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街上鬥嘴
“公主，這些你都不想吃？”
璿璣一臉不解地看著又頂著兩個黑眼圈起了床的秦羽眉，“您是不是嫌小廚房今天的手藝不好？要不我再去讓她們準備點別的？”
秦羽眉搖頭，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突然想吃孫婆婆做的豆腐腦了，我們今天出去吃好不好？”
就算她最近要留在府裏提取青黴素，也不至於連大門都不出一步了吧？
況且昨晚她睡得依舊不太好，甚至迷迷糊糊的還做了個夢，夢見了她在華夏時最要好的戰友和同事們。其中印象最深的一個場景，就是他們通宵趕工一個項目，連續三十個小時觀察新試劑的化學反應直到天亮。一群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女浩浩蕩蕩殺去了學校對麵的小吃街，一人抱著一碗豆腐腦吸得不亦樂乎，嚇得攤主精神緊張的好笑畫麵。
而今雖然身邊沒有了那些熟悉的人，可秦羽眉還是想再體驗一把吃路邊攤的感覺。
璿璣和瑤光都拗不過她，隻得先給秦羽眉簡單梳洗了一番，一主二婢出了公主府就往孫婆婆攤點所在的拐角街上走去。
“羽眉羽眉！”
秦羽眉還沒走到孫婆婆那邊，就看見前麵不遠處斜對麵的一張桌上旁站起一個高高大大的年輕男人，手裏還拿著個包子，朝她用力地揮舞著手臂。
蒙弈？他一大早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既然他已經主動跟自己打招呼了，秦羽眉也不好無視他，調轉了個方向直接走到了蒙弈這一桌，“世子，你……這麽早來吃包子？”
秦羽眉真是覺得自己越發理解不了蒙弈的想法了，這個攤子上的包子到底是有多好吃，能讓他這個侯府世子都特意跑過來？
“呃，其實也不算是特別好吃啦……”蒙弈咬著筷子，撇撇嘴道：“跟我家的廚娘比還差了那麽點兒。”
“那你怎麽還特意跑出來吃？”
蒙弈看了她一眼，又看看秦羽眉身後半敞著門的公主府，不甘示弱的道：“你不是也出來吃了？”
“可我沒打算吃包子啊。”秦羽眉哭笑不得地聳聳肩，又指著對麵孫婆婆那裏排起長隊的桌椅，”我們是想要去那邊的，看見你才過來打個招呼——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嚐嚐孫婆婆的做的豆腐腦？”
蒙弈三口兩口咽下了最後一個包子，拍拍手掌就站了起來，“好好好，我們這就去吃！”
蒙弈是絕對不會告訴秦羽眉，自己這兩天把時間都快要花在蹲守公主府這件事上了，什麽包子豆腐腦不過是借口。
他實在是好奇，秦羽眉到底是怎麽治好府裏人的天花的，還有她在從龍牙草原回帝京的這一路上，到底和夏侯璟發生過點兒什麽沒有……
幸好他爹現在不在帝京，他這幾日又是輪休，才能光明正大地溜出來堵秦羽眉。
蒙弈一邊跟著秦羽眉往外走，一邊試圖跟她套著近乎，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道：“公主，你這幾天又忙什麽呢？”
秦羽眉斜了他一眼：這個世子很閑嗎，怎麽“特別”喜歡在公主府附近轉悠啊。
“吃飯，睡覺，治病，救人。”她回答得無比簡單利落，讓蒙弈差一點被自己得口水噎著。
“世子呢？”秦羽眉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你看起來似乎比我清閑得多？”
“啊？這個嘛……嘿嘿嘿。”蒙弈抬頭左右望天，就是不肯明著回答她。
秦羽眉問不出來也就不打算再問了，畢竟依璿璣和瑤光給她的分析來看，忠勇侯至今聖眷不斷，連帶著蒙弈也是水漲船高，在帝京上層人物中都十分吃得開。而他似乎又對夏侯璟格外推崇，所以應該不會對她這個“被王爺親自救回來”的人有什麽惡意。
秦羽眉需要的正是這種廣結善緣，她可不想遇見的每個人都似夏侯寧心和夏侯錦玉那般，除了給她找麻煩就不會幹別的事情了。
“這隊怎麽越排越長了？”蒙弈越往前走越發現人在變多，似乎是將孫婆婆攤上的幾張桌子都圍了起來。他雖然個子夠高，可在這層層人牆的圍堵下，踮著腳尖也看不清最裏麵的情況，更不用提隻到他肩膀的秦羽眉了。
璿璣和瑤光跟在他們身後，也是狐惑地對望了一眼。
就算公主一直在宣稱這家豆腐腦如何如何美味，那也不至於轟動到這種程度吧？
四人不由加快了速度，奮力往已經圍成圈的人堆裏鑽去。
當秦羽眉總算擠進最裏麵，看到的卻是一個紈絝模樣的富家公子，正抓著冷月的手腕不放，一臉焦灼的孫婆婆想要上前，卻被那公子帶來的護衛攔住，甚至還有人出手推了她一把，讓孫婆婆一下子就栽倒在地。
“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氣！跟我回府裏吃香喝辣，不比你整日在這裏拋頭露麵的好？”那公子長得尖嘴猴腮油滑之極，居然還自詡風流地搖著把折扇，色眯眯的眼神不住往冷月清水芙蓉般的麵孔上掃過。
蒙弈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的身份，剛想著是不是要上前打個圓場，替這對貌似與秦羽眉私交很好的祖孫解個圍，可有人卻比他行動得更早了一步——
“放手！”秦羽眉突然從人群中上前幾步，冷冷地瞪著那個滿麵油光的男子，“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難道還想強奪民女嗎？”
“公……小姐！”孫婆婆像是見到了救星般，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孫伯言隻見一個比這小農女更加清麗出眾的少女跳了出來，真是又驚又喜，他一把推開了冷月的手腕，搖著折扇走到秦羽眉麵前，突然“啪”地把折扇一收，輕佻地朝秦羽眉尖尖的下巴探去。
“你又是哪家的小娘子，居然敢管本公子的好事……”
秦羽眉嗤笑一聲，猛一出手打翻了他探過來的折扇，那扇骨是用象牙雕成，“湊巧”敲在他手臂的麻筋上。
孫伯言哎呦一聲，折扇應聲落地，他抱著自己的胳膊很沒形象地齜牙咧嘴了幾下，倒讓那張獐頭鼠目的臉顯得更加滑稽可笑了。
秦羽眉掃了一眼落在地上的折扇，故作不屑的道：“手上軟得跟弱雞似的，還敢拿什麽象牙骨扇，就不怕自己再一個手滑，把你臉上那層層挨挨的膿包都戳破了麽？嘖嘖，我猜那場麵一定更精彩。”
“你！”孫伯言裝相不成反被打臉，氣得連表麵那點風度都不想維持下去了，“你算個什麽東西，敢這樣和本公子說話？”
“那公子又算是‘什麽東西’？”秦羽眉故作茫然地反問回去，故意給他設了個套子鑽。
“本公子怎麽可能是東西！”孫伯言氣急敗壞地一甩袖子，“本公子是永平侯的妻舅！”
蒙弈無奈地捂住額頭：完了完了，這兩方都不好惹，到底還是讓他們亮了身份，一會兒自己該幫哪一方說話呢？
“哦……”秦羽眉誇張地點著頭，笑容越發深了。
“原來這位永平侯的妻舅……您不是個東西？”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總算憋不住轟得一聲笑開了。
有人仗著自己貓在層層疊疊的人群裏，扯著嗓子大喊道：“大白天就想搶好人家的女兒回去做妾，果然不是個東西！”
“可不是！”有人一唱一和地配合起來，“攤上這麽個小舅子，我都替永平侯嫌丟人！”
孫伯言氣得牙齒咯咯作響，再看著秦羽眉時已經毫無綺思。
這個，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
他猛地瞪大眼睛，又仔細瞧了一遍秦羽眉的樣貌，恍然大悟般一拍手，笑得無比輕蔑。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的永安公主，草原大妃啊！怎麽，是呼察老王不能滿足你，你才死皮賴臉跟在璟王殿下身邊回來的？可惜我聽說王爺他從不近女色，你若是空虛寂寞，何不來求求我……”
“放肆！”
“大膽！”
璿璣和瑤光得了秦羽眉的命令，不許她們輕易現身，在一旁看得已經夠著急的了。沒想到這個齷齪的公子居然還在言語上侮辱了公主和王爺，她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也跟著跳了出來。
“你算什麽東西，敢這樣出言輕薄公主？”璿璣已經攔在了秦羽眉麵前，眉間朱砂痣紅得似要沁血，一雙杏眼怒目而視，“連璟王殿下也不放在眼裏，到底誰給了你這麽大的膽子？”
瑤光小聲在秦羽眉耳邊介紹著：“永平侯夫人娘家姓孫，聽說她是庶女，家中有個嫡出的弟弟，想來就是這人了。”
永平侯……秦羽眉飛快地翻閱著頭腦中儲存的記憶，知道這位永平侯名許於飛，今年還不到三十，就已經是平複東南叛亂有功的青年將軍了。
這樣一個年少有為的侯爺，怎麽會允許自己的妻舅借著永平侯府的名義在外麵胡作非為？
眼看著局勢變得劍拔弩張起來，蒙弈也不能再作壁上觀了，他撓了撓頭發，突然衝進人群內，看似熱絡地拍了拍孫伯言的肩膀，“喲，孫公子，你也是來這裏吃豆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