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酒兒,我愛你。”
第171章 “酒兒,我愛你。”
酒兒兵臨城下。
所率大軍護著她前往皇宮。
在投降的宮人帶領下,她來到了石塔。
石塔之下的女屍,令所有宮人看了都是一驚。
赫連月夕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從高高的石塔上落下,人已經摔成了一灘肉泥,血肉四濺。
帶著酒兒他們來的宮女嚇得在一旁止不住地幹嘔。
身在宮中,這些宮女哪裏見過這些場麵。
酒兒仰頭看著高處問道:“夜棲寒在上麵嗎?”
幹嘔的宮女連忙擦了擦嘴擦掉嘴角的流涎,看向酒兒點了點頭。
酒兒沒有再理會宮女,讓一些人在下麵守著,而她和顧煦年帶著幾人上樓去。
這場戰爭持續了三個月之久。
她放棄了一如往常地守勢,而選擇了攻下平國。
以吞並,徹底結束這曠日時久的戰爭。
酒兒走上高樓,在石塔的望台找到了夜棲寒。
夜棲寒靠坐在通風口的下方,背抵著石牆,滿臉都是眼淚。
酒兒看著夜棲寒此時的模樣,心裏頭是說不出的難受。
他和夜棲寒是總角之交,兩小無猜的友情並不會因為兩國之戰作廢,夜棲寒之前沒有強行帶她走是念及幼時情誼。
她如今對夜棲寒的處境感到同情和愧疚,也是因為相識十年的情誼。
酒兒讓顧煦年和其他人守在外麵。
她自己走了進去,在夜棲寒麵前蹲下。
她看著夜棲寒悲傷至極之後的臉,臉上布滿了淚痕,頭發也亂了。
在她的記憶裏,夜棲寒一直都是幹幹淨淨的模樣。
她小時候東跑西跑這裏摔一跤哪裏跌一跤,渾身衣服老是髒兮兮的,夜棲寒卻永遠都是幹幹淨淨白白嫩嫩的模樣。
猶豫了下,她伸出手抱住了夜棲寒。
夜棲寒淡淡道:“我手裏有刀。”
酒兒問道:“你會殺了我嗎?”
沉默了許久後。
夜棲寒說道:“不會……”
即便知道自己上次與酒兒見麵錯失大好機會的婦人之仁,一定程度上導致了現在的局麵,但若是回到那時,他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改變選擇。
畢竟酒兒是照亮他十年時光的女孩兒。
他先前也隻是想著,若是平國贏了,他要將酒兒養在自己的宮殿裏,時時可以看著,時時可以護著,時時可以愛著,時時可以寵著。
可惜……
他敗了……
夜棲寒抬起頭,看見了站在外麵的顧煦年。
他輕聲問道:“他比我更好嗎?”
酒兒鬆開夜棲寒,滿臉不解地看著他,“什麽?”
夜棲寒看著顧煦年問道:“你的煦年哥哥,如今名聲直追當年女戰神溫酒的顧將軍,他對你好嗎?”
酒兒回頭看了眼顧煦年,重重點了點頭,“他對我很好。”
夜棲寒驀地笑了一下,“那就好……”
酒兒看著夜棲寒的笑,雖然不懂其中深意,卻也覺得這笑容分外苦澀。
不知怎地,她很想道歉。
想要道歉,她便道了歉:“對不起……”
兩國交戰總有勝負,成王敗寇乃是世間常事,這一聲對不起不是作為楚國公主給平國帝王的道歉,而是朋友之間的歉意。
夜棲寒放過了她,她卻讓夜棲寒國破家亡。
夜棲寒搖了搖頭,“沒什麽需要道歉的,平國想要南下,率先挑起戰爭,最後軍力不敵,成王敗寇,沒什麽可說的。”
夜棲寒看向酒兒問道:“你打算怎麽處置我?要殺了我嗎?”
酒兒尚未回答,夜棲寒便說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親自動手。”
他把自己的刀遞到酒兒手裏,“從小到大,咱倆打架,我就沒贏過你。最初的時候,我覺得我是男孩子,需要讓著你一些,後來我才真的明白了什麽叫做巾幗不讓須眉,哪怕我使盡渾身解數,也贏不了你。”
他輕笑了一下,“這次不過是同以前一樣,我又輸了你一次而已。”
夜棲寒將刀放到酒兒手裏,緊緊握住了酒兒的手,眼中有著赴死的從容,“酒兒,我不害怕。”
親眼目睹赫連月夕跳樓,他已經萌生了死意。
那一瞬間,他恨不能和自己母親一起跳下樓去。
亡國之君,大概率會遭受一番常人無法承受的屈辱。
但他還是想再見酒兒一麵。
那日離開楚國皇宮,他想著終有一日要將酒兒帶到平國,就像他在楚國陪了他十年一樣,他希望酒兒也能在平國陪他度過餘下歲月。
母後提議和親的時候,他真的好高興。
那時候的他沒有想到酒兒會拒絕,更沒有想到所謂和親的主意隻是自己母親決意南下的一步棋。
他在楚國十五年,學會的隻是學問和武藝,回到平國之後,他才真正明白什麽是權利鬥爭。
權利鬥爭之中,人人皆可以是犧牲品。
權利鬥爭之下,踩著的累累白骨可以堆積成山。
他在楚國待了十五年,回到平國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到楚國為質換來了和平,回到平國不久平國便大廈傾倒。
或許,真的是天命。
夜棲寒見酒兒遲遲不動手,便幫她動了手。
酒兒瞪大眼睛,“夜棲寒!”
酒兒不敢立即拔刀,手捂著夜棲寒的腹部,回頭看向顧煦年,“煦年哥哥,快叫人過來給他療傷!”
顧煦年離開的一小會兒時間裏。
血液大量流出的夜棲寒倒在酒兒懷裏,他看著酒兒說道:“我這一生乏善可陳,你是我生命裏的光,也是我生命裏盛開的百花。我這輩子隻有兩個重要的人,一個是我母親,一個就是你。死在你的手裏,我這一生也算是有始有終,再無憾事。”
酒兒心裏頭聽他這樣說,越發地難過。
夜棲寒自小就生活在平成宮那一片小小的天地裏,她對他而言是唯一的朋友,而她還有那麽多哥哥,還有秀娥他們一群宮女陪她玩耍,有爹爹寵著娘親愛著,小時候看哪個大臣不順眼甚至還會仗著自己年幼去拔對方胡子。
夜棲寒抬起手,沾血的手撫摸著眼前白嫩的臉頰,“酒兒,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他愛赫連月夕,因為她是母親,是全天下最疼他最愛他對他最好的人。
他愛酒兒,隻因為她是酒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