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奈何情深
晚膳時分，所有人都聚集在前廳，雀兒攜一眾青澀少女在一旁上菜倒酒，很是周到，不過……飯桌上的人卻是各有心事。
季連安放下筷子，皺眉看向黑灼，道“灼哥，先生和姐姐都沒來，真的不需要我去叫他們嗎？他們趕了一天的路，也該吃些東西了”
“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就別瞎參合”黑灼將剔掉魚刺的魚肉放到子墨碗裏，撐著下巴壞笑道“小安啊，你下次再見辛夜的時候可能就不能喊先生了”
“啊？”季連安何等聰明，被黑灼這麽一點立馬明白了季連緔和辛夜沒有來用晚膳的原因，不過，他雖少年老成且成熟穩重，但終究年紀尚小，想到這不禁紅了臉頰。
看著季連安這小樣，黑灼不禁搖頭歎息，暗道自己這算不算在帶壞少年郎？要是被季連緔知道了，肯定又少不了對他一頓唇槍舌劍，如今辛夜是明確的隨了季連緔，那他黑灼以後豈不是沒辦法放肆的諷刺季連緔了？唉，那可就少了一大樂趣了！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柯卻站起身，冷著一張臉就打算離開飯桌，卻被黑灼的聲音攔了下來“柯姑娘，我勸你還是多吃些的好”
“我已經吃好了”柯卻聲音極冷，似乎是在壓抑著怒氣。
“作為女人，你某些方麵確實不如人家王兄，難道你到現在還看不出來，有些事情，無論你如何掙紮和努力，都是改變不了的嗎？”黑灼緊了緊放在子墨腰間的手，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頰，好在子墨性情冷淡，對黑灼這種大庭廣眾的非禮行為，並沒有過大的反應，不過若仔細看，還是能看到她臉頰的那一抹緋紅的。
柯卻的表情在聽了黑灼的話後更加陰沉，她回身狠狠的瞪著黑灼，一字一頓道“關你何事”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隻不過是勸你早日看開罷了，何必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再說”黑灼低頭聞了聞子墨身上的清香，笑道“再說你想吃我，我家娘子也不會同意啊”
“沒正經”子墨放下筷子，推開黑灼站起身，笑著向柯卻走去“柯姑娘，我也吃好了，這裏的飯菜很是可口，我一不小心就吃的肚子發脹了，你可以陪我隨便走走嗎？”
曇花之所以被人們愛慕，有很大的原因是它那隻存在於刹那的美，子墨的笑也是這樣，她不常笑甚至不常言語，所以難得的一次笑顏才會讓人看著心醉，這種笑容不僅可以讓男子淪陷，就連柯卻這樣的女子，也免不了被這笑俘虜的命運。
在子墨和柯卻走後，黑灼煩躁的將杯中的酒仰頭飲盡，撇嘴道“子墨的笑我都沒見過幾次，憑什麽給那柯卻瞧了去！氣煞我也”
“黑兄方才還說柯姑娘善妒，怎的現在也學起女兒家來了”王明軒很認真的吃著飯，仿佛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吃飯更重要的事情了一般。
“王兄，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你真的很聰明，該進則進，該退就退”黑灼饒有興趣的看著王明軒，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黑兄在指什麽？在下不是很懂”王明軒抬起頭看向黑灼，臉上始終掛著溫潤如玉的笑“世上沒有絕對的聰明人，隻是有些人碰巧愚蠢的不明顯罷了”
“有意思，有意思”黑灼端著酒杯走到王明軒身邊坐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樣子很是親昵“我說王兄，你有時候和辛夜很像，卻比那家夥有意思的多，很對我胃口”
“再對胃口，黑兄仍然不是在下這邊的人”王明軒泰然自若的喝著茶，黑灼倒也不在意他的冷淡，自顧自的喝著杯中的酒，季連安的目光在這二人之間徘徊流轉，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眾人食糧，季連緔和辛夜也在食，隻不過，他們食的是色而已。
緊緊的抱著辛夜的腰，季連緔臉上掛著幸福的笑，有時還會笑出聲，辛夜寵溺的幫她理著耳邊的碎發，眼中滿是溫柔。
“辛爺，你知道嗎？這一刻是我漫長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你知道我有多幸福嗎？你肯定不知道，我真的真的太幸福了”季連緔蹭了蹭辛夜的胸口，像一隻吃飽喝足後的貓咪。
“我知道，因為我也是”辛夜將手放在季連緔的腹部，小心的撫摸著“不知道這裏什麽時候才能住上一隻小家夥，我從前不敢想的，今日倒是開始期盼了”
“什麽一隻啊，我們的寶貝又不是阿貓阿狗，再說了，我不像你那麽容易滿足，我要的可不止一個寶貝”季連緔抬起頭看著辛夜，眸子異常的亮“我想要一個男孩兒和一個女孩兒，男孩要做哥哥，我不希望他碌碌終生，我想讓他成為叱吒風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就像你一樣，能在這三界六族之中有一個不容忽視的存在，這才不枉他在世間走一遭，女孩呢，我隻希望她成為被哥哥保護的寶貝兒，不要被這亂世沾汙，能獲得真正的幸福，能與心愛之人天長地久白頭到老，不過，他們的生命太短了，我想讓他們修仙，這樣他們就可以多陪我幾年了”
“傻丫頭，你應該去征求孩子們的意見，不該為他們做決定，漫長的生命，未必是一件好事”辛夜閉上眼睛，用心體會這一刻展望未來的甜蜜“丫頭，如果當真是一男一女，你打算讓他們叫什麽名字？”
“嗯……這倒是個難題”季連緔咬著下唇，想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想不出來，這取名字的事得你來，我都負責生了，取個名字總該是你這做父親的活吧”
“是是是，我取”辛夜貪戀的聞著季連緔的發香，柔聲道“辛家男兒都是單字名，男孩我們就叫辛瀚，心之浩瀚如天，你不是希望他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嗎？我也希望他能做你們母女的天，代我好好保護你們，女孩就叫辛安，隻願她一生平平安安”
“嗯”季連緔往辛夜懷裏拱了拱，將他摟的更緊，額頭抵在他的胸前，仿佛這樣可以將辛夜心跳的音律印在腦子裏，對於他們來說，這是偷來的幸福，所以多一點，便也賺一點。
“辛爺，你不要將自己的命運提前定義，你這樣太早放棄可不是大丈夫的行為，眼下黑狐狸和子墨也在一起了，我相信，我們都會有很好的結局，也許一切都會比我們想象的要好，有希望，才有美夢成真的機會”季連緔
“好，聽你的”辛夜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困了，仙鞭帶來的重創似乎還未痊愈，再加上連日的奔波，他也確實累了，而季連緔則清醒的感受著這一刻的幸福，她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體溫，還能真實的抱著他，這就是她最最幸福的事，如此簡單，如此平淡。
窗外月上枝頭，子墨和柯卻坐在湖心亭，夜風雖涼，卻不會讓這兩人的心冷卻。
“我愛他千年，為他死為他生，這感情已經深入骨髓，我什麽都知道，可終究還是放不開”柯卻低著頭，聲音輕的就像是鴻毛。
“柯姑娘，如若不是你的，就應該放手，不祝福也不要抹殺了自己在那個人心中的美好，這是你唯一能守住的，你雖是魔，但我看的出來你很善良，辛夜他……”子墨的喉頭哽了哽，有些懇求的對柯卻說“辛夜自生命之初便不算幸福，九天玄刹這個身份死死的壓著他，如今他能和小緔在一起實屬不易，他與旁人不同，你就算是為了他好，放棄吧，不要再讓他為難痛苦了，黑灼說……他的時間不……不多了”
“嗬嗬”柯卻淒涼的笑了笑，一身紅衣如血，卻不再像那喜慶的喜服了，良久之後，她才幽幽低聲道“遲了一步，便是遲了生生世世，如果最開始走進他心的那個女子是我，該多好啊，他們……他們在一起是違背天道的，那已經是他們最無法安渡的劫數了，我……我又如何忍心再去設難”
不忍心，不甘心，不舍的，這一切的一切與季連緔和辛夜那生生世世的糾纏相比，都顯得太微不足道了，柯卻不忍再設難，是因為她見證過夜凰屠殺魔域眾人時的瘋狂與淒厲，一個神，為了一個魔不顧一切，她當時的樣子讓柯卻永生難忘，如果不是後來鍾離封印了季連緔所剩無幾的神力，讓她不再每世都恢複前世記憶，那她柯卻怕是連靠近辛夜的機會都沒有，可靠近了又怎樣？最終還不是敗給了命運？
有時候命運真的很神奇，季連緔身為翔鳳，與王明軒這樣的真龍之子可謂是相配至極，而辛夜作為九天玄刹，柯卻和他可以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可命運卻惡作劇一般的讓九天玄刹與翔鳳之人先一步相遇，他們彼此吸引，相愛至此，愛的震動天地又牽扯三界六族，他們愛的太深了，那是一種不容任何人插足的深度，王明軒雖然口口聲聲說著不甘心，不放棄，可他卻也阻止不了什麽，有些人，是你無論如何逃避都推不開的，而有些人，也是你無論如何抓緊都無法占為己有的存在。
子墨陪著柯卻在湖心亭說話，她們聊了很多，子墨現在是完全顧不上黑灼的，所以晚膳結束之後，黑灼見了一個人，那個人正是他的師父——秦珩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