡淡的丁香花香味騰淩散馥,幾案上罃壺檠燈,揜菼夜色。


  “我看就留白霂為公子郭祺的伴書先生吧!這白霂也是監學院出來的,並且也是秋後國子監的預備生,教教小娃祺兒綽綽有餘。”


  劉夫人坐在寢房的梳妝台前,照著鏡子裏自己的晬然潤顏,邊讓丫鬟晨晨整理鉛雌胭脂,邊轉頭睇看不遠正在辦理知府剡章稽薄的郭琯。


  “這……,白府不是我們的知府大院,京城來的,怎麽會待的住這陋室書齋,伴讀先生是可以,但是也得掂量掂量我們自己,堂堂都禦史兼吏部正二品侍郎的公子,怎麽會伺候教誨祺兒呢!”


  “反正本夫人明天問問看,妾也看出今日的端倪,在中午的筵席上,他時不時的會瞟看我們的陳茜,並且很是關心體貼陳茜,我看既然這麽對外孫女用心,隻要陳茜在這裏,如若白公子離開知府大院,定會魂不守舍的,所以……”


  劉夫人被丫鬟晨晨敷好一層薄薄的白漿似的麵膜後,悠然站了起來,朝郭琯的辦案書桌走去。


  “你是不是想打外孫女陳茜的注意,利用這個關節,想把這個白公子留住,做祺兒的伴讀先生……”


  郭祺看著一日不曾批閱的姑蘇府的奏折和文件,心不在焉。


  “打什麽主意,你這老頭,真是不可理喻,本夫人還不是為了祺兒,這府裏請來的學究都是酸臭儒,你看把祺兒教的傻乎乎的,還有這次差點見不著祺兒,這管家李樸帶著公子,竟然會毫無知覺的讓人給劫持過去,真是夯貨蠢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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