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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發.0096

  晉發.0096傳傷訊林子景急去,從天降林黛玉承禍

  賈璉面上顯出幾分無奈來:「表弟不知道,老三原就是這樣的性子,最淘氣不過。若有人管束著尚可,若是一時眼前沒了人,鬧這個又惹那個,不是要闖出多大禍來。才表弟來前,他剛來這裡。才換的衣裳,一早上滾得泥地里鑽出來一樣。大太太又不常管著他,少不得要我說兩句。」


  賈璉與賈琮原非同母,賈璉身為嫡次子,長子又早早去了,繼母又是不管事的,教教這弟弟,原是責無旁貸。只是他住在二房這裡近些,也不常常管賈琮。閑時說他兩句,偏他那性格,反越發上躥下跳了。


  委實叫人頭疼。


  一旁賈瑞自林玦進來,便已骨頭髮酥。一雙眼只望著他,形態十分可笑。旁人盡數瞧得真切,捂著嘴笑,他卻只做不覺。


  正愁沒插話的由頭,正巧賈璉說了這一番話,忙笑道:「哥哥說的很是,憑他是什麼兄長弟弟的,都是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想起了提一句,情面上過去也就是了。照我說了,琮哥這樣,原是整日混玩的錯處,哪一日讀了書,也就明白是非了。林表弟規矩這樣好,為人又是這樣出眾,可知都是書讀得多的緣故。」


  此話一出,叫堂上諸人不由發出冷笑聲來。這裡坐著的都是賈府同宗,書讀得好的寥寥。這賈瑞又刻意地把林玦提出來,這樣的捧,這樣的誇,可知是為著贊他的緣故,還是為著他樹敵的心思?

  一時堂上靜默,竟無人出聲。偏那廂又有琥珀來回話,道:「林大|爺,老太太叫你過去呢。」


  這話說得急切,林玦一怔,放下手中茶盞,喃喃:「我才過來……」


  琥珀又見了一禮,急急切切道:「大|爺快去罷,林姑娘傷了腿,哭天抹淚的,老太太並上寶玉也哄她不住……」


  話未說盡,林玦便陡然起身,急急往外去了。


  賈瑞抬首望著那抹寶藍身影,見他步履匆忙,卻仍有驚鴻之態,越發地目帶沉迷,口中道:「只一個妹妹如今就這樣,若是表弟來日再娶了夫人,這又要寵得什麼模樣呢?」


  賈璉掃他一眼,勾唇笑道:「寵得如何,橫豎也不與你想干,操這份心,又是為著什麼?」


  賈瑞只得吶吶將話收了,再說不出半個字來。


  薛蟠在側心道,也不知道那位林妹妹傷得如何了。才寶釵也在裡頭,須得等她回來問一問才是。好歹是林玦的妹子,少不得要上一份,指不定他能記著。


  這廂人心思各異,又說至那廂。


  林黛玉傷了腿,這卻實屬偶然。


  卻說史湘雲並上三春往賈元春房裡先去了,賈元春今日穿得鮮艷,雖不是正妃的衣裳,到底瞧著光鮮亮麗,花紋綉工亦非尋常人所能用。


  史湘雲在家中原是做慣針線的,見了這身衣裳,也不由上前看過一回,贊道:「好細的工夫,這樣的綉活,這樣的樣式,瞧著像是姑蘇鎮湖那一帶綉娘的手藝。頂頂好的樣式,宮裡貴人又是這樣看重大姐姐,難怪總說大姐姐生得好,是家裡最有福氣的一個。」


  賈元春原是最端方守禮的,如今到了這一步,也只是面上帶笑,並不言語。卻是小口微微一抿,雙|唇艷|麗,彎出風情無數來。


  賈探春上前,食指輕點,口中笑吟吟:「大姐姐原是最有福氣的,這我也聽過。只是湘雲,你可聽過傻人有傻福這一說呢,原不必艷羨大姐姐,你自個兒也有著呢。」


  湘雲抓起桌上一把瓜子就扔,追著探春要打:「你這壞嘴,我打你!」


  探春笑嘻嘻地,面上也不惱,只閃躲著往外逃。都是大家姑娘,在房裡怎麼鬧也就罷了,在外頭卻一個個都要是端方得體的模樣,再胡鬧就該有人說嘴。探春打量湘雲不敢到外頭鬧,便提著裙子往外跑。


  偏又是無巧不成書,誰料到薛寶釵並上林黛玉二人一併來了。薛寶釵腰間絡子鬆了,便停了步子,命鶯兒與她來系。林黛玉笑說不等她,帶著霽雪並紫鵑先往裡去。


  正是這樣一進一出,黛玉才進門檻,探春就迎面出來,二人實打實撞個正著。探春往後退了幾步,堪堪扶住門沿。林黛玉素日身嬌體弱,怎堪此一撞。縱有霽雪、紫鵑二人牢牢扶住,亦不堪其重,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好幾步。


  卻正是:步步踉蹌,連聲驚呼,珠釵斜晃,禁步大亂。


  「姑娘!」霽雪並紫鵑一左一右將林黛玉扶住了,霽雪見林黛玉|面色發白,不由急問道:「姑娘哪裡不好?」


  林黛玉秀眉緊蹙,一半身子歪在霽雪身上,弱弱道:「左腳腕子疼得厲害。」


  「這是可大可小的事,只怕傷了筋骨。」霽雪並紫鵑,臉上裡頭回過神來的探春,三人將林黛玉扶入屋中。


  方才鬧做一團,湘雲才追出來,就見著探春撞了黛玉,知道不好,忙回身去告訴了三春。元春不能動,三春卻一窩蜂出來,並上身側的丫頭婆子,烏壓壓一大幫子人,倒圍了一屋子。


  薛寶釵這廂也進了屋子,聽湘雲將事情說了,不由道:「這是什麼日子,你們也這樣胡鬧。」說著,坐到林黛玉身側,輕聲問道:「妹妹可還好?」


  林黛玉素日是吃不得大苦的,身子又弱。林府中人愛她極甚,不肯叫她痛著半分。大家姑娘行走坐卧都有貼身的侍婢伺候著,尋常也傷不著。何況是這樣的傷筋動骨。


  寶釵問這話時,黛玉早捂著半邊腿,疼得說不出話來。眾人知道她素日是愛哭的,恐她在這日子落淚,傷了喜氣。正是急得沒奈何的時候,家裡又亂得這樣,哪裡來的工夫去找大夫進來瞧呢?幸而她雖呼疼,卻不曾落淚。


  正是亂鬨哄之時,賈寶玉從外頭進了屋子,笑道:「做什麼圍在這裡,大姐姐可在裡頭?」


  眾人聽見是寶玉,如見救星。湘雲轉身拉了寶玉|臂膀,把他往林黛玉身側按去:「林姐姐傷了腿,疼得厲害。」


  「什麼?!」眾人原是想叫他哄黛玉的,再沒料到,在寶玉心上,黛玉原比自己更重三分。黛玉傷了,卻比割他肺腑中血肉,還叫他疼一些。他又是不將一件事放在眼中的,當下叫道:「妹妹傷了,這怎麼了得?!快打發人去回老太太!」


  他原是賈母一手護著,第一想到的,正是老太太。


  寶釵卻道:「寶玉且慢!你先聽我一句。」


  寶玉果然停了,只聽寶釵緩緩道:「今日是元姐姐大喜之日,宮|內許多貴人派了貼身的侍從來守著。若是出了什麼岔子,傳出來難免叫人笑話咱們賈府一件事都辦不好。這倒也罷了,只怕旁人提及,再多說一句,林妹妹是個多事的。」


  林黛玉原是心思極敏之人,如何不知寶釵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半是為著賈府著想,半是為著自個兒著想。寶釵既想著自己,黛玉自然承她這份情。


  當下道:「不必張揚,不過疼一些,我略坐一時就是了。」


  寶釵卻又說了:「妹妹這話卻又錯了,傷了腿腳,這是可大可小的事。若只是跌傷了腳腕子,這是小事。可若是傷了筋骨,這卻是半點不能含糊的大事。妹妹是姑娘家,儀容之重,亦不必我細細說了。照我說,大夫還得請,卻不必說是林妹妹傷著了。咱們叫頂軟轎來,叫人悄悄抬林妹妹去老祖宗房裡。大夫這廂,橫豎我媽今兒是閑著,不過吃杯喜酒,在不在都是一樣。鶯兒……」


  她喚了一聲,鶯兒立時道:「姑娘,我在呢。」


  寶釵起身,略想了想,「你悄悄地去找奶奶,就說我在院子里尋不著一個東西,叫她回來幫我找一找。離了席,再命小廝悄悄從後門出去,帶個大夫進來瞧瞧。好歹要瞧過了,咱們才能放心。」


  如此一番,正是合理。當下一行人,這廂吩咐丫頭去叫軟轎,那廂叫霽雪小心扶著林黛玉。


  不多時軟轎來了,霽雪並紫鵑要扶林黛玉上去。林黛玉雖身形文弱,霽雪並紫鵑到底是姑娘家,平日也是副小姐般養著的,哪裡來的力氣?


  寶玉見了,上前將黛玉扶住,道:「妹妹,我扶你上去。」


  黛玉頷首,坐至軟轎中,抬首與寶玉四目相對,此刻方覺淚光盈盈,卻不見滾落。卻是一雙秋水妙眸,如今似秋雨盈湖,望去眼眸生波,瑩瑩萬千。


  寶玉不防,一時看得愣了。喃喃道:「妹妹……」卻又是一派痴態模樣。


  「我去了,鬆開罷……」林黛玉一手尚被他握著,此刻被他望得心內打鼓,不由低下頭去,收手回去,往一側避了,再不肯叫他看自己。


  「林妹妹……」寶玉心內似千言萬語,卻又無話可說。終只能收了手,眼見著那軟轎轎簾緩緩落下,一行人簇擁著軟轎去了。他仍是獃獃地站在那裡,目光迷茫,悵然若失。只得遙遙見著拿頂軟轎,慢悠悠離他遠去了,只留下一道若隱若現的痕迹,最終連那點痕迹,都消失得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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