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幻境
江詩雲不知道陸征口中所謂的“殘忍”和“羞恥”到底是什麽意思,見陸征一臉認真的表情,她沒有往歪處去想。
“別繞彎子,把話說明白了。”她對陸征說。
陸征解釋道:“殘忍的辦法,就是燒灼傷口,用打火機、火柴、鐵絲、木棍等等都可以,使毒素在高溫下變質。”
“羞恥的辦法呢?”江詩雲問。
陸征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嘟著嘴說:“吸。”
“還是燒灼吧。”
陸征聳了聳肩:“我也覺得燒灼比較好,不僅高效,而且安全,疼嘛……也不算太疼,就是以後這傷口上可能會留下難看的疤痕,嗯……反正也不是什麽要緊的問題……”
“還是吸吧。”江詩雲飛快地改口。
陸征頓時氣急敗壞地嚷道:“你這人有沒有原則?改口比翻書還快!”
“原則能當飯吃嗎?”
“別學我說話!拾人牙慧,毫無創建!”
江詩雲把那條白花花的大腿一擺,盡可能地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展現在陸征眼前:“你吸還是不吸?”
陸征兩眼一瞪:“著什麽急!不得好好準備一下嗎,萬一我不小心也中毒了呢,你就這麽盼著我死嗎?”
口吸毒血是有風險的,不過陸征做了很充分的準備。這是陸征第一次用嘴去觸碰女孩子的身體,也是江詩雲第一次被男生如此親密地接觸,他們各自都有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陸征盡量表現出一副認真謹慎的態度,吸出一口毒血,吐出一口毒血,但他的內心卻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躁動。江詩雲的內心也是小鹿亂撞,她好似躺在注滿溫水的魚缸中,身體不自覺地飄飄然起來,尤其是當陸征那溫熱的嘴貼上來的時候。
兩人都是心照不宣地保持著沉默,不知道是在忍耐,還是在享受著這一過程。
在沉默中,陸征完成了這一項艱巨的工作,江詩雲疲憊的身子靠下去,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陸征拿過衣物蓋住江詩雲的身子,洗漱口腔之後,他將探測器上浮至海平麵,停了下來,然後把探測器的艙門打開了,往外邊爬去。
他想出去透透氣,在海底憋了這麽久,也不知道現在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
爬出艙門,外麵是夕陽西下的日落美景。陸征仰天深吸一口氣,感覺神清氣爽,全身舒暢。四周都是汪洋,浪花一波一波嘩啦嘩啦地衝上來又退回去,水天相接之處是紅得讓人發暈的晚霞。
吹著海風,看著日落,心裏什麽煩惱似乎都沒了。都說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可是近黃昏又有什麽不好?能夠轟轟烈烈地美到極致一次,即使下一秒就是毀滅那也心滿意足了。
轟轟烈烈地美到極致一次談何容易?陸征一直很向往,但從來沒有這樣的機會。
讓他做一次英雄,哪怕死一百次他也願意啊。
他發呆似的眺望著,忽覺海風變得疾勁起來,吹得他得睜不開眼睛。他用手擋住眼簾,隻覺那海風又恢複了柔和,卻變得烘熱了。
陸征覺得這真是怪事,他拿開手,睜開眼來,不禁嚇了一大跳。映入眼簾的不再是汪洋大海,而是漫天的黃沙,連天空都是黃橙橙的一片。
是幻覺嗎?
陸征帶著疑惑,四下觀察周圍陌生的環境,發現自己果然置身於一片茫茫的沙海之中。
真是絕無僅有的怪事,前一秒還在大海之上,下一秒就來到了沙漠裏,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相信。
陸征抬頭看了看高照的豔陽,如此真實,一點都不像幻覺。空氣的熱度讓他無法適從,隻是片刻額頭上就布滿了汗珠,他漸漸地感到唇幹舌燥。
這片沙漠無邊無際,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才是盡頭,陸征轉身隨便找了個方向走去,腳每走一步都會陷進滾燙的黃沙裏,很是吃力,加上他又熱又渴,汗流浹背,非常難受。
他真希望自己是在做夢,可是哪有夢境這麽真實的?
風沙越發的猛烈,吹拂著沙丘發出呼呼聲。陸征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烈日的暴曬之下,他已經出現了嚴重的脫水情況,他都快要被燙熟了,嘴唇已經幹裂,臉上大汗淋漓,視野漸漸模糊。
突然腳下一沉,他猝不及防陷入了沙坑之中,滾燙的沙子一下就將他埋沒。他奮力掙紮,卻是越陷越深,最後終於跌至坑底。
陸征以為自己死定了,卻沒想到還是撿回了一條性命。原來這個沙坑下邊是一個小洞窟,他陷落下來並沒有被沙子掩埋。
命是暫時撿回來了,可是他現在嚴重缺水,連咽口水都做不到,遲早會被渴死。
洞窟裏沒有外邊那麽酷熱,借著塌陷*下來的一柱陽光,陸征勉強能看清洞窟裏的一切。這裏麵什麽都沒有,就隻是一個空蕩蕩的洞窟。
一直以來發生在陸征身上的怪事就從未中斷過,他被擾得煩不勝煩,一度有過自暴自棄的念頭,最後還是挺了過來。
這一次他也沒打算放棄,假如他身上真的有什麽問題,例如精神上的疾病,那麽他就一定要弄個明白,並與之抗爭。
然而他並未能料到接下來他會看到什麽,他在這個狹小的洞窟裏徘徊了一陣,忽然一個詭異的聲音猝不及防地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沒法形容這個聲音像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不刺耳,也不駭人,隻是潛移默化地使人感到煩躁。
陸征像是獲得了某種啟示,猛然抬頭看向洞窟的頂部。
他看到了一片無可名狀的混沌。
仿佛是一個無序的漩渦,又好似一個黑洞。它隻有頭蓋骨大小,但陸征發現它的容量大得違背了人類對物理學空間的基本認知。
它並不是一個孤零零的整體懸掛在那裏,而是由一層層扭曲糾纏在一起的肉片,以及一些粘稠的不知名的物質堆砌起來的鬆散結構,一層籠罩在一層的陰影之中。
在層與層之間,混亂的裙狀物質或是物質的殘骸向外貪婪地延伸,若隱若現。血紅色和黃綠色的塗料用以將層與層粘連在一起,使其中的真正恐怖不至於過早地顯露於這個世界。
一些未知生物的尚未發育的胚胎被殘忍地鑲嵌在這物體的表麵,唯一的目的或許是引誘無知而愚蠢的人類解開其中駭人的奧秘。
陸征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他試圖思考,卻一下子就陷入了瀕臨癲狂的境地。
似乎是出於對大腦本能的防衛,他痛苦地嚎叫一聲,跪倒在地,然後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