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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出逃

  老貞頭的兒子兒媳,分別賣完雞和豬仔之後,應老頭吩咐,又在街上買了好多菜,又買肉又打酒,都是找熟人,悄悄的買,然後匆匆趕回家,開始做飯!

  等老頭一瘸一拐回到家時,天已黑了,飯菜也差不多熟了。


  他走進房間把老伴扶到外間,一家人準備開飯。老太婆遇到天冷正犯哮喘,裹著破舊的夾襖,兩眼深陷,骨瘦如柴,氣喘吁吁,有氣無力,滿臉皺紋,淚痕斑斑,五六十歲,看似七八十歲。


  一家人圍著小方桌坐定,彼此無語,昏黑的小屋內處處迷漫著一種生離死別的悲壯!


  老貞頭坐正上方,先倒滿一碗酒,端起來走到身後祖宗的靈位前鞠了三躬,又跪地磕了三個頭,口裡默念,

  「望先祖保佑我貞家兒孫,一切順利——逃過這劫!」


  完后,端起來一仰頭,一干而盡,再起身走回小桌。


  他一臉淡定,坐下來每人都倒了一碗酒,媳婦和小女兒又在喑喑掉淚,老太婆坐旁邊伸手摸了摸媳婦,又摸了摸小女兒,壓住內心悲憤,安慰道,


  「媳婦受苦了!別怕啊,好好的,一切都會好好的——!」


  老貞頭端起碗,對家人鄭重的說道,

  「來,娃兒們,我貞家命大,天要我死,我偏不死!喝了這碗酒,今晚就走——」


  說完,自己又是一飲而盡。然後抹了一把嘴,看著兒子貞剛,說道,


  「咱貞家全靠你了娃啊!要帶好媳婦,孫子,還有小妹!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


  「坐船是不可能的了,我們只能往山裡了。向東走,祖輩們常說過了雪山就是大靈山,大靈山非常寬廣,有很多盆地,住落著很多人——只要進了大靈山,總會找到落腳地的!」


  貞剛也一口喝完,端著碗,咬著牙,瞪著大眼,一臉憤怒,沉默一會兒,看了老貞頭一眼,說道,


  「還是帶上娘,一起走吧?」


  老太婆一聽,連忙擺手,道,


  「又說混話!好好帶好媳婦,妹妹,孫子——我跟你爹這輩子,什麼沒見過?用不著你們操心!」


  老貞頭看一家人都舉箸不動,一桌子平時難得一見的好菜,魚,肉,蛋都有,忙催促道,

  「吃飯,吃飯,一定要吃東西!一定要吃——吃,吃!」


  說完帶頭夾菜吃,於是大家才跟著含狠夾菜,又聽他說道,

  「事到如今就不要再爭執了,我跟你娘這把年紀,為寨子付出了那麼多,估計他們也不敢拿我們怎麼樣?你們就不用擔心我們了。我現在所擔心的是,大雪封山——路,該怎麼走?」


  貞剛邊大口吃菜,邊說,


  「爹,你們放心!只要能過了他們的管制區——實在過不了,大不了在山裡藏個兩三月,來年雪化再過,也不晚!」


  「實在不行,也只能如此,但還是千萬,千萬小心,千萬不要被巡山的人發現!」


  「知道,放心吧!我有辦法!」


  貞剛信心十足的說。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家人強忍悲憤,在老貞頭的帶領下默默的吃著,屋外漆黑一片,只有小花狗不時在院里傳來兩聲「唔,唔」輕叫,似看到什麼東西,又不能確定一樣?

  狗的輕叫傳到老貞頭耳朵里,他下意識的對家人說了一句,

  「外面有人,晚一點再走!不要怕,不用急——」


  外面有白族的巡邏兵盯哨,貞家人並不覺得陌生,自從貞雪離家后,總有一兩個持刀拿棍,黑衣藍巾的傢伙,一天到晚圍著房前屋后鬼鬼祟祟,不知他們想幹嘛?說不準這會兒,還在牆根下偷聽?

  屋子裡氣氛更加凝重,一頓豐盛的最後晚餐也在緊張,悲切,絕別的情感交替圍攻下,草草結束。老貞頭把貞剛叫到房間里,從箱子底下翻出自己年輕時用過的一把半月形鋼刀,交到他手裡,再幫他綑綁在背上,又把家中湊得的十幾兩銀子塞到他手裡,最後還有一大布袋子,裡面裝著些衣物,乾糧,,幫他背在身上——


  走出房間,什麼話也沒說。一家人吹燈靜候在外間里,聽外面動靜——


  等到中夜時分,好久沒有聽到屋外小花狗輕叫了,老貞頭悄悄打開房門,外面黑麻麻一片,只能有一絲感光,他先鑽出門,在房前屋后輕輕轉了一圈,確定沒人之後,再回屋招呼兒子,兒媳,低聲叫道,


  「快,快,可以走了!輕點,別弄出聲——」


  接著貞剛背著大包東西先走出來,隨後媳婦背著孫子,手裡拿根棍子也走出來,小女兒背上掛個小布包,拉著嫂子的衣角跟在後面,老太婆留在家裡,摸著黑乎乎的門框,看著黑暗中漸漸離去的親人的黑影,輕聲不停念叨,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心裡卻似萬箭穿透,肝腸寸斷——


  東方一片混白,腳下卻是昏黑,老貞頭帶路走前面,憑往日經驗還能勉強摸到路,專走人跡稀少,平時很少有人經過的溝邊小道,幾個人深一腳淺一腳,向著遠處東方那大片黑壓壓的山樑走去!

  山腳四周都是懸崖峭壁,能上山的地方只有兩個,一處是人們平時進出打柴打獵的土坡,一處是順著一條山澗開鑿的石坡。平時人們作伐木專用的。


  土坡相對平坦寬闊,好走;石坡就狹窄,坡峭,僅容一個人小心通行。兩個山口相距約一公里,中間是大片平坦的田地,此時有的蓄著冬水,有的種著蔬菜。晚上也能一眼看出,明亮的是水田,昏黑的是土地!

  老貞頭他們估計土坡是不可能上的,肯定有白族士兵日夜把守,就看石坡能不能上了?

  幾個人在沉沉夜色里急行,只撿黑土地走,也不知踏壞了多少莊稼?慢慢走近大山,果然不出所料,遠遠看到山腳下有星星光亮來回移動?七八個之多——


  不用問,肯定是土坡口有人把守!看來只能走旁邊石坡口了?


  但令大夥沒想到的是,沒走幾步,突然間石坡口下面又冒出三四個光點,同樣的來回遊動?

  四個人頓時都停了下來,小女兒緊緊拉著嫂子的衣角,嚇的想哭!老貞頭上前撫摸她的頭,安慰道,


  「閨女乖,不怕,不怕!爹和大哥都在,不哭哦,不哭!千萬不哭,啊——?」


  「這下怎麼辦?我去跟他們拼了——」說完,貞剛就想放下背上包裹,老貞頭一把攔住他,厲聲喝道,

  「慢著,不可糊來!你去了,她們怎麼辦?」


  貞剛被拉住,只得住手,聽老貞頭繼續說道,

  「既然兩個路口都堵死,也只有豁出去了!但要有計劃的進行,不可莽撞,以卵擊石,自取滅亡。走,再往路口近些,就從土坡進山快些!等會兒,我去引開那些兵,你們趁機進山——」


  「爹,還是我去引開他們吧,你帶媳婦她們進山——」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跟我爭?我能照顧得了她們?家裡你娘還等著——別在多嘴了,聽我行動!」


  老貞頭狠狠推了貞剛一把,帶頭繼續摸黑往前走。


  又走了一二里地,離那些火把更近了,可以看到火把下人影走動,七八個傢伙打著火把在路口周圍兩里左右走動,與左邊的石坡士兵接應,形成一個兩三里長的門口。


  晚上也冷,走動的士兵不停用手烤下火把,彼此無聲,慢悠悠來來回回,遠看象那鬼火幽靈一般。


  四個人悄悄的靠近土坡口半里左右,可以清楚看清火把下的士兵,然後蹲在一個地溝里,老貞頭輕聲對大夥說,

  「等他們一走,抓緊時間進山!記住我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千萬別回頭,記住了!」


  貞剛護著媳婦,小妹,含淚點頭,然後看著老貞頭從身後離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離開了家人,老貞頭悄悄繞到路口正面,心想我該怎樣才能引開他們呢?這空曠的野外田壩,不能放火,沒有鑼鼓?沒有馬匹,產生不了大的動靜?


  眼看離開家人有一二里地了,突然黑暗中出現一片暗光,心裡知道是蓄冬的水田,於是不顧一切一頭紮下去,撲嗵一聲,那齊腰深的,冰涼的泥水瞬間濕透全身,然後爬起來,哈哈哈,仰天大笑,一邊笑,一邊摸到田邊,想摸一下田埂上有沒有石頭,心想,不弄的你幫小子疼,你們不會在意我!


  很快摸到一個拳頭大的,悄悄的緊緊捏在懷裡,斷續哈哈大笑——


  這一聲水響,加上瘋狂的大笑,立刻撕破夜空,打亂安寧,傳的老遠,象狂魔誕生,天地震撼一般,離土坡不過一里左右,嚇的眾士兵渾身一抖,個個一下來了精神,七八支火把立即聚到一起——


  其中一個領頭的士兵,隨便指著一個士兵,

  「趕緊過去看看,什麼情況?」


  那士兵舉著火把噔、噔、噔跑過來,快近了,放慢腳步,火把晃的眼睛看不清,再走近點,抬高火把,剛剛睜大眼看清是個披頭散髮的老頭,嚇的,正要轉身,不料老貞頭一甩右手,手中的石頭不偏不斜重重打在他的臉上,

  啪,一聲悶響,那士兵兩眼一黑,捏著火把一頭栽進水田裡,又是撲嗵一聲響,掉到水裡又一下清醒,掙扎著爬起來,瘋狂大叫,

  「救命了,救命了——」


  山口那幾個士兵見狀,舉起火把,揮舞大刀,一起往這邊跑,先前火光四溢的山口一下被黑暗吞沒,


  這邊地溝的貞剛趕緊領著媳婦,小妹,飛快往山口奔去——


  老貞頭在水田裡和那士兵打成一團,那士兵頭暈腦脹,驚魂不定,儘管五十多歲的老頭也輕易把他推倒,倒了,他又爬起,爬起又被推倒,拚命的瘋狂哭叫,

  「救命,救命,救——命啊——!」


  老貞頭依然哈、哈、哈,瘋狂大笑。


  見山口所有人都撲過來,老頭又放下士兵,摸泥來扔,直到其中有人大喊,

  「什麼人?不說放箭了!」


  老頭這才停手,只笑,不吱聲,眾人舉著火把走到田邊一照,儘管一臉泥污,頭髮披散,還是被其中一個士兵認出來,立即大叫,

  「啊,是他——老貞頭?!他怎麼在這兒?瘋了嗎?」


  老貞頭還是假裝哈哈狂笑,站在水田中央,那水裡士兵趁機爬上岸,頭痛欲裂,凍的渾身直打哆嗦,兩手緊捂著額頭不停叫,


  「救——我,救我,大人——救我——」


  領頭士兵手裡拉弓搭箭,在火把照耀下,咄咄逼人,


  「上來,數三聲——我就放箭!」


  老貞頭想著兒子他們可能已經進山了吧?家裡還有老伴在等,於是,沒等數完三聲,就自己走到田邊!


  那放箭的士兵突然意識到什麼,大叫一聲,

  「啊?不好!他沒瘋——有人進山,快回去搜——」


  話音落,四五個士兵舉著火把一起往回瘋跑!

  老貞頭這下急了,從田裡站起來,突然撲上去,抱住那個欲放箭的士兵就往水田裡跳,那官兵來不及,箭也沒放出,又是「撲嗵」一聲,一起和他栽到在冰冷的水田裡,旁邊還有兩個士兵見狀,急的一個在上面打火把,另一個也趕緊跳下來幫忙。


  一番掙扎后,畢竟老頭年老體力不支,很快被兩人合力制服,拖上岸來。


  到了岸上,兩個士兵又是不顧一切,一陣盡情的拳打腳踢,直打的老頭不再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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