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被親了,沈嫿只能捶捶他,惱的卻是他騙自個兒唱小曲兒,蕭繹只低聲輕笑,故意顛了顛她,沈嫿驚的只得更加攀附住他的脖頸,臉都貼著臉挨近了,但凡她想後仰身子拉了距離,蕭繹就是不依,只顛的她更加厲害。


  沈嫿咬牙恨不得在他肩膀上啃一口,只是哪都濕漉漉的總不好下嘴。


  耳邊雨聲嘩啦啦的響,沈嫿臉蛋紅撲撲的發燙,只能轉移注意看了看豆大的雨珠子在傘沿上飛濺,蕭繹的側臉上已經沾染了滴流的水珠,也不知是汗還是雨水,順著臉頰剛毅的線條又流入到脖間衣襟里,他的大氅她穿著,他身上只一件單薄的勁裝浸濕了大片,胸前勃發的肌肉紋理似乎只要垂眸就能窺見一二。


  蕭繹瞥見小表妹盯著自個兒胸膛的目光,嘴角柔和,步子雖依然深一腳淺一腳的行著,卻是心情歡暢了許多,至於流的那點血算什麼?為了嫿兒他心甘情願的流,為她榨乾了精血都願意。


  不知不覺,背著這塊白嫩的「軟豆腐」就到了農戶家,蕭將軍還意猶未盡,農家的張大娘收了裘勇十兩銀子,全家動員起來,殷勤的喊人進屋,又讓閨女去燒些熱水,燉些薑湯給幾位貴客祛祛寒氣,至於老頭子已經去殺老母雞了。


  蕭繹瞧地上都是泥水,直接將人背到屋裡才肯放下,沈嫿裹著大氅站定身子,張大娘一臉笑意的拿了身乾淨的衣裳過來,「夫人,這是我女兒的衣衫,雖然樣子不比你們身上穿的好,倒是清清爽爽的,用熱水擦擦身子就換了吧。」


  她瞥了一眼旁的男人,心中感嘆這位夫人真是個好福氣的,兒子、相公都生的極好,瞧那剛才體貼的勁兒,還有這乾乾淨淨的繡花鞋,怕是疼了一路呢,便是又笑著道:「這間是收拾好的屋子,給二位貴人住。」


  沈嫿知道大娘是誤會了,剛想張嘴說可不可和您家的姑娘擠一間屋子睡一宿,蕭繹搶在前頭沉聲道了句謝,將他們二人被誤會的關係瞬間坐實了。


  她瞪了一眼,蕭繹還不以為意,反而愈發像個體貼的溫柔的好丈夫,「勞煩大娘幫內人換下衣衫,我去那邊看看。」


  大娘羨慕的應聲,催著沈嫿進屋子,閨女提進來熱水,也幫著張大娘一起,沈嫿平日里就不愛讓人伺候,只是張大娘收了十兩銀錢,農家人就是實誠,殷勤的扭著帕子要幫沈嫿擦背。


  到底是不習慣,沈嫿堅持自個兒來,母女倆才不好意思的離開,熱騰騰的水汽從木盆子蒸騰而上,農家裡沒有泡澡的桶子,擦拭身子的巾子也有些糙,她輕輕的沾著身子,碰到胸口的時候,沈嫿想到雨中的種種,那寬闊而堅硬的背,那胸前結實而健碩的胸肌,更想到他偷偷啄吻她的嘴唇,再次燙了臉頰。


  雨水的響聲拍打著地面,瞬間又讓沈嫿心煩意亂起來,甚至說是慌亂起來,她太不喜歡現在這種感覺了,彷彿深陷入什麼泥潭,明知不可入,還偏偏笑著走過去。


  沈嫿搖搖頭,自嘲的一笑,胡思亂想什麼……


  蕭繹是侯府的嫡長子,侯府不會要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老夫人也不會喜歡,而蕭繹身上又有太多的秘密,她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莫名奇妙的對自個兒好,若不是因為原配安月蟬,又會是什麼,蕭繹為什麼就是不肯說,而她初來侯府只不過想找一個依靠,才對蕭繹百般順從,如今竟然不知不覺貪戀回味起這種感覺,當真有些可笑,況且他還讓人去侯府提親。


  沈嫿將熱毛巾敷在面上,臉頰剛才的燙與熱毛巾融為一體,又漸漸隨著毛巾蒸騰完熱氣,一點點涼下來,沈嫿的心也漸漸平緩起來。


  表哥只能是表哥,終歸不會是她的良人,而且京城裡他還欠宋子郡一個答覆。


  擦完身子,穿好衣裳,沈嫿就喊了張大娘偷偷的說了自個兒的處境,也算是實話實說,只道那是表哥,不過是怕路上不便,掩人耳目才扮作夫妻,張大娘聽完滿是驚詫,倒是理解,便讓閨女去她的屋子再收拾出來一套鋪褥。


  這時候,蕭繹正端著薑湯過來給小表妹喝,沈嫿表現的毫無異常乖順的喝了見底,只是話少了一些,想也是連日來趕路累的,又加上下雨,她一個姑娘家跟著他在外受苦,蕭繹頓時又心疼起來,將她摟入懷中,撫摸著她的背,沈嫿想今日是最後一晚肖想這種感覺了,反手環住,蕭繹感受那藕臂的變化,心中一顫,在她發上又親吻了幾下。


  沈嫿說今日要去大娘姑娘屋子裡睡,蕭繹雖然略有不悅,但是點頭同意了,他也很想抱著小表妹睡覺,可現在還不是時候,再說他今日流血真的不少,若再流下去恐怕會忍不住從小表妹身上吸點血過來。


  待夜深人靜,裘勇卻在躊躇,將軍怎麼沒和表小姐睡一塊,這一點讓裘勇心裡十分膈應,明明瞧兩人都摟摟抱抱了,他家將軍又血脈噴張,總該有點動靜才對,軍營里這些沒婆娘的總是會聚在一起聽有婆娘的講各種經驗,例如這不成親更要生米煮熟,真是別有一番滋味,玉米地里滾一圈,麥子田裡干一架云云,郎有情妾有意,真正的漢子就該這樣,什麼俗禮都不在乎。


  裘勇坐在廊子下問啃著老母雞大腿的煜哥兒,「小公子,咱們將軍平時一見表小姐就這麼慫,進展太慢了?要是我肯定就會……那樣……然後……反正不會是現在這樣。」


  煜哥兒吃的香噴噴的雞腿,滿嘴是油膩,「什麼是慫?能吃么?好吃么?」


  「小公子好好啃雞腿吧。」裘勇摸摸煜哥兒的腦袋,自己先蔫了,他替他們將軍著急呀。


  「過來。」頭頂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裘勇一個激靈。


  「將……將軍。」他沒想到蕭將軍夜深人靜還不睡,而且他剛才說了什麼,他說將軍慫?蕭繹在前面挺立著身子走著,裘勇在後面跟著,直到一處偏僻地,蕭將軍才冷著聲音道:「說吧。」


  「說……說什麼?末將錯了,末將不該在背地裡嫌棄將軍與表小姐進展太慢,不該議論將軍的是非,不該說將軍慫……末將……」裘勇欲哭無淚,一股腦全倒出來。


  「慫?」蕭繹揚著眉梢,慢慢悠悠的吐出這一個字,冷凝的面孔突然平淡了的笑了,裘勇一抬頭就看到這樣的神情,心知完了。


  一場架過後,裘勇嘴角腫著一塊青紫用手輕輕的觸碰抹掉血跡,什麼男人之間公平的打鬥,明明是完虐他呀。


  裘勇蹲在地上碎碎念,「將軍,您下手忒重了,我明天這張臉還怎麼見人。」


  蕭繹冷哼一聲,腹下本來就憋著一團燃燒的火兒一直竄到胸腔都睡不著覺,總得動動筋骨才能瀉火,裘勇偏就撞到槍口上了。


  不過蕭將軍讓裘勇說的可不是剛才慫的事,裘勇是他的忠心部下,得力副將,他有什麼變化蕭繹看到清清楚楚,尤其是裘勇覺得辦了錯事時,那張臉能顯示好幾天,彷彿大寫著:我錯了,快來問問我怎麼回事?


  裘勇後知後覺的會意出來,頓時心中就像一塊大石頭落地,將軍終於來問他了,裘勇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將軍,末將沒有管好嘴巴,告訴了表小姐,小公子不是您親生兒子的事,而且還說了您當年娶安家小姐是為了小公子,末將甘願受罰。」


  蕭繹只是眯了眯鳳眸,並未多說責怪裘勇的話,不過懲罰還是有的,「今夜去劈這人家一個月的乾柴,劈不完不許睡。」


  裘勇立即領命,很快就去輪斧頭劈柴了。


  蕭繹慢慢踱步到小表妹睡著的屋子裡,望著窗戶,黑漆漆的一片,毫無光亮,更如同他現在的心,他一直不願多說,是不想讓沈嫿承擔什麼,一旦說了煜哥兒的身世,必定會牽扯出嫿兒的身世,他是謝家失散多年的二小姐,是煜哥兒的姨母。


  可現如今的謝家滿門抄斬,背著叛國的污名,這樣支離破碎的謝家,滿是血海深仇的謝家讓沈嫿這樣一個纖弱的女子如何承擔,更重要的是一旦她的身份被有心人利用,那後果不堪設想,他寧願她只知道自個兒是江南杭州的沈家小姐,一個平平淡淡的孤女。


  可是現如今怕是瞞不住了,蕭繹心裡清楚,表妹是何等的玲瓏心思,他不在京城時候,倒是算露了嫿兒會與冷清月見面,依著她的心性必然會引導嫿兒去查,暗衛送來信息的時候,蕭繹恨不得飛回去將冷清月殺了。


  有些事情也許該告訴她了,回了京城,他便原原本本的告訴她,只要有他在,便會有謝家的未來,她只需要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身邊。


  他會護著她,疼著她,不讓她受一點兒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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