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表心意
對於玉書的說法,胤禛只笑著搖搖頭,沒再說話,兩人間便這麼一時靜了下來。
趁此時機,蘇培盛上前請示:「爺,鍾奴才已叫人搬過來了,正在門外候著。您要不要先看看?」
「嗯,」胤禛點點頭,「讓他們搬進來吧。」
蘇培盛乾脆跪地應了聲「喳」后,利落起身,轉身出門。出了門去,他便站在門外台階上,沖著下邊一招手,等在台階下的幾個小太監見此,便趕忙整整衣裳,彎腰弓背,搬著鍾,不聲不響地跟在蘇培盛身後,進了門來。
先入門的,是由一個小太監捧著的小型景泰藍琺琅座鐘。
這座鐘看上去約有成人兩個巴掌大小,最上端做成城堡尖頂的模樣,下方鑲著錶盤的主體為長方形,加上台階似的底座和兩旁金色的立柱,整體看上去就是一座小小的城堡,看上去十分小巧精緻。
在這後頭進來的,便是由兩個小太監抬著的實木西洋落地大座鐘。
這座鐘約有半人高,整個由紫檀木做成閣樓模樣,上層是方形錶盤,下方主體鑲嵌著的花式玻璃內則顯出金色的鐘擺鏈條,整個鐘身的紫檀木上刻著吉祥的雲紋圖案,讓其看上去十分的高雅端莊。
見到這兩個實物,胤禛滿意的點點頭。他轉身看向玉書,問道:「你覺著如何?」
「爺的東西,自然是極好的。」玉書細打量一番,誇道:「這紫檀落地大座鐘本就是極好的東西,奴婢就不提了,便說是這景泰藍琺琅小座鐘,這般精緻的,奴婢還從未曾見過呢。這回倒是開了眼界了。」
見玉書臉色顯出十分滿意,胤禛揮揮手,讓奴才們把東西擺到合適的位置,轉身看向玉書,取笑道:「不過是這麼點子東西,也能叫你開了眼界?看把你這見眼皮子淺的。」
玉書嗔了胤禛一眼,不樂道:「爺自然見多識廣的,奴婢小門小戶出身,見識豈能和爺比?可不就被這點子東西驚著了?」
「你這膽子也不知道怎麼長的,」見玉書這一副控訴的表情,胤禛用扇子點點玉書的額頭,且笑且嘆,「倒是大到敢跟爺叫板了?」
「哪有~」玉書趕忙換上一副諂媚像,殷勤道:「奴婢豈是在和爺叫板,奴婢這是為了能入爺的府門開心呢。」
「哦?」胤禛一挑眉,「這話怎麼說?」
玉書討好道:「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以前小門小戶,見得少,便容易被驚著;自打進了爺的府,奴婢見識就越來越多,今兒個連以前沒見過的鐘樣兒都見著了,那以後可不就真真見多識廣、再不是井底之蛙了?這些可不都是託了爺的福?」
「你呀,」胤禛捏了玉書的小嘴一把,「這張小嘴兒倒是夠甜。來,爺看看,是不是抹了蜜?」邊說著,邊湊了過來。
「爺~」玉書羞紅了一張臉,聲兒小小,卻大膽地翹著腳,貼著胤禛耳邊道:「奴婢嘴上抹沒抹蜜,您哪兒能看出來?要是您真想知道,不然,您嘗嘗看?」
熱乎乎的氣息噴入耳朵眼裡,麻麻的感覺一下子從耳際蔓延到尾椎處,胤禛覺著自己整個後背都酥了。
這感覺本已足夠磨人,更何況,那小妖精還在自己耳邊說那麼大膽的、帶著挑-逗意味的話,胤禛不由得呼吸一窒,一股熱流向著腿間而去。
他將玉書一把拽進懷裡,恨恨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在她耳朵邊惡狠狠道:「膽子這麼大,還學會挑逗爺了?你這小東西,是瞅准了天兒還沒黑,爺拿你沒轍是吧?你等著,等晚上,看爺怎麼收拾你!」
被他這麼一摟、一拍,加上言語曖昧的威脅,玉書一下子腿軟,站也站不住,徹底跌進了他懷裡。
她將臉埋進胤禛胸膛,耳根子紅的都要滴血,聲音羞得發顫,卻仍大著膽子回道:「奴婢、奴婢既、既做錯了,便、便……任憑爺處置。」
聽完這一席話,胤禛身子猛地一僵。他把玉書狠狠地往懷裡摟了摟,懲罰地咬了咬她耳朵,低聲威脅道:「給爺等著。」
說完,鬆了鬆手,力道輕輕地環著玉書的後背,而後,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慢慢平復下有些上漲的欲-望。
兩人誰也不曾說話,就這麼膩了有半刻鐘。
青衽將帘子掀開一條縫兒,手腳伶俐、悄沒聲地進了屋來。見到這屋裡情景,她半點多餘動作也無,輕手輕腳地退到門邊角落裡,便不動彈了。
以玉書的神識的敏感,青衽這番動作當然沒錯過她的眼去。
她將頭在胤禛胸前輕輕蹭了蹭,打破了兩人間的靜謐氣氛,在佯做害羞地退出他的懷抱之後,做出一副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一本正經狀,轉頭看向青衽:「青衽,你進來,是有什麼事?」
看著玉書滿臉紅暈,卻努力板著一張臉、假作正經的可愛樣子,胤禛好笑地在心裡搖了搖頭,卻也因此心生憐愛,決定放她這回一馬,不調侃了,省的讓她無法自處。
於是,他假裝沒發現玉書的故作鎮定一般,也轉頭向青衽看去。
見主子們都等著自己回話,青衽趕忙上前一步,深蹲一福,輕聲道:「回主子的話,是膳房使人來傳話,說已是酉時末了,問主子們要不要傳膳。」
玉書轉頭瞥了眼剛被放在東牆邊的落地大座鐘,見上頭指針正正指向七點整,可不是正酉時末了?剛才這鐘搬來時,倒是只顧著欣賞鍾本身,沒注意到時間已這麼晚了。
她偏頭看向胤禛,請示:「爺,要擺膳么?」
這會子,胤禛只覺著十分驚詫。
他也沒想到時間已是這麼晚了。在這小院子里,和這新格格相處,他只覺著輕鬆、愉悅、有意思,半點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以至於要不是膳房來問,他連餓不餓都沒覺著。
雖然心裡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在不住翻騰,胤禛面上卻仍不動聲色,只點點頭,「嗯,擺吧。」
很快,外間的八仙桌上就擺滿了盤碗,各式各樣的菜肴滿滿當當地擺了一大桌子。
這是胤禛第一次在玉書這小院里用晚飯。直到這個時候,玉書才十分直觀的感受到,不同主子地位間的巨大差異。
她昨兒個的晚膳不過兩葷兩素、四菜一湯,哪有今兒個這麼多彩豐盛?
怪不得這後院里的女人都樂意爭寵呢,就算不為了地位、孩子,就為了吃這一點,也得拚死爭啊。但凡這男人來了,都能打一次牙祭不說,一旦升了位分,小廚房也有了,那想吃什麼,還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胡思亂想也沒耽擱了玉書的動作。她接過青衿手裡的巾子,親力親為伺候胤禛洗漱好后,自己匆匆洗了把手,便站到了胤禛身邊兒,給他捧飯布菜。
見自己的小格格這般殷勤,胤禛一挑眉毛,面上什麼也不曾說,心裡倒存了幾分考校的意思。
雖然這小格格曾說,在這院子里,只要能,她就想親身伺候他來以表心意。有這個心是好的,但是,能力如何,倒還是要看看。便趁著這個機會看看她伺候的到底用不用心,好不好吧。
想畢,胤禛將目光挪到在桌子當中擺著的那道素什錦鍋子上頭。還沒等吩咐,便見玉書已探身將鍋旁勺子抄起來,添了一小碗,端到了他面前。
胤禛心下詫異,端起湯碗抿了一口。放下碗來,眼神剛在那道椒鹽八寶雞上打了個轉兒,便見玉書立刻將筷子伸了過去,挾了一筷子放到他碗里。
胤禛心裡的驚詫感越發強烈起來,便是伺候他用膳這麼多年的奴才,也不會比玉書做的更好了。他放下碗,抬起頭,眼神正對上玉書疑惑看來的視線。
「爺?是奴婢伺候的有什麼不好么?」
胤禛面無表情,神情莫測道:「你是怎麼知道,爺都要吃什麼的?」
「啊?」玉書眨眨眼,像是一時沒弄明白胤禛的意思。
等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才困惑萬分地回道:「這,有什麼出奇的?伺候爺,奴婢便整顆心都撲在爺身上,您有什麼想要吃的,奴婢一下兒便看出來了。還是……」
想到另一種可能,玉書皺起眉頭,神情也變得沮喪起來。她可憐兮兮地看向胤禛,問道:「爺,難不成是奴婢看錯了?」
聽完她的話,胤禛心裡倒有幾分感慨。
他柔和下聲音,拉著玉書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你沒看錯,做的也很好。不過,夾兩筷子菜讓爺知了你的心意也就罷了,不必這般辛苦。不然,事事都讓你做了,還要奴才們做什麼?再有,等爺吃完,這飯菜都涼了,你再吃,可不得讓爺心疼?」
管他以後如何,現在能有這麼個一心一意在乎他、整顆心都撲在他身上的人,也是不易了,這會兒便好好珍惜罷。
聽了這直白表達關心的話兒,玉書臉上、眼裡的甜意都要漫出來了。她羞紅著一張臉兒,半點不反抗,乖乖地任由胤禛將她摁到椅子上坐下。
整頓飯下來,胤禛便見她臉上暈著紅霞,眼中漾著水意,時不時就偷偷瞧他一眼,連飯也吃的心不在焉。若不是她的奴才機靈,怕是她會吃的,就只有面前碗里的米飯了。
不過,就算是吃到了菜,恐怕她也是食不知味吧?胤禛心裡頭頗為愉悅自得地想著,能把這小格格迷成這樣兒,爺的魅力看來是更勝從前了。
又瞥一眼玉書,見她正一副小兔子樣兒地偷瞄他,心裡暗道:這麼個可憐可愛的小傢伙兒,多寵寵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