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是壞人

  109.我是壞人　　　　白子紓起身說道：「方小姐，請等一下。」


  方苓轉身，不解地看著她。


  她把手機屏幕拿到方苓面前：「方小姐，當年你前男友的死，並不是你造成的。」


  方苓看著手機屏幕，雙眼漸漸放大，驚訝的神色漸漸轉為憤怒。


  半個小時，整整半個小時，方苓就那樣在獃獃地坐在沙發上。


  白子紓也不擾她，默默地坐在一旁喝著咖啡。


  這件事情的確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畢竟，七年的時間，方苓一直都活在罪責之中。在外面她是風光無限的白領，賺錢是一把好手，但每到夜深人靜，她總是被噩夢驚醒。


  她活的並不快樂。


  這七年裡只有唯一知道她秘密的高涵能帶給她一些溫暖和慰藉，雖然他們早已沒了感情，雖然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跟老闆的女人纏綿曖昧。


  但她卻只能忍受，在外面她是女強人，在這個家裡，她沒有絲毫地位。她完全把自己交給了這個男人，因為她不知道離開了他，她要怎麼活下去。


  可現在，突然有一個人告訴她，人不是她殺的。當年那欄杆居然是有人事先鋸斷的，而那個人竟然是高涵。


  為什麼會這樣？高涵你告訴我，如果這一切都是你精心布下的局，那麼我這七年所背負的，又算什麼？

  方苓的表情陰晴不定，眼裡儘是痛苦與不甘。


  「白小姐。」她突然開口：「你想讓我做什麼，儘管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會儘力去做。」


  她終於還是做了決定，七年的隱忍，該有個了斷了。


  白子紓微微一笑：「你要做的很簡單。」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針孔攝像頭：「把它安在你家裡。」


  方苓伸手接過：「可是這個東西，也可以窺探到我的隱私啊。」


  「放心，我的朋友會把這個攝像頭連接到你的筆記本上，裡面的內容，只有你才能看到。之後的事情，該怎麼做，也完全取決於你。」


  方苓沉默片刻，點頭道：「好，我明白了。」


  說完她將東西收好，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


  白子紓鬆了口氣，她剛剛給方苓看的東西是一段錄像，七年前高涵在一家五金店裡買鋸子和強腐蝕性液體，走出來的時候恰巧被街角的監控拍到。


  葉蘭舟花了些時間和精力弄到這份錄像，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高涵的正臉和手裡提著的危險品的袋子。


  錄像的時間正好就在方苓誤推前男友下樓的前一晚。


  方苓是個聰明人，看到錄像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她也不是個軟弱的人，只是這些年來太過依賴高涵。當真正看清這個人的真面目時，狠下心來的她，會比誰都決絕。


  這一點，其實跟白子紓很像，當心中有愛的時候就會很脆弱，而當心中無愛時，就會堅硬如磐石。


  ……


  兩個人若是有緣，在哪裡都能遇到。


  白子紓在參加一個公益微電影的拍攝，男主角竟是藍向煦。


  如此高頻率的偶遇，不禁讓她想起了六年前，他們除了在一起拍了第一支mv，之後雖然在一個公司，接到的工作卻總是南轅北轍，見面的機會很少，但即便如此他也總是會在她需要的時候匆匆趕來，那時候的他，真的就像大哥哥一樣。


  而現在，他們不在一個公司了，她也不是那麼想見他，但命運卻總是這般捉弄人。


  她坐在摺疊椅上，遠遠地看著他的太太挺著肚子來探班，夫妻二人一副相敬如賓的樣子。


  其實羅筱雅的肚子也沒那麼大，甚至根本看不出來，可是她故意挺著，還時不時用手去摸肚子，一臉『我是孕婦我牛逼』的樣子。


  白子紓但笑不語，等羅筱雅離開片場，她故作無意地問藍向煦：「你跟嫂子是怎麼認識的？」


  「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藍向煦回憶當年，語氣中帶著一絲悵然。


  「我跟我太太的相識，都是因為另一個女孩兒……當時，她是那跟女孩兒的助理，也是她的好朋友。一開始我並沒有過多的注意到她，直到後來，我離開盛薔，去國外深造，在國外我聽說了那個女孩兒出事了，於是我匆忙回國，卻沒能夠見到她最後一面。」


  他說著低下了頭，聲音有些哽咽：「那段時間，我很難受，每一天都在痛苦和自責中度過。我心裡的難受，沒處去說，只有筱雅，能懂我的痛。只有她能陪我一起回憶那個女孩兒，悼念往日的幸福時光。我們就是在那個時候，漸漸產生了感情。後來……後來我們就結婚了。」


  兩人的婚姻故事就這麼講完了，可白子紓總覺得他漏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你是因為愛她才娶她的嗎？」這是白子紓最想知道的，這很重要。


  他猶豫了一下：「不只是單純的愛吧？還有責任，當時……她懷孕了。」


  「懷孕？」白子紓驚訝，他們並沒有孩子呀。


  「是的，我當時也很想有個家，所以匆匆領證結婚了。只可惜，後來出了點意外，那個孩子還是沒有生下來。」


  白子紓聽完，在心中默默劃下了重點：懷孕，流產，孩子沒生下來。


  她相信真相遠沒有藍向煦說的這麼簡單，因為羅筱雅本就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你說的那個女孩兒，叫葉初雪吧？你喜歡的是她，為什麼卻又娶了她的助理呢？」白子紓的語氣不像在詢問，而是感嘆。


  藍向煦也嘆了口氣：「世事無常啊。」


  不禁回想起當年，他最落魄的那段日子。事業無望，最愛的女孩兒不在人世，在她臨死前都沒見上一面。羅筱雅知道他們所有的事，她安慰他，陪他去他們倆過去常去的那些地方，陪他做他們過去常做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突然有了錯覺，她的一顰一笑，都像極了葉初雪。


  或許是她在刻意模仿，亦或許是他思念成疾，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寂寞的日子裡有一個人可以用包取暖。


  那一天她穿了一件雪白的連衣裙，像極了他與葉初雪初遇時她穿的那一條。


  那天他喝了很多的酒，不知是醉意模糊了視線，還是痛苦麻痹了大腦，他覺得眼前人，便是他苦苦暗戀而不得的那個女孩兒。


  那一夜，他終於得償所願。


  他不後悔，至少那一刻的歡愉是真真切切的，清醒過後的他決定要對這個女孩兒負責，而她卻說不想做替代品。


  兩個月之後，她突然來找他，告訴他，她懷孕了。


  他就這樣娶了一個他並不愛的女人，儘管他每一天都在麻醉自己，告訴自己，他很愛她。


  可是心是不會騙人的，他無法在清醒的時候對她說出那個愛字，雖然他不願承認，但這個女人確確實實被他當做了葉初雪的替身。而現在，她連替身都算不上，她們兩個人的性格相差千里，她可以偽裝一天，一個月，但六年太長了，她累了，不想再裝了。而當她與那個回憶里的女子再找不出一丁點相似的時候，他也感到了厭倦。此時維繫夫妻間感情的，只剩下親情和責任。他很少碰她，每次都是她主動，或是在他喝醉的情況下，這樣的婚姻，真的早已是千瘡百孔。


  如果不是這個突然而至的孩子，或許他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離婚吧，畢竟這樣的婚姻，再拖下去，對彼此都是一種折磨。


  白子紓不知道藍向煦此刻心中所想，她關心的是羅筱雅肚子里的孩子。


  「你把這些講給我聽，就不怕我說出去嗎？」她問道。


  「你不是那樣的人。」他笑了笑說道。


  「哦？」她望著他的眼睛，「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


  他也看著她，很認真地看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我看不懂你，但我覺得，你一定不是壞人。」


  她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冷漠地說道：「只怕你這次要看走眼了，我的的確確是個壞人。」


  他笑了笑，並不把她的真話當真。


  ……


  沈擇天剛烤好了蛋糕端到餐廳里，這是他新琢磨出來的一款鹹味兒小點，拿出來熱氣騰騰地剛放在餐桌上，沈二就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他第一反應是護住點心。


  「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兒！」沈二嫌棄道：「我才不喜歡吃你的破蛋糕！我有要緊事！」


  「什麼事？」


  「……」沈二看著他沉默不語。


  「你說不說？」


  沈二憋了半天，罵道：「媽的這次真的被你給連累了！老爹讓人來捉你回去！聽說了我也在這裡，非要連我也一起捉了回去！」


  沈擇天愣了一下，強作鎮定道：「不可能，我又不是偷跑出來的，他憑什麼捉我回去？」


  「憑什麼？」沈二急道：「他派來的人已經在路上了，他這次是動真格的了，小三兒，我估計這次咱倆是凶多吉少了，他捉你回去八成是逼婚，捉我回去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咱倆趁現在趕緊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