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三七和枸杞
宋家年輕宗主一行人是第二天下午才正兒八經進入的西南行省。
差不多兩日奔波,可苦壞了林空竹和綠魚兩位可人。其實自從總督府出來,宋逸安一行人還沒有好好住過一間客棧,吃過一頓熱乎飯。最要緊的是,女人嘛,總會有不方便的日子。又經這麼一折騰,這不,林空竹病倒了。
與宋福祿說好的三日時間已經快到了,宋逸安雖然有憐香惜玉的愛好,這一次卻不得不狠下心下令繼續趕路。
進入西南行省餘州,過了城門,便是一道熱鬧的街市。
馬車裡綠魚見林空竹難受的厲害,自己被感染也是滿心難受。她清晰聽到外面熱鬧的叫喊聲,頓時氣不過那世子殿下既然進了城,為什麼就不能停下來修養一段時間,起碼給林姐姐請個大夫也好啊。
綠魚越想越氣,一把掀開車窗帘子,透出頭朝宋逸安喊道:「停車!停車!」
王依山聽到自己心愛的弟子有要求,馬上就勒馬調轉馬頭,驅馬走向小姑娘。
宋逸安自然知道綠魚在鬧什麼,可既然王老神仙都有所動作了,他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宋家那三十四名死士在來到餘州城前一里的時候,就被宋家年輕宗主命令化整為零,各自進城,最後他只留了宋三一個死士在身邊。
王依山來到馬車窗戶邊,笑意吟吟,問道:「綠丫頭怎麼了?」
綠魚根本不是要找王依山,自然也不會搭理他。小姑娘直接看向遠處的宋家年輕宗主,氣呼呼說道:「你就讓林姐姐一直這麼病著嗎?」
宋逸安不覺苦笑,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浪蕩山距此已不足十里,就在餘州城郊。
「那找間客棧吧。」略微算了一下時間,宋逸安覺得夠了,才扭頭看向身後的宋三說道。
後者心領神會,獨自一人騎馬而去。
……
宋三找到的客棧不大不小,地理位置極佳。關鍵是客棧的主人身份很白,不是江湖人也不是官家人。
進了客棧,宋逸安要了三間上等客房。林空竹和綠魚自然一個房間,特意給王依山單獨要了一個,而宋逸安、宋三和老羅三個人一間房。
這倒不是說宋逸安吝嗇錢財,而是他晚上要與宋三商量一些事情。
從一住進客棧,宋家年輕宗主就讓店小二去請了大夫。而大夫過來看了林空竹的病後,說只是夏季常見的受涼感冒,給開了幾副葯叮囑了幾句話后就走了。
用過晚飯,宋逸安為表現自己的關懷,來到綠魚和林空竹房間,輕敲了敲門。
屋內響起綠魚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宋逸安整理了一下衣衫,說道:「本宗主。」
終於是換了一身乾淨衣衫的綠魚,把門打開一條細縫,只露出一雙眼睛,問道:「有事?」
宋逸安哭笑不得,無奈說道:「來看看林姑娘。」
綠魚無動於衷,依舊擋在門口,冷冷說道:「林姐姐剛服下藥,已經睡下了。」
宋逸安聞言眉毛一挑,他伸出一隻腳卡住房門,就欲推門強行進去。
綠魚見狀頓時急了,低聲呵斥道:「你要幹嘛?信不信我叫王老頭過來!」
正在二人爭執不下時,屋內林空竹說話了:「綠魚,叫世子殿下進來吧。」
綠魚聽到這話頓時沒了脾氣,在那兒恨得牙根直痒痒。
而宋逸安神氣哼了一聲,收回卡住房門的右腳,語氣輕挑說道:「還不給本宗主讓開。」
綠魚哪會搭理他,直接摔門回身走入房間。
宋逸安笑眯眯走進屋子,自顧來到桌子旁邊坐了下去。
林空竹想起身行禮,卻被綠魚給強壓了回去,又瞪了她一眼。
宋逸安見狀不以為意笑道:「林姑娘身體不適,不用行禮了。」
林空竹牽強笑了笑,又低頭咳嗽了幾聲,躺回身子。
宋家年輕宗主見林空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心疼,竟不由自主起身想要給後者蓋一蓋被子。
這哪能過的了綠魚這一關。
小姑娘先是一掌拍掉那頭色狼的爪子,而後一步橫移擋在宋家年輕宗主跟前,柳眉倒豎,斥道:「幹什麼?!」
宋逸安悻悻然收回手,訕然一笑。
他坐回身子,柔聲說道:「因為時間關係,明天一早本宗主就要出發。林姑娘若是身體實在不行,可以住在這家客棧等本宗主回來。」
林空竹扭過頭看向宋逸安,問道:「世子殿下是真要去那浪蕩山為民除害?」
宋逸安微笑應道:「有這一方面原因。」
林空竹不覺皺眉,固執得又問道:「那還有呢?」
宋逸安慢慢起身,他依然是笑著,語氣淡然:「殺人。」
為民除害確實是會殺人啊。
雖然不久前剛經歷過這種事情,可今天從這世子殿下口中聽到這兩個字,綠魚神情還是一凜,身子不覺抖了一下。
林空竹苦笑閉上眼,堅定說道:「明天空竹可以跟世子殿下出發。」
宋逸安眉毛一挑,語氣玩味道:「本宗主本意是你若不跟著,從浪蕩山回來后,本宗主也沒時間再折回來接你,便想著放你回去。既然你這麼強烈要留下來,本宗主盛情難卻,明日五更時間咱們就出發。」
林空竹啞口無言,盯著宋家年輕宗主,估計是被氣著了,又連續咳嗽起來。
宋逸安這次沒有再顧忌綠魚,而是徑直走至林空竹床邊,俯身替她壓好被子。
「睡個好覺,明天本宗主來叫你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才咳嗽的關係,林空竹滿臉通紅。
待宋家年輕宗主走後,綠魚不解得問林空竹:「林姐姐,你為什麼要跟那無賴去浪蕩山啊。」
林空竹想了一會兒,實在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自然也給不出綠魚答案。她苦笑了笑,伸出手攥住綠魚的手,說了句讓後者似懂非懂的話:「或許等你長大了自己就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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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與宋家年輕宗主從客棧出發的同一時間,浪蕩山腳,有一對兒少男少女正欲上山。
少女年紀與綠魚相仿,容顏姣好,梳了兩條羊角辮,看著很是歡快。少男跟少女同齡,看著有些木吶,只是緊跟著少女身後,不停提醒後者小心點。
浪蕩山因為有伙匪徒佔山為王,已經很少有人敢來這裡打獵或是採藥。這一對兒少男少女也不知為什麼有這麼大膽子,天才微微亮就敢上山。也不知是不是他們運氣好,平常只要有人上山,不及百米就會被匪徒的崗哨擒住。今日這對兒少男女已經是上山上了有一里地了,可依舊不見有人出現。
「枸杞,這浪蕩山師傅說有伙匪徒,而且都不是什麼好人。咱要不去附近山上採藥吧,否則我總是擔驚受怕的?」那跟在小女孩身後的小男孩兒喊道。
名字奇怪叫做枸杞的小女孩回過頭,有些不悅皺眉道:「三七,你別總是這樣大驚小怪的,浪蕩山這麼大,咱們運氣就會那般差剛好碰到匪徒?再說,我爹的話也就是嚇嚇你。他哪一次說他不教你這個笨徒弟,哪一次說話算話了?你也信?」
名子更奇怪叫做三七的小男孩訕笑撓撓頭,道:「師傅說的沒錯,我確實是笨啊。師傅每次說不再教我,每次我都是真的害怕啊!」
枸杞小姑娘白了他一眼,無奈說道:「我爹也就是在你面前逞逞威風,你也是,咋那麼笨嘞?」
三七隻是傻笑,似是想起了那位自己的師傅,也是枸杞的爹每次見到自己的師娘,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樣。三七不禁想,有時候師傅會跟他說,自己以前有多麼了不起,被稱作「妙手回春」,即便當今天子,也要親自請他入宮。三七不知道真假,也沒法求證,可每次他都願意相信師傅的話,每次都滿是激動得問師傅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小男孩兒偷偷瞄了一眼那枸杞小姑娘,心裡歡喜。
管他是真的假的呢!
枸杞小姑娘似是感覺到了那小男孩在看自己,頓時柳眉倒豎,拍了一下後者腦袋,斥道:「看什麼看,三七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偷看我的嗎?!」
三七立馬低下頭,可還是固執說道:「枸杞,雖然師傅的話有誇張成分,但總歸是為你好,這荒郊野嶺的,一路也沒見到個人影,我這心裡總有些七上八下的。」
枸杞這次是直接賞了他一個爆栗,很認真說道:「有的藥材只有浪蕩山才有,附近那些山咱又不是沒去過,三七你放心,本姑娘一向運氣不差,就算遇到了那伙匪徒,有我保護你,怕啥?」
三七聞言不覺嘀咕了一句:「你功夫還沒我好呢……」
枸杞頓時氣的跳腳,質問道:「笨三七,你說啥?!」
三七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強顏歡笑道:「沒沒,沒說什麼。」
枸杞小姑娘轉過身,故作生氣道:「哼!你如果害怕,可以不跟著我嘛。」
聽到這話小三七頓時慌了,他趕緊追上去,心急說道:「不不不,枸杞,你知道只要跟著你我不會害怕的!」
小姑娘卻只顧往前走,但她臉上卻是帶笑,心裡更是如此。
三七枸杞,真是一對兒歡喜冤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