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師徒之間
第一百零六章 師徒之間
秋風蕭瑟，月光如霜，斷崖之上立著一位似仙似神的白衣男子，他的身後，站著一個人，那人正是黑灼。
“師父，放手吧”黑灼一改平時的玩世不恭，此時此刻，他很嚴肅，那是從來都未出現在他臉上的嚴肅。
“小灼，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執念，你放不了手，又為何要為師放手”秦珩肇聲音很柔，仿佛是在悉心教導心愛的徒兒。
“師父，我不懂什麽霸業，我原本就是一隻無拘無束的妖，總是習慣隨性而為，師父的心思總讓我捉摸不透，我與師兄不同，終歸無法了解師父”說著黑灼直直的跪在地上，眼睛直視著秦珩肇的背，朗聲道“我雖無法完全了解師父，但您要做的事我已猜中十之八九，您想利用玄刹之力無疑，可我怎麽也想不通您為什麽要把子墨和白七拉進來，師父，您從前不是很疼師兄嗎？為什麽能狠得下心利用他呢？他現在還未想起您，可當他想起之後，您讓他如何自處？我不相信您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接近師兄的，那時的您對我和師兄就像是對自己的孩子一樣，為什麽？為什麽現在要如此無情”
或者是被黑灼問的啞口無言了，也或者是秦珩肇在想別的事情，總之他沉默了很久很久，黑灼倒也不急，他跪的筆直，耐心的等待師父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秦珩肇的聲音再次傳來，還是那樣柔和，那樣慈愛“小灼，有些事不懂就不要去深究了，你對所有人都冷漠，這是妖的本性，可跟著為師的這些日子，你變了，這或許是好事，也可能是壞事，有時候，冷漠些終歸是對自己好的”
“我曾經隻是十尾玄狐，嗜血成性、玩弄人命，可自從被您帶回，我便有了名字，現在我叫黑灼，是一個有師父，有師兄，有愛人，有思想的生命，這一切都是師父賜予我的，對於這些我都很喜歡，從未後悔”黑灼深深吸了口氣，隨後懇求道“所以，師父，徒兒求您收手吧，千秋霸業不過是一場空，三界六族需要的不是一個主宰者，它們需要的是各自的王，您是至尊的神，就不要幹涉人間世事了，徒兒會平定亂世，師父早些回神境吧，好不好”
秦珩肇垂下眼簾，答非所問道“小灼，你和小夜的感情很好，他若死了，你會如何？”
“季連說的對，天地之大總有能毀滅玄刹之力，卻不傷師兄的辦法，她相信，我也堅信，徒兒會帶師兄回神境與師父團聚的”
“相信？”秦珩肇轉過身，白衣飄飄，他看著黑灼，笑道“小灼，為師活了很久，並不知道有什麽辦法是如你說的那般兩全其美的，有希望自然是好，但總要有個度”
“不會！”黑灼神情堅定，目光灼灼的對上秦珩肇那雙清冷的眸子“師父，我是黑灼無疑，但也是參加過上古之戰的十尾玄狐，我的希望並非是盲目的心靈寄托，師父不用再幹擾我的決定，我並非是十歲孩童”
“如此，甚好”秦珩肇點點頭，拂袖轉過身去，聲音還是那樣的柔和“為師謀劃了千年的事，是不可能因為你的幾句話而改變的，那盤棋已經成型了，棋盤上的棋子已到位，你有來勸為師的時間，不如安心欣賞這棋局的美妙”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卻道不同不相為謀”黑灼雙手撐著地，眼神無比堅韌，他一字一句道“師父，這是徒兒最後一次這樣叫您了，今日一別，他日若再相見，我便隻有師兄了”
額頭與地麵接觸，黑灼的心中有不舍，他沒有父母，最起碼沒有見過所謂的父母，秦珩肇與辛夜可謂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可若真的隻能選擇一人，對他來說，長兄如父終歸勝師徒之情一籌與師父同處千年，終是抵不過辛夜最初給他的那般溫暖相待。
三叩結束，秦珩肇未語也未動，他直視著崖底的風景，直到黑灼離開也未動半分，白色的鳥兒落在他肩上，秦珩肇抬起頭看著明月，竟笑了起來，那笑不淒涼，不狂妄，不失望，也不開心，隻是單純的笑，簡單把嘴角勾起的動作。
第二日一早，全員在前廳聚集著用早膳，季連緔一臉春風得意，席間和辛夜眉來眼去的，黑灼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與子墨又親又熱，仿佛昨晚的師徒決裂隻不過是一場虛夢，季連安與王明軒皆是低頭認真的吃飯，仿佛身邊的兩對恩愛男女與他們無關，柯卻本來是打算離開的，但終究是有些擔心辛夜，子墨昨晚的那句'他的日子不多了'，總是在她心中縈繞，她想看著辛夜，哪怕是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總覺得隻要看著他的人就好。
飯桌上一片祥和，雀兒卻是沉著臉，她站在季連緔身後提醒道“大人，今日可要去見鳳主？”
“不急”季連緔放下筷子，正色道“陰陽家希望我回去，就是看中了我已獲得鳳仙火，完整了翔鳳之力這一點，師父他想控製我，絕不會是隻讓我回去修習禦刹訣那樣簡單，他一定是極有把握才會迫不及待的派人帶我回去，我若一日不得鳳仙火，他便也不會有動作，我必須要想好應對之法，才能去取鳳仙火”
“辦法嘛，自然是多的是”黑灼嘿嘿一笑，親了親子墨的臉頰道“辦法雖多，不過絕不了後患，陽帝那樣的老狐狸，就算你有成千上萬種辦法反抗，他也能給出同樣多的招式打壓，對他，智取是沒有用的”
“灼哥的意思是……”季連安頓了頓，看著黑灼沉聲道“直起反擊？”
“不錯，與老奸巨猾之人鬥法智取總會是有風險的，那我們不如出其不意，采取簡單粗暴的辦法，用行動表示異議，這裏這麽多人，再加上季連大小姐的那點小勢力，成功逃脫禾俞和榕廖若的身邊不是難事”黑灼說的有理，可對於季連安和季連緔來說太難，畢竟有兩年的師徒情分，他們總歸還是不願鬧得太僵。
“小緔，小安，我們都知道這對於你們來說太過……可，陽帝的野心顯而易見，他都不仁了，你們何必還留義”子墨
“是啊”黑灼放開了子墨，正色道“翔鳳之力非同尋常，雷刃也並非等閑之物，那畢竟是辛家的東西，陽帝之意未必隻是除去辛夜這個存在，他想要的是三界六族的歸順，到那時候天上的那些家夥絕不會袖手旁觀，亂世更亂，這絕不是我們在座的人願意看到的，季連，翔鳳之力是你自己的，你不能為任何人所用，要憑自己的思想去做事”
“好了”季連緔放下筷子，站起身向外走去“我要自己想想”
“我去看看”說著子墨就要追上去，卻被黑灼摁了下來。
“辛夜，你去”黑灼看著辛夜使了個眼色，辛夜神色一頓，最終還是追了出去。
昨日翻雲覆雨的房間內，季連緔呈大字型躺在床榻上，見辛夜走了進來，季連緔有氣無力的問道“辛爺，你覺得黑狐狸說的在理嗎？”
“自然”辛夜坐在季連緔身邊，低頭看著她，正色道“黑灼有一句話很對，翔鳳之力是你自己的，你不能為任何人所用，要憑自己的思想去做事”
“我的記憶並非隻有今世，曾經也經曆過很多，可有些事，我還是做不到漠視”季連緔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看著辛夜的眼睛“辛爺，如果你的師父想利用你達到一統三界六族的目的，你會如何？”
“師……父”辛夜垂下眼簾，腦中浮現出那抹白色的背影，心裏莫名的傳來一絲痛意。
見辛夜久久不語，季連緔忙打著哈哈“我隨口一問，你不……”
“我會像黑灼說的那樣做”辛夜抬起頭看著季連緔，目光極其堅定“玄刹之力與翔鳳之力同樣強大，我們身負如此力量，就不該為任何人所用，不然便成了幫凶，當真做了千古罪人，三界六族需要的並不是一個主宰者，它們需要的是各自的王，妄想主宰一切的人可以有，但絕不能是意圖利用我們的人，如若我覺得有人可以做那個主宰者，我會主動輔佐，而不是被人利用”
“額……哦，嗯”季連緔低下頭，辛夜有如此覺悟，她的心放下不少，隻是……她很清楚辛夜與他師父之間的情意，絕對比自己和陽帝要深。
“陽帝不能放任不管，他有野心，也有能與野心匹配的能力，但也不能殺，陰陽家是千年仙家，一旦散了三界六族的勢力會失去平衡，陽帝是陰陽家唯一的掌事人了，他一旦出事陰陽家絕對會亂”辛夜皺著眉，分析起來頭頭是道，這讓季連緔又好氣又好笑，這可讓他幹起老本行了。
“可以讓陰陽家與辛家合並為一體，這樣仙家的勢力就集中了起來，我相信兄長……可以管理好的”季連緔臉頰有些紅，如今她已真正與辛夜確定關係，自然是要叫辛滼兄長的，可總歸還是有些害羞的。
辛夜並未注意到季連緔的異樣，他隻是輕輕搖頭，否定了季連緔的提議“陰陽家與辛家雖同為仙家，可修習的功法卻各有不同，兄長不懂陰陽之術，是沒辦法管理陰陽家的”
“倒是我疏忽了”季連緔低下頭沉思，辛夜也不再說話，都在想如何解決眼下的麻煩。
就在這時，王明軒的聲音響了起來“禾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