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兩位女俠
宋逸安大約中午時分來到的浪蕩山,而宋福祿已經領著浩浩蕩蕩,竟不下兩百人在等著了。
之前宋福祿說了可以召集一百名死士左右,如今人數突然多了一倍,宋家年輕宗主自然微微有些吃驚。
宋福祿不以為意,如實說道:「稟宗主,屬下自作主張,還是跟老宗主提前說了一聲,那多出的一百人,是山莊的護衛,不在死士之列。」
宋逸安聞言抬頭看去,那兩百人乍一看看不出什麼不同之處,只是其中有一半人騎著馬,身上穿的是自家山莊護衛的衣服。
而剩餘那一百人,身上穿的幾乎都是跟宋三一樣的深色衣褲,而且年紀都相差不大。
宋逸安自然不會責怪宋福祿的自作主張,問道:「我爹怎麼說?」
宋福祿平靜說道:「老宗主只是跟屬下說,人隨便殺。」
宋逸安眉毛一挑,不禁樂了。
自己老爹那副德性,估計也就會在宋福祿這些老人面前逞逞威風。
宋逸安面向那一百護衛與一百死士,客套拱手行了一個禮數,道:「麻煩諸位了。」
兩百人隨著宋福祿動作一致,馬上之人低頭作輯,馬下之人單膝跪地,齊聲道:「為劍爐肝腦塗地,死不足惜!」
馬車內,因為服過葯,身子好很多的林空竹聽到外面的喊聲,掀開車簾正好看到剛才那副情景,不覺一驚。
她看向那眾人中心的世子殿下,心中不解,明明他就是個十五歲不到的少年啊,為什麼能有這種魅力?從總督府,到亂平崗,再到後唐藩王府,這世子殿下身上那種氣質便以一種蛻變方式提升著,林空竹也從一開始在李書文府上第一眼的純粹生的好看印象,到後來總督府的覺得宋逸安勇氣可嘉,不是個徒有其表的草包。再到亂平崗上,覺得宋逸安真如一個世子般,舉手投足也開始顯現有王霸氣質。僅僅不過兩個月的相處,林空竹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漸漸被這種氣質吸引。看著宋家年輕宗主一步步成長,她有些好奇,也有些期待這位世子殿下在未來究竟是何模樣。
一念及此,林空竹臉頰緋紅,心中似是做了某種決定,收回了目光。
要上山,馬可以沿著山道慢步而行,可馬車卻不能。
王依山抬頭看了看不高,卻也足有數百丈高的浪蕩山,皺了皺眉,問身旁綠魚道:「綠丫頭會騎馬嗎?」
自小便在總督府長大的綠魚自然是搖了搖腦袋。
王依山驀的笑了,道:「那綠丫頭與我共騎一馬好了。」
綠魚秀眉頓時倒豎,她自然不想與這老頭騎一匹馬。小姑娘回過頭,還沒問自己的林姐姐會不會騎馬時,後者先一步苦笑搖了搖頭。
這時,宋逸安御馬來到綠魚和林空竹二人身後,自顧伸出手放到林空竹面前。看架勢,是要讓她和自己共一匹馬。
綠魚見狀頓時來了火氣,可她還沒發脾氣,下一刻就沒了脾氣。因為她的林姐姐竟握住了那世子殿下的手掌,而後上了後者的馬。
宋逸安面色平靜,他環抱住坐在自己身前的林空竹,雙手拽著韁繩,雙腿一夾馬腹,一馬當先。
感受著背後溫暖的胸膛,林空竹這一次破天荒沒有臉紅,沒有緊張,只有心安。
「現在還怕本宗主嗎?」宋逸安驀的問道。
林空竹扭過頭,盯看著這張略帶稚氣,卻俊秀異常的臉龐,眼神里沒有一絲波動。
「早都不怕了。」
「哦?」宋家年輕宗主饒有興味,與她四目相對,揶揄道,「那也不怕本宗主吃了你?」
林空竹竟俏皮一笑,風情萬種,「這個空竹就更不怕了。」
宋逸安不覺揉了揉額頭,故作頭疼說道:「那以後要怎麼威脅你才好啊。」
林空竹扭動身子,側身歪著頭枕在那世子殿下胸口,呢喃說道:「我知道當初你為什麼將我帶走了,可若是你知道最後我會是這樣的結果,你這樣做,對我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宋逸安故意扭頭看向一旁,裝傻問道:「什麼結果?」
林空竹嘴角微微翹起,她重新坐直身子,學著世子殿下輕挑的語氣,說道:「你可以裝傻,但宋逸安我現在告訴你,我以後不走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除非我死。」
宋逸安聞言神情微動,他看著林空竹苦笑道:「何至於此?」
林空竹冷哼了一聲,頗為神氣得說道:「誰讓你先招惹我的。」
宋逸安這下是真頭疼了。
便在這時,之前受宋逸安之命先行一步打探情況的宋三回來了,他並沒有騎馬,來的路也不是山道,是直接從山間叢林里躥出來的。
「稟告宗主,前方大約二百米處有幾處暗崗。」宋三單膝跪在宋逸安馬前說道。
宋家年輕宗主向後招了招手,早已是習慣這個動作的宋福祿會意驅馬向前。
宋逸安語氣淡然道:「找幾個人,靜悄悄的處理掉就好,我們一會兒便在那裡吃午飯,本宗主剛好餓了。」
宛如坐在宋逸安懷裡的林空竹聽到這話身體沒來由感到一股寒意,她膽驚心想,如今這世子殿下說殺人的事情竟是這樣不疼不癢了嗎。
一向做事謹慎的宋福祿沒有聽宋家年輕宗主的話找旁人,而是自己領著宋三,沿著之前宋三來的路而去。
宋逸安翻身下馬,向林空竹伸出手說道:「騎馬不舒服吧,在前面咱們可以休息會兒。」
林空竹扶住宋逸安手臂,慢慢下了馬。
這時後面王依山也跟了過來,不過他的馬上坐著的只有綠魚一個人,王依山竟然甘願在牽馬。
本來綠魚就不想跟王依山共騎一馬,而且她還倔強的走了半里山路。無奈天氣實在炎熱,山道又不好走,小姑娘受不了煎熬,最後靈光一閃,想出了這麼一個好法子。
宋逸安見王依山又是做起了「馬夫」,少有的大著膽子,揶揄道:「王老前輩辛苦了。」
王依山沒有搭理他這種調侃,自顧牽著馬走了過去。
宋逸安悻悻然,將馬兒交給身後的死士后,開始與林空竹並肩而行上山。
大約一刻鐘后,過了一個拐彎山道,一處人工搭建的木棚出現在視野。宋福祿與宋三二人恭敬站在棚子前,笑臉相迎。
林空竹抬眼看向那兩人身後的棚子,沒有見到別的人影,心裡不由一股悸動。
宋逸安走至宋福祿跟前,眯著眼掃了一遍棚子,點點頭,說道:「讓那一百死士與一百護衛分成兩批,死士在山上林間先一步上山,護衛就在此等我們上山後再行動,保持兩里距離。」
宋福祿何等聰慧之人,他明白自家宗主這樣做用意何在,可還是擔憂說道:「死士怕是有些不夠,兩里距離也有些遠吧。」
宋逸安擺擺手,認真說道:「一百死士足以,護衛距離太近,撒的網就太小,不足以全部打盡。」
宋福祿瞭然,領命而去。
宋逸安看向宋三,道:「找幾個人去山上打些野味,生火做飯。」
宋三領命正欲離去時,宋逸安突然想起了什麼,又急聲說道:「順便再採摘一些野果。」
……
午時,在這個本來是浪蕩山那伙匪徒的崗哨木棚里,很快便飄出了烤肉的香氣。
吃飯時,王依山依舊大快朵頤,滿嘴流油嚼著烤肉。林空竹與綠魚還是肉吃的少,果子吃的多。
宋逸安在不遠處盤腿而坐,他沒有吃飯,在閉著眼做吐納,心裡想著亂平崗上自己那宛如神來之筆的一掌。
正冥想間,耳邊突然傳來兩道稚嫩嗓音:
「三七你聞到沒有,好香啊,是烤肉的味道。」
「枸杞,這肯定是山上那伙匪徒在做飯,而且離咱們不遠。咱們得趕緊走,別讓他們發現才是!」
宋逸安驀然睜開雙眼,目光眺望向山下。剛才他進入了一種奇妙狀態,聽力一時間好像放大了數倍。剛才那兩道聲音,應該是在離此地五十米不遠的地方。
他站起身,身形向聲源處掠去。
林空竹見世子殿下這般奇怪行徑,又看了看身旁那位王老前輩還在一個勁吃肉,再看那位從頭至尾都在閉目養神,被世子殿下叫做「羅叔」的古板漢子,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自己也收回目光,見怪不怪。
大約離木棚不足百米的地方,那起名奇怪叫做枸杞的小姑娘和叫做三七的小男孩,正面對忽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個俊朗少年。
小三七擋在枸杞小姑娘身前,盡量提起胸膛,大著膽子也大著聲音問道:「你是誰?」
還是那枸杞小姑娘膽大,探出腦袋看向宋逸安,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看著甚是俏皮可愛。
宋家年輕宗主見狀不覺笑了,他直接越過小三七,問他身後的姑娘道:「你叫枸杞?」
不知是因為對方無視自己,還是因為對方跟自己喜歡的女孩說話的緣故,小三七難得憤怒無比,又大聲發問道:「我問你話呢,你是誰?」
難得小三七今天如此勇敢,可無奈那叫做枸杞的小姑娘不配合,竟是走出了前者的背後,迎著宋逸安目光,大方笑著回應道:「是啊,你是誰?」
三七鬱悶無比,心裡破天荒在怪枸杞不懂人心險惡,還不領自己的情。其實,他還是嫉妒眼前這位比自己大不了的少年,因為對方實在是長的太好看了。
宋逸安還是沒有回答那個「你是誰」的問題,他眯著眼,思想竟是開了小差,說了句讓枸杞小姑娘聽不懂的話:「兩位女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