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凝固）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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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的味覺，再加上你嗅覺，萬事可期。」
孫救己在那裡用一種帶著誘惑的語氣，「而且我的小徒弟也會在。」
「有人曾教過我一句話。」錦繡緩緩退去，「道不同不相為謀。」
「不管如何，白衣院永遠歡迎你。」
這是第三次拒絕了，孫救己看著錦繡再次從他的視線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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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阿三在洗手。
他洗的很乾凈，雙手修長，有力。
只是稍微震顫，手心就匯出一汪水來。
有人來指導他的禮儀，服侍他穿衣，他默默的把一些都記在心裡。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他已經坐進了轎子里。
很快他就要去皇宮了，整個丐幫駐地充滿了歡笑聲，乞丐們在這裡痛快的喝著酒。
唯獨方朝明心裡有些擔憂，目送著印阿三離開。
「既然是他的決定，那我們只有支持。畢竟，他此刻代表著丐幫。」
掌世長老寬慰方朝明。
「弟子並未有任何想法。」方朝明朝他笑了一下，「只是不知道，他這一去，到底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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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已經被團團圍住。
張秋靖站在王府門前，一步步的走進去。
「聖上有命，信王府參與謀逆，即刻收押。」
這一刻，寒凰承站在張秋靖面前，他的神色充滿淡然。
「你現在回頭還來的及。」
「可是我已經回不了頭。」
「你輸了。」張秋靖在心裡嘆息，這些年信王的權柄越來越大，縱然金燭、名匠、赫連、玉樓、六扇、包括他自己的手下，隻手遮天。
可手伸的越長，只會越危險。
張秋靖眯著眼，「務必不可驚擾王爺家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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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回頭可來得及？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應該誰和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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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府內，寒秋彤緊緊摟住紫金夫人。
「我們都會死嗎？」
紫金夫人摸著寒秋彤頭上的簪子，那是錦繡帶過來的那支。
「你放心，有娘在，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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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皇家傳統，印阿三和寒青檸第一次見面，是在帝王的家宴上。
按照民間的傳統，一家人吃過這次飯，他們就算夫妻了。
所以名為齊眉偕老宴。
兩個人，隔著長長的桌子坐著。
寒青檸頭一直低著，面若桃花，不知所措。
你可願意娶我？
她的耳邊回蕩著自己那天離別時說的那句話。
等到她鼓起勇氣偷看他的時候，發現他閉著眼睛。
她鬆了一口氣，又有些奇怪。
你為何要閉上眼睛？
只有香燭的氣息在回答她心裡的問題。
紅燭春宵暖，胭脂粉迷離，今晚是良辰美景。
「今日，你可覺得疲憊？」
印阿三沒有回答她，讓她心裡感到委屈。
「我也不知道父皇會不會來，你要是餓了可以吃些桌上的酒菜，不會有人發現的。」
「你很著急嗎？」
印阿三突然笑了，即便閉上眼睛，笑的也依然很迷人。
恍然如初見。
也讓公主不知所措，說話都變的結巴，「我，我…只是.……」
「其實你不必如此的。」
說話的時候他把笑容收了起來，臉上突然毫無表情。
「你是當朝公主，不管嫁給誰，都會過的很幸福。又何苦自尋煩惱。」
聲音如鐵。
她的心裡充滿了委屈。
是啊，我是當朝公主，可是你只是三言兩語，就讓我這麼卑微。
一滴眼淚落上了睫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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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昨晚在那個說書人的榕樹下，坐了一整夜。
他在大街上晃了一會。
然後打算再見一次印阿三。
向他辭行。
丐幫的某些地方有家的感覺。
但並不屬於他。
他應該有條最適合自己的道路。
這天下還有很多的精彩，他想繼續去江湖上歷練，讓自己變的更強。才能承擔更多的責任，才能面對未來所發生的一切。
但是去的有些晚了，人們都在那裡喝著酒，慶賀著幫主的大婚。
「你來的遲了。」方朝明拍了拍錦繡的肩膀。
也好，可能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說。
此時，很遠處突然傳出了鐘聲，所有人都在朝那個方向望著。
聲音，來自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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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天鸞殿。
寒桐輝帶著一個老奴，走了進來。
「不用起身，孤只是過來坐一會。」寒桐輝似乎喝了酒。
就在之前，他和自己的弟弟，在一個兩人都想不到的地方見了一面。
桐輝、凰承、梧棲。
凰承，皇承。
鳳凰只棲梧桐木，你是父皇最寵愛的兒子。他把最好的寓意都給了你。
而孤只是長子。
幸好，孤贏了，而你落到了這個下場。
心思轉回來，他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和，
女婿。
「你知道為何只有你還在孤的皇城內嗎？」
「陛下….」旁邊的老奴提醒。
「你先退下，孤有些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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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青檸可能從來都沒覺得離自己的父親這麼近。
也許是宮內單調的景色讓他看的太久，也許是偶然間的外出，讓她看到了江湖的美景。
心上人和父親，原來我還擁有。
你來，我就覺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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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即便在家宴上，但三人做的距離依然很遠，只是寒桐輝彷彿放開了一段心結。
「孤今日覺得很開心。因為孤有一個好女兒也有一個好女婿。」
寒桐輝突然滿臉威嚴的看著印阿三，「雖然你只是個乞丐。」
「但孤不介意，哪怕孤聽到過些流言。」
「亂世紛爭起，三輝應天心。孤的理解和其他人理解的不一樣。孤需要一個丐幫，需要應一個天心。」
印阿三就在那裡低低的坐著。
「你！」寒桐輝聲音突然變的嚴酷，「為何不睜開眼睛，回答我！」
回答他的是一雙沒有任何神色的眼睛。
冰冷，精緻。
看不到感情。
寒桐輝突然有些清醒，因為這雙眼睛讓人害怕。
「你的眼睛？」
他的脖子突然覺得一涼，霎那間印阿三已經到了他的面前。
「你想做什麼？」
他忍不住摸了一下喉嚨。
一次又一次，濕濕的，越流越多。
沾滿了金色的龍袍。
然後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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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阿三沒有理他。只是轉身看著正驚愕不知發生了什麼的寒青檸。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歡這雙眼睛嗎？送給你好了。」
印阿三露出兩隻黑黑的空洞眼眶。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寒青檸淚都流出來。
只是覺得眼前充滿了黑色和血色。
就要暈倒。
但是她把唇狠狠咬住，滲出鮮血。
疼的無比厲害。
眼前那個猶如惡鬼一樣的人，丟給了她一對精緻的，無神的眼睛。
聲音冷的像來自九幽。
「你還不明白嗎？」
「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
「更沒有想過做這個人的女婿。」
從來都沒有！
眼前的世界，霎那間碎裂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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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蒼老的手掌拍在了印阿三的胸前，把他拍到很遠的牆上。
印阿三此刻已經說不了話，七竅流著血。
不停的大笑。
大笑。
笑容最後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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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眼睛的話，我該怎麼流淚。
會不會再也哭不出來。
我其實羨慕你。
假如我不曾看到，那我就不會失去。
原來沒有眼睛，除了血以外，什麼也流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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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遠的地方。
有一個人摸著心口在問。
是你的心在痛嗎？
入夜的秋太黑，看不到光亮。
一個人的話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