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今夜，恩斷義絕）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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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響后，金陵王城風雲變幻。
張秋靖穿戴衣甲，準備離開。臨別前望著自己的女兒，此刻彷彿老了十歲。
「秋晨，我想你應該離開了。」
「爹，我不想走。」張秋晨一身紅衣，英姿颯爽，說話卻透著難過。「我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公主，現在最痛苦的就是她了。」
「你和她一起出生，你們的名字還都是我取的。可惜命運殊途。」軍神稜角分明的臉上透著慈祥，「我不想你步入她的後塵，金陵已是泥潭，皇宮更是險地，我只想你去一處偏僻地方，平安度過此生。」
「爹，那你怎麼辦？」
「答應我，不管我發生了什麼，永遠都不要回來。」
紅衣女子已經是淚眼漣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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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將半。
一隊軍馬圍住丐幫。
此刻丐幫中人還沉醉在幫主大婚的喜宴氛圍當中。
不少人已經大醉不醒。
因為剛剛幫主大會剛剛落下帷幕，此刻丐幫大半菁華都在這裡。
兩位老人，三位長輩，還有九犬八棍十三乞的半數人。
已然深陷危牢，插翅難飛。
血火已至，生死攸關。
他們要面對的是鎮守邊鎮的上千精銳和皇城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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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龍大殿內。
「皇上屍骨未寒，帝子遠在邊外，又怎能定下帝君之位，只怕天下人心不服。」
張秋靖義正辭嚴，聲音透著強硬和威勢。
他的面前是穿著囚衣的信王寒承凰。
此刻信王的臉上也是悲傷。
「李公公，你告訴我，皇上到底是怎麼駕崩的？」
李公公蒼老的臉上寫著後悔，「小人也未有想到，本來駙馬入宮前已經全身上上都被檢查一遍，連口腹都不曾放過。」李公公想著皇帝脖子上的刀傷，說不出話來。
法家丞相項鞅卻說了不同的話，「國不可一日無君，昨日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乃是天馬部所為，如今使者已斬，戰書已遞，只怕危及寒朝存亡。」
張秋靖怒不可遏，「國位當正統。」
「張將軍息怒。」
只怕這件事不是你能夠做主的。
事已至此。
教寡人如何不稱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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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金陵城內已是血火交織。
無數丐幫子弟正在和軍士交手。讓正在旁觀的赫連鐵房都不禁感嘆，一石數鳥。
很快，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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丐幫的人越來越分散，往金陵的各個方向散去。
錦繡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天黑的煞人，沒有人願意開門接納他們。周圍一片漆黑。
他們只是一群孤老弱殘，一群孤獨抱在一起取暖的人，又有誰願意給他們開門呢？
他的腦海會想起之前的場景。
咬著牙，繼續護著這批人往另一處方向逃去。
既然身入丐幫，又怎有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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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前，錦繡是丐幫熱烈晚宴的一子，方朝明和那些熟識的人在給他踐行。
然後錦繡是街上逃竄的一位丐幫子弟。
那些不肯放下丐幫身份的人，都在頑強的抵抗。更多的人已經逃了出去。
諾大丐幫，已然成土。
很多人能沒能想到。
堂堂的天下丐幫，就此分崩離析。
最讓錦繡和丐幫人痛苦的是，為了逃離金陵，突圍路上無數人死去。
嘯天犬祝時死了，被一箭穿心。死前護住了一個小乞丐，眼睛睜的大大的。他的嘯天犬憤怒的吼著，衝到的大街上，咬死了幾十軍馬，最後悲吼一聲，倒在了長街上。
其他的高手逐漸帶著較為弱小的丐幫弟子往外逃去。
錦繡沒有回頭看身死的嘯天犬祝時，因為他左前方的登天棍馬英也陷入了苦戰。
可是他卻被更多的人拉住。
所有人心裡都明白，這就是丐幫，老者願為青者奉獻。掌世長老和擎棍長老已經糾纏住了無數軍中高手，為他們的逃離贏的生機。
丐幫永遠不會消失的原因。
生而丐幫，死而同葬。
也許是很多年前的一個寒夜，也許是痛苦年月的一處角落，一群落魄潦倒的人，看向天下，看向江湖，卑微的求著乞著，他們圍在一起，互相取暖。
三叔四爺在火堆前摟著一條狗在那裡說，
願天下有心人永不被棄、老有所養，幼有所依，殘缺者不受欺，遇難者有所居、願世上安寧無乞，不苦不泣。
所以丐幫在此有訓。
生而丐幫，不乞己安。死而同葬，共存家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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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不息，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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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路口處湧出一隊火光，錦繡回頭望著身後的人。
他突然又想起繁華城的一幕，多麼的熟悉。
讓他想要哭泣。
他不知道那些駐守的丐幫弟子的壯烈，但是他能想象的到。
他不想讓自己再一次後悔，因為這會他想要流淚。
那一雙雙眼睛，他即便看不到，也知道有多麼的驚惶和無助，像極了那個在下水道逃竄的少年。
盲目又無助。
他已經不是那個被人說服的稚子，一顆心堅定溫暖。
他再一次想起了印阿三。
印大哥啊印大哥，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你辜負了丐幫三十七城弟子的信任！
你拋棄了丐幫堅守千年的榮耀！
你背離了你身後的這群老弱病殘！
你傷害了這麼多人，你知道嗎？你真的知道嗎？
嘯天犬死了、登天棍死了、無數人都在死去，假如我也死了，我希望你能當面告訴我。
一切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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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把責任交給了另外一人，義無反顧的朝著火光處沖了過去。
「你們最想抓的瞎眼小乞丐在這裡，你們還在等什麼？」
錦繡持著劍。
長，鋒，透著寒。
他大叫一聲，像丐幫的其他人一樣沖了上去。
這一刻他頭一次覺得用劍一點也不痛快，他學著印阿三哈哈大笑。
讓我抱著必死的心，用著最自由的劍。
沒有人拘束這股風。
它狂放猛烈。
就讓風來的更猛烈些，我要用它斬斷所有。
恩恩怨怨，總有緣分到的時候。
今日不論結果如何，我和印大哥的緣分也就斬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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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
無數巨大的斬馬刀奔來！
瘦小的身影和此刻顯得纖弱的長劍不肯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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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朝明此刻一個人。
他在長街上奔跑，他不顧一切，到最後天上下起了冷雨。打濕了他的一切。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最後他跌落在泥坑裡，
他在拚命的找他的朋友。
蓋世郭公謹，爭宴方朝明。
這一刻，他兩眼無神的坐在地上，他發現，他永遠不如那個男人。
縱然我朋友無數，到了此刻，願意幫我的人。
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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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頭一次陷入到一片漆黑。
無數丐幫弟子在親幸擁抱，天，下起了雨！
冰冷如泣。
落在堅硬的地面上。
告訴我，上天，是你在悲憫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