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提取青黴素
秦羽眉沒想到自己今天一出門就又遇上了這麽難纏的病症,待馬車剛一停在公主府門前時,她立刻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衝上前拍著門環。
璿璣和瑤光這次居然都比她慢了一步,二婢趕緊也下了馬車,在後麵喊道:“公主,你怎麽了?”
秦羽眉好不容易叫開了門,隻來得及回頭跟二婢回了句話就連忙往裏跑。
“當然是急著回去洗澡!你們兩個也不要跟過來了,都洗幹淨了再來鶴羽樓!”
秦羽眉一路小跑著進了浴房,途中遇上府裏的下人們,她恨不得一句話也不說地繞開他們繼續跑,生怕自己不小心把什麽病菌帶回府裏。
公主府的下人們也已經習慣了她這一回來就要立刻洗澡的“怪癖”,自下午起就已經備好了浴房的熱水。秦羽眉熟門熟路地鑽進去,飛快將身上換下的衣物堆到角落裏,自己舒舒服服地泡了進去。
唔,其實淋浴要更衛生一點呢,她是不是該想辦法讓人打一套銅製的花灑出來?
秦羽眉雙手捏著臉頰傻笑了一下,她一定是被小綠的存在迷惑了自己所在的時空,不然怎麽總想著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
花灑什麽的重要性還要往後排,秦羽眉現在最需要解決的,還是找到可重複利用的注射器替代品,以及人工提取青黴素才對。
她回憶著自己大學時做過的那些實驗,想著全息空間裏是否有相應的儀器可以使用。
想了一會兒,秦羽眉再一次發現了那個困擾她最深的問題——自己現在不缺儀器不缺設備,缺的就是提取青黴素所需的那些原料啊!
這裏可不像是實驗室,她上哪兒去找足夠量的產黃青黴菌、醋酸丁酯、中性緩衝液這些東西?
全息空間裏的確還有這些化驗用的常備品,可秦羽眉不敢確定這些東西是不是像聚寶盆一樣取之不盡。
她閉上眼睛向後靠在浴池邊緣上,慢慢回憶著當年上課時聽老師講過的那些醫學知識,突然想起老師似乎提過,有種提取青黴素的古方,似乎十分吻合她現在的情況。
隻是畢竟已經過了好幾年,秦羽眉記憶裏的那些提取步驟也有些模糊了。她用力甩了甩頭發,任憑發梢的水珠四濺著,整個人又一次沉進熱騰騰的水裏。
有問題找小綠,她今晚回去再上雲盤裏好好翻閱一遍就是了,一定會有人專門研究過這種古法的可行性的。
秦羽眉每月接收國內外最新期刊的時候,都覺得那些學術派的大能們也挺了不起的。隨便一個議題就能研究出好多篇論文來,緊跟著職稱也噌噌往上漲。
她在水裏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收回手臂時無意又碰到後腰上那塊形狀奇特的胎記。
秦羽眉微蹙著眉頭,在水下伸出手指仔細在上麵來回摩挲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自己在碰到這塊胎記的時候,身體裏就好像有什麽熱熱的東西在攢來湧去,在她體內四處遊走著。可這種感覺並不算壞,相反,還讓她覺得自己這一天的疲累也得到了紓解一般。
她又戀戀不舍地摸了一會兒,直到那種熱熱的感覺再也感覺不到了,秦羽眉才有些意猶未盡地從水中走了出來。
再次背身立在銅鏡前,秦羽眉用盡力氣扭轉著脖子,想要更直觀地觀察自己身上留下的這個痕跡。
她眯起眼睛:怎麽感覺這圖案似乎更鮮豔了幾分?
“可能是被熱水泡得發紅了吧……大驚小怪。”秦羽眉自言自語著拍了下自己的頭,趕緊換好幹淨的衣裙,準備回鶴羽樓吃飯去。
入夜,她再次抱著急救箱把自己關進了拔步床內的小空間內,舉著液晶屏查個不停。
按照她得到的知識,土法提取青黴素,首先要自行收集大量青黴,再用營養液培養,過濾培養液中的雜質,用菜籽油分離懸濁液,去除大部分的不溶性物質和脂溶性物質。
緊接著還要將炭磨成粉末,加入精製培養液,讓炭吸收青黴素。將吸收了青黴素的炭放在分離管柱內,以蒸餾水及酸性水洗淨,然後用堿性水衝洗。最後分劃出來的青黴素便會被分劃在某個部分,濃縮再溶解出來。
最後以瓊脂培養基去培養葡萄球菌,進行藥劑感受性測試,就可以將效果顯著的分劃判斷出來。
秦羽眉扳著手指頭想了想,青黴可以從各種發黴變質的食物上來提取,營養液可以用米汁和芋頭煮的水混合在一起代替,分離管全息空間裏就有,她完全可以把藥理實驗區的各台儀器都充分利用出來。
至於什麽酸性水,堿性水,那就更簡單了——用醋製酸性水,把海草煮汁當做堿性水的代替。再找個人來接受實驗,讓秦羽眉在他身上提取一部分的葡萄球菌作為測試體。
若是她再行有餘力的話,還可以將這樣提取出的青黴素再次進行提純,增強藥效。
隻是這法子雖然看似簡單,可前前後後至少要花半個月的時間才能把第一批青黴素提取出來,實在是繁瑣麻煩得很。
像蘭薰這樣梅毒二期的病人,需要連續連續注射青黴素兩到三周才能將病情控製住。在秦羽眉沒能把人工青黴素提取出來前,也隻能繼續揮霍她的庫存了。
至於紅袖招裏其他可能患上梅毒的姑娘們,秦羽眉估計她們的情況應該也不會太嚴重,就是先按照她留給保濟堂掌櫃的藥方抓藥服用也是可以的。
說白了,這種病還是要以預防為上啊……
***
同樣的夜晚,夏侯璟卻踏著月色奔波在帝京西城一處中等規模的住宅裏。
猛地推開正屋的房門,身後侍衛立刻舉高了手裏的燈籠,照亮室內的景象。
地中央躺著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麵色漲紫,嘴唇通紅,嘴角還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微笑,讓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覺得頭皮發麻。
他躺在地上的姿勢亦是十分安詳,看不出任何掙紮的痕跡,就像是從容赴死一般。可那微凸的眼球,又昭示著他生前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畫麵。身上每一處的特征組合起來都十分矛盾,讓人根本無法確認他的真正死因。
夏侯璟接過燈籠,率先走進房內,果然在裏麵隔斷的絹紗屏風上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六個血淋淋的大字被龍飛鳳舞地寫在了屏風上,每個字下麵又有三兩道長長的血痕,猙獰得令人心驚。
“誅奸邪,國無憂……”夏侯璟輕輕念出這段日子裏出現頻率想當之高的這六個字,臉上的神情越發凝重,“已經是第七個了啊。”
他再度抬起頭,視線在那兩排血字上久久徘徊,又刻意停留在最後的“無憂”二字上。
鎮國無憂公主的封號世人皆知,而今突然出現和她相關的字眼,使這一被官差私下稱為“鎮國公主複仇案”的一係列凶案,經京兆尹飛快地層層上報給了夏帝,又被他丟了夏侯璟,限期盡快破案。
算上今晚的這第七個,之前已經有六名死者死於同樣的手法,房間內同樣被留下了這六個血字,而且沒有任何人目睹到任何與凶手有關的蹤跡。這一切使得“鎮國公主複仇”的說法甚囂塵上,引得部分居住在死者附近的百姓驚心惶惶,整夜不能入睡,還信誓旦旦聲稱自己親眼看見鎮國公主的幽魂飄過院牆而去。
夏侯璟相當於麵對了來自夏帝和帝京百姓兩方的雙重施壓,肩上的擔子不可謂不重。
可他已經追蹤了十餘日,卻始終查不出更多有用的線索,甚至到現在為止,刑部的仵作連前六名死者的死因都查不出來,這還要他怎麽找凶手?
——總不能真的說,這些人都是被鎮國公主的幽魂活活嚇死的吧?那他們為什麽還會麵帶笑意?
況且夏帝一定不會希望鎮國公主在九州大陸上還有這麽大的影響力,哪怕是她已經香消玉殞十五年了,夏帝也未必希望再有人當眾提起她,更不要說宣揚什麽公主索命的無稽之談了。
夏侯璟讓隨行的刑部官員和衙役將屍體先抬回義莊,他自己又在這間正房內來回轉了幾圈,試圖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他本人自然是不相信什麽公主索命的傳言的——先不說鎮國公主是否會有這個能力回到人世大開殺戒,夏侯璟甚至都找不出這七人被她殺害的理由。
夏侯璟目前勉強能找到的,七人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的身份——均是大夏望族內的旁支或庶出子弟,與家族的關係不遠不近,早早離開家中獨自打拚,並且到現在為止都算是小小發了一筆財。
可光憑這一點,難道就會是他們離奇被害的理由嗎?
夏侯璟一邊沉思著,一邊慢慢走出了房間。守候在門口的捕快立刻在閉好的門上貼了兩道刑部查案用的封條,這才跟在夏侯璟身後離開了這個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