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幻境
柳思雨打量著眼前的老者，心情無比複雜，剛才，要不是自己體內那奇怪的靈力忽然自行運轉……而且，如果剛才這名老者趁著自己身陷幻境之中的時候突然發動襲擊，恐怕這次就難以全身而退了。
「年輕人，雖然你破開結界的方式讓和我想的有很大區別，不過……」短暫的沉默之後，老者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聲音極度虛弱，語氣仍然那般平和：「你終究是做到了，所以老頭子我也決不食言。」
老者說著便轉過身去，如剛在柳思雨在幻境中看到的一般，熟練的輸入了密碼。
看著再次打開的電梯門，柳思雨這一次謹慎了許多，先是靈力凝聚於雙目之上，對自己使用了一個對幻術有奇效的真實視域，沒有發現問題之後才再次往前走去。
「年輕人……」柳思雨即將再次進入電梯的時候，老者忽然再度開口，等柳思雨停下腳步轉過身來，老者才從懷中掏出一支注射器遞到柳思雨面前說道：「有的時候疼痛是讓人保持清醒的最好方法，不過如果當你需要用上這東西的時候……及早回頭才是正確的選擇。」
柳思雨愣了一下，看著老者的舉動，腦中又回想起了之前關於想要去到樓上先要通過測試的話語，以及剛剛的那個幻境結界……終於，柳思雨還是伸手接過了老者遞過來的東西，沉吟了一會兒還是低聲說道：「多謝！」
老者深深的看了柳思雨一眼，便不再多言，自己推著輪椅離開了。柳思雨站在電梯間里，在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耳中似乎又聽到了一聲虛弱的嘆息。
這一次沒有再發生意外，電梯很快就帶著柳思雨來到了研究中心的最頂層，隱藏著某種重要的秘密，同時也可能和永痕夢境有關的地方。
電梯門打開之後，出現在柳思雨面前的一堵牆，牆面黯淡無光，給人一種沉重無比的感覺，不僅如此，柳思雨仔細觀察了一下，很快便發現整堵牆竟然完全由金屬打造而成，還不是普通的鋼鐵，而是類似鉛之類的專門用來隔絕輻射的重金屬，柳思雨伸手在牆壁上敲了敲，便發現這堵牆壁的厚度同樣讓人吃驚。
電梯所在的位置在一個角落，出門之後除了那堵沉重的牆壁，便是一條沒有絲毫光線，漆黑無比彷彿擇人而噬的凶獸巨口的通道。
柳思雨忍著心中的不安，提高警惕，一步一步沿著通道往前走去，越走環境越發壓抑，越走心中越覺沉重。當柳思雨來到通道盡頭，總算是搞清楚了此處的構造，乃是一圈「回」字形的圍牆，而在繞著這個「回」字轉了一圈之後，柳思雨終於再次看到了一扇門，不過柳思雨的心情卻並沒有輕鬆多少，因為那扇大門同樣通體以異種金屬打造而成。
金屬大門關的嚴嚴實實，在門邊上有一個和牆壁差不多顏色，如果不仔細看很容易忽略掉的按鈕。
柳思雨想了想還是伸手將按鈕按了下去，一陣沉悶的摩擦聲在死寂的通道中響起，隨後沉重的金屬大門便在柳思雨眼前緩緩開啟。
隨著大門慢慢敞開，柳思雨眼前也開始逐漸變的明亮起來，直至大門徹底洞開，柳思雨眼中所看到的景象也發生了徹底的改變，而體內的靈力再次躁動起來。
此時此刻，呈現在柳思雨眼前的是一片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小樹林，在這個飽經戰亂之後的世界，已經很少能看到這樣的景色了，至少柳思雨也只在希恩第一靈能學院內以及希恩西南邊境的彩雲洲看到過類似的風景。
又是幻術嗎！？
看著眼前那寧靜、優美到不自然的景色，柳思雨喃喃自語道，同時再次使用了真實視域，不過並沒有產生任何效果，眼前奇異的景象仍然存在。
柳思雨並沒有太過在意，因為真實視域雖然號稱幻術的剋星，但畢竟只是號稱，其真實效果遠沒有其宣稱的那般誇張，而且只對視覺層面的幻術有效，對於那些直接作用於意識層面的幻術沒有任何作用。
柳思雨不是沒想過如之前破開老者所設下的結界一般使用暴力來解決眼前的問題，但是直覺告訴柳思雨在這裡這個方法行不通。
作用於意識層面的幻術和作用於視覺層面的幻術最大的不同在於，作用於意識層面的幻術需要施術者先行對受術者進行一定程度的誘導，之後才能施術成功，就如同催眠一般。
這種類型的幻術最簡單的破解方法就是找到幻境中的破綻，只要能夠看穿幻術的本質，那幻境便不攻自破，當然，暴力破解也是一種方法，不過那需要施術者數倍乃至十數倍強度的力量才行，而剛才柳思雨之所以能夠成功，除了力量以外還得益於老者本身已經非常虛弱的身體。
至於眼前的情況，顯然和之前有著本質的區別，而且體內的靈力還在控制之中，並沒有緊迫到需要採取那種極端的方法。
看來還不是普通的幻術呢！或許是因為那個什麼永恆夢境的原因？
柳思雨這樣想著的同時飛快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沒有任何問題，再將手伸入口袋摸了一下，上樓前那名老者給自己的東西還在，而老者當時所說的話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柳思雨心中一動，右手食指豎起，靈力從指間湧出，凝成針狀，毫不猶豫的往自己的左掌刺下，一陣劇痛，眼前的景象竟然模糊了一下，透過鳥語花香的小樹林，隱隱看到一堵沉重的金屬牆壁，柳思雨心下瞭然，於是便不再遲疑，散去指尖的靈力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幻境中的這片小樹林看上去不大，不過卻好像沒有邊際一般，柳思雨在裡面轉了很長一段時間，卻除了花草樹木以外再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而周圍的這些東西……柳思雨在這個小樹林里待的時間長了便看了出來，這裡的花草樹木不僅看上去就不像真物，更誇張的是都像從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一般。
而這一點讓柳思雨更加確定了之前的想法，這裡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幻術，或許連是不是幻術都不一定，也不可能是專門為對付自己而設，因為柳思雨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粗糙的幻術，粗糙到稍微認真一點就能看出大堆漏洞，然而這個幻境並沒有消失的跡象。
而之前沒有發現絲毫異狀的真實視域以及在這裡轉了有一會都沒有出現碰壁之類的情況有明明白白的告訴柳思雨，這也不是視覺層面上的障眼法。
想到這裡，柳思雨心中一動，停下腳步，閉上眼睛，運轉靈力讓自己的意識不住的往外擴散，不僅不再抗拒這個幻境，反而開始努力的讓自己的意識融入到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世界中。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終於，柳思雨耳中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那聲音若隱若現，似乎隔了很遠，又似乎就在身邊。
……
「你是誰？」
又過得一會兒，柳思雨耳中忽然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睜開眼睛往生意傳來的方向看去。
在柳思雨的正前方，小樹林的中間，此時多了六條身影，不過那些身影都很模糊，其中有兩個影子看上去很是奇怪，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樣子。
雖然看不真切，但是柳思雨還是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剛才說話那人的，在那群影子的最中央，站著一高一矮兩條人影，看輪廓都是年紀都不大的女孩，而說話那人正是其中較矮的那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樣子，此時正半個身子藏在較高的那個女孩身後，畏畏縮縮的看著忽然出現的柳思雨。
柳思雨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對方眼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不過對方是小女孩的話，柳思雨還是盡量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容，認真的開口道：「我叫柳思雨，不小心迷路了，能不能請小妹妹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
柳思雨一邊說著，一邊加緊自己的意識和這個幻境同步的進程，隨著柳思雨的行動，眼前的那群影子也逐漸變的清晰起來。
「這裡是……」那名小女孩似乎想要回答柳思雨的問題，不過只說了三個字便忽然停了下來。
從那猶疑不定的語氣中，柳思雨很快便明白過來，並不是小女孩不願意告訴自己，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小女孩遲疑了許久，不過最終還是繼續回答道：「這裡是我家。」
柳思雨看了看四周，環境固然很美，卻沒有半點人類活動的痕迹，更別說什麼讓人居住的建築了。
不過柳思雨並沒有點破，看著從只能看出一個輪廓到已經有些清晰的身影，繼續問道：「那小妹妹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呢？」
「玩！」這次小女孩回答的非常迅速。
除了因為這個問題簡單，柳思雨推測另外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小女孩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容貌，因為柳思雨也終於看清楚自己眼前的這些身影。
中間站著的確實是兩名小女孩，說話的那名看上去也確實七八歲的模樣，個子較高的那名看上去約有十三四歲，而且柳思雨隱隱覺得那名一言不發的女孩有點眼熟的樣子。
而除了這兩名女孩，其他四道身影都和女孩差不多大小，然而卻沒有一個是正常人類……一隻玩偶狗熊、一個穿著蕾絲婚紗的玩偶、一個長著翅膀女性精靈，而最後一個竟然是一台電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