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治病要清場
“所有人都出去，我要單獨給太子殿下治病。”
什麽？
明德殿內聽到秦羽眉這句話的人都愣在了原地。
這永安公主好大的架子！
秦羽眉見人半天沒動，不耐煩地挑了挑眉，催促道：“你們還不快走？別耽誤了我給太子治病！”
“長孫殿下……”
宮人們和正在討論治療方案的幾位太醫都看向夏侯熙。
誰不知道秦羽眉是夏帝最忌憚的前秦血脈，讓她單獨留下給太子治病？她不會趁機給太子一刀吧？
“秦羽眉，你這是什麽意思？”夏侯熙沒了往日見她時的玩笑輕佻，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本宮可以答應讓你隨意調遣明德殿內宮人，你為何要把他們都攆出去？”
秦羽眉放下藥箱，轉過身子看著他，眼神堅定：“長孫殿下，這就是請我來給太子殿下治病的條件——我不允許有任何一個人在旁觀看。”
“放肆！”一個老太醫也忍不住開口了，“太子殿下身份尊貴，怎能留你二人獨處？”
其實他也有私心：上次秦羽眉隻用了簡簡單單幾碗又甜又鹹的水就治好了太後娘娘的病，害得太醫院被夏帝狠狠斥責了一頓。這次秦羽眉又進宮來給太子殿下治病，若是能學會一招半式，以後豈不是能在太醫院揚眉吐氣了？
老太醫脖子一挺，一臉忠誠地朝夏侯熙一拱手：“長孫殿下，下官願留守在太子殿下身邊照看！”一副為了太子殿下身體健康不惜一切的效忠模樣。
“照看？你能照看什麽？”秦羽眉毫不客氣地刺了他一句，作勢要走：“我就這一個條件，既然你不走，那我走。”
“站住！”夏侯熙忍不住喝住她，絕美麵孔上布滿陰霾，“你就非要所有人都離開？本宮留下行不行？”
然而卻是好商好量的語氣，這讓在場的人又驚了一下：長孫殿下這是讓步了的意思？
夏侯熙別無選擇，自打在保濟堂偷看到秦羽眉身上最大的秘密後，他心裏就篤定，這世間能救太子的唯有秦羽眉一人。
他知道秦羽眉要所有人都出去，就是想守住自己的秘密，可他早就知道了，留下又何妨？
“其實我知道……”夏侯熙有心提點秦羽眉一兩句，讓她不必防備他，可秦羽眉一揮手就打斷了他後麵未出口的話：“長孫殿下，這是我的要求，沒的商量。”
夏侯熙握緊了拳頭，最終又緩緩鬆開。
穿過秦羽眉身後，他看見了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父親。
“所有人馬上退出去。”夏侯熙聲音低沉艱澀，直直看著秦羽眉：“本宮就守在門外--秦羽眉，太子就交給你了。若有差錯，本宮必不輕饒！”
他還是忍不住狠狠威脅了她一句。
父親是他最重要的親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有事！
秦羽眉就像沒聽見夏侯熙充滿殺意的威脅似的，立刻提起藥箱頭也不回地走向太子。
“殿下！”那老太醫眼看自己偷師的念頭落了空，還不死心地勸諫道：“您怎可放心讓她與太子殿下獨處？萬一她……”
夏侯熙碧色眼眸此刻鋒利如冰刀，冷冷掃過來，就想要刮下他身上一塊肉似的：“你能現在讓太子醒過來？嗯？不能就趕緊給本宮滾出去！”
可憐老太醫也是胡子一大把的老頭子，被怒氣攻心的夏侯熙一腳就給踹飛出去，重重跌在門外。
其他人看長孫殿下是動了真怒，連忙一窩蜂地往門外跑，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夏侯熙用腳送上一程。
內殿的騷亂自然沒有逃過外殿夏帝等人的耳朵，他剛要派人去裏麵看看，就看見夏侯熙麵無表情地走了出來，身後跟著一群驚慌的宮人和太醫。
“熙兒，你怎麽出來了？”夏帝猛地站起來，“你父親怎樣了？”
夏侯熙雖然心中有氣，可麵對夏帝還沒有失了分寸，行禮後道：“皇爺爺，孫兒把秦羽眉留在裏麵給父親治病了。”
“什麽！”皇後不顧儀態地尖叫一聲，瞪大了眼睛看著夏侯熙：“你怎麽能讓那個女人跟玨兒單獨相處？”她一把拉住夏帝胳膊，眼神凶狠：“陛下，她會害了玨兒的！她恨我們啊！”
夏帝臉色也陰了下來，略帶不滿地看著一向愛重的長孫：“熙兒，你怎麽能答應她這荒唐要求？”
皇後雖然語氣尖利，可夏帝這一次破天荒地沒有反駁她。
秦羽眉雖然是被他養大的，可她難不成心裏就不清楚，是夏侯氏奪了大秦的天下？
更何況，之前她還被當做棄子和誘餌，被送去草原和親……
夏帝一生多疑，可對自己的長子卻最為看重，決不允許他出一點問題。
“皇爺爺，孫兒相信秦羽眉。”夏侯熙腦中閃過秦羽眉進殿命令人開窗時的語氣和神態，心頭那口氣似乎也消了點。“孫兒也算和她打過幾次交道。秦羽眉這個人，看重自己的醫德勝於一切。就連……和她有過齟齬的人，她也願意出手相助。如今她既然已經來了東宮，就不會對父親使壞。”
夏侯熙隱約提及的正是孫伯言和孫凝霜兄妹，他們生前都和秦羽眉過不去，可一旦成了連環案的被害者，秦羽眉也都認認真真替他們解剖，替他們找出真凶。
若是秦羽眉聽見他這番說辭，恐怕也要笑夏侯熙想得太天真了。
她是個醫生不假，可出手替孫家兄妹驗屍可不是為了什麽醫德，隻不過是他二人已死，而她要幫夏侯璟破案罷了。
說到底，有時候理智是不能戰勝情感的。醫生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好惡。
她剛剛在自己房間裏想了半天，最終奉詔入宮，也不過是因為她逃不過而已。
自己不過一個寄人籬下的前朝孤女，空擔個公主的名號，怎麽能抗得過皇命如天？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秦羽眉想要活下去，不能光靠著夏侯璟、靠著鳳曜，她自己也得足夠強大才行。
而現在，夏帝要她給太子治病，她就得老老實實聽話，不然說不準下一秒就會被拖出去砍頭了。
皇後見夏帝麵帶疑色，狠了狠心就要往內殿去：“不行，我不能把玨兒的命交到那個女人手裏！”
夏帝這才動了氣，一把攥住她手腕：“回來！瞧你這吵吵嚷嚷的樣子，成何體統！”
不知為何，聽著皇後這般咬牙切齒地罵著秦羽眉，夏帝心裏總像是有根刺似的，怎麽聽怎麽不舒服。
那丫頭，那張臉……
“陛下！難不成就因為她長得和秦無憂一模一樣，您就被迷得神魂顛倒，連自己親兒子的性命都不顧了嗎？”
皇後怒極攻心，竟說出了夏帝內心深處最不為人知的私密。
“啪！”
夏帝想也不想，反手就給了皇後一耳光！
“皇後，你瘋了嗎！”夏帝雙目通紅，像隻暴怒的獅子，“什麽混話都往外說！”
皇後難以置信地捂著自己的臉，聲音發顫，淚蓄滿眶：“陛下，您居然為了那個女人打我……她到底有什麽好的！她早已嫁了別人，替別人生了孩子！”
許是被太子的突然發病急壞了，皇後今天的情緒異常不穩。夏帝這一巴掌，倒是讓她不分尊卑地爆發了。
“吵什麽吵！”太後終於看不下去了，毫不猶豫地下令：“皇後身體不適，來人，送她回坤泰宮！”
說完，這個皇宮裏地位最高的女人冷冷地掃視著殿內服侍的宮人。所有人立刻跪下，恨不得自己沒長耳朵，一個字都沒聽見。
“皇後愛子心切，一時神誌不清說了瘋話，當不得真。”太後輕飄飄地就給今天的爭吵定了性。
夏侯熙不動聲色地聽著，卻一直垂著頭，無人能看清他此刻表情。
“皇帝，哀家覺得熙兒說的沒錯。”太後此時此刻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不緊不慢安慰道：“羽眉那丫頭不錯，必定會用心給太子治病的。”
眼看著皇後被宮女半扶半攙了出去，夏帝心中雖然認同太後和夏侯熙的話，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還是抬高嗓門朝內殿喊了一聲：“秦羽眉，若你治不好太子的病，朕要你和整個公主府為太子陪葬！”
***
殿外吵得不可開交，可秦羽眉卻連一星半點都沒聽見。
將所有人都清出去之後，她立刻站到太子床榻前，開始替他做初步檢查。
男子看起來還不到四十，長年病痛使他身形十分瘦弱，但卻依稀能瞧出與夏侯熙幾分相似的眉眼。此時他昏迷不醒，麵色蒼白如紙，嘴唇卻格外的紅，一副垂危之象。
秦羽眉深吸了口氣，立刻以極認真的態度檢查起來。
她知道自己此次進宮凶多吉少，若是不能比那些太醫技高一籌，拉回太子的命，那她今天也走不出這座皇宮了。
開啟急救箱內全息空間，秦羽眉舉著液晶屏，將太子從頭到腳掃描了一遍，數據傳回全息空間接受全麵體檢。
等待體檢結果的時候她也沒閑著，上次進宮給太後治病的時候，秦羽眉就知道太子得的是先天心疾，如今聽他心跳越發微弱，她想也不想地抽出一支腎上腺素打了進去，又飛快拿出幾瓶藥開始配製。
那群太醫雖然有幾分真本事，可為皇家服務，又有幾個人敢真的下猛藥救人的？哪怕是遇上這種急症重症，也隻會開幾道不痛不癢的溫補方子慢慢拖著，總之誰也不願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