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第二期開賽
尚卿上輩子算得上幸運，因為同蔣琦關係好，曲家又確實沒人敢招惹，所以他可以一門心思地去干自己想乾的事。
打仗雖然危險，但他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一往無前，有蔣琦替他守大後方，絕不會讓那些個不長眼的傢伙去扯他的後腿。
研究機械雖然辛苦，但他可以用最好的器械最好的團隊，有曲家在絕不會讓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臢事兒來迷了他的眼。
所以，他才能一門心思地，當了這麼多年的糊塗蟲。
他所認識的帝國，同真實的帝國，才會有這麼大的差距。
「發什麼愣，快點把東西給我搬進來！」
雅克托把桌板拍得「砰砰」響，半點沒有因為對方是個雌性而將態度軟化半分。尚卿也不抱怨他為什麼不用機器人，而是老老實實把那一盒盒配件抱了過去。他現在力氣增大不少，這點兒運動量算不得什麼。
「先給我把這些廢棄的材料挑撿一下，這群混球，真當咱們三軍*工是開鑽石礦的么，我不過是休了一個假就把我的寶貝疙瘩全給扔了，一群王八蛋。」
雅克托把腿放在桌子上一邊抖著一邊罵罵咧咧地抽著煙斗，按理說這樣年輕的人抽起煙斗來總會給人以違和感，無奈此人形象實在太邋遢，鬍子拉碴的看著比實際年齡長了十多歲，抽著煙斗翹著二郎腿跟個大爺一樣坐在中間，愣是沒讓人覺著有什麼不對。
尚卿只得乖乖把這些廢棄材料一箱箱擺好，再從頭挑撿，沒表現出半分不耐煩，也沒主動提能量核的事兒。李聖月和王奇他們兩個一見面就被雅克托攆了出去，現在工作間里除了雅克托之外，尚卿一個也不認識。
「誒，別往心裡去，老師脾氣就這樣，人其實不壞。」
正挑撿著，旁邊靠過來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青年，想來應該是三軍工配給雅克托的助手，同樣打扮的人還有三個，都悶頭干著自己的活並不搭話，尚卿剛要同面前這人說兩句，還沒開口身邊的青年便被飛來的一本機械雜誌砸了個正著。
「很閑是吧！衛楊你丫看見雌性就走不動路了是吧！再這樣就滾回你爹那兒去！」
名叫衛楊的青年被砸后也不敢再吭聲，只得給了尚卿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繼續手上的工作，不敢再分心到尚卿這邊來幫忙。
雅克托成名早，三軍*工是按照人才引進的標準給他定的待遇，再加上這些年他給三軍*工創造了不少的奇迹，所以即便這人為人處事相當差勁，工廠這邊給他配備的資源仍舊是最高級別的。手底下有四個三星機械師助手不說還不用坐班，只需要按時完成三軍*工分配的研究任務就能拿大把的酬勞。
然而，眼下卻是卡在了最新分配的任務上。
上頭給他下令要在一個月內將能量核容量從現有的三百六十直接提升到七百，任務太過艱巨，雅克托把自己撓禿了都沒想出個頭緒來。越是靠近截止日期就越是暴躁，四個助理機械師都很自覺地做好手上的事力爭不拖後腿，偏偏有那不知趣的非要在這會兒來觸霉頭——
這樣緊要的關頭塞個小娃娃過來算什麼事兒，以為三軍*工是自家幼兒園還是怎的。
埋頭苦撿的尚卿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划入了無恥富二代的行列，反倒是津津有味地在一堆廢料里淘寶，看得衛楊連連搖頭——到底是個孩子，讓他把這個當玩具玩兒一天也好，省得觸了雅克托的霉頭，這人發起瘋來可不會顧及王家的面子。
四個助理機械師一邊干著手上的活計一邊嘲笑王家，唯有雅克托從頭到尾都在仔細觀察這個半路蹦出來的小子。
別人不清楚，他卻是明白這些廢料蘊藏的巨大價值——這是上級星球軍*工廠丟棄的機甲廢料，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氣才弄來的，如今自主研發遭遇了瓶頸，沒準兒還真能從人家的廢料里淘出寶貝來。
雖然他們現在只掌握了容量為三百六的能量核，可上級星球早就將能量核容量提升到了一千四，只不過不肯向他們這些下級星公布設計圖紙罷了。人家不願意教，還不許暗搓搓偷師么，軍*工廠戒備森嚴實在溜不進去，雅克托便打算通過這些廢料曲線救國。
只可惜找了這麼久還是沒頭緒。
瞧著眼前這個捧著機甲廢料兩眼放光的小鬼，再回想了一下他在聯機賽中的出色表現，雅克托心情頗好地捏了捏下巴上的鬍鬚。
眼下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沒準兒這小鬼真能給他帶來轉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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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我兒子也在那裡頭，先前我交代過讓他幫著照看一下，尚卿這孩子討人喜歡，天賦也不錯，雅克托不會太難為他。」
衛商帶著被雅克托攆出來的兩人去休息區安置，可越是走越是覺著氣氛不對——明明剛才有那個小娃娃在的時候還好好兒的，怎麼三缺一之後就變得有些詭異了？
不明真相的衛同志直感覺壓力比社會*主*義接班人還大，將兩人安置好后尋了個工作忙的借口慌忙溜了，剩下兩人互不搭理相看兩相厭。
休息區內，兩個人斜對著坐在藤藝的高腳椅子上，中間隔著一張三腿的茶桌，一壺茶，兩個玻璃水杯，一圈兒熱裊裊的茶煙。
明明一個貴氣逼人一個清俊靈秀，放在一處本該賞心悅目，可是在休息區轉悠的服務人員都不自覺遠離了這兩人所在的地方，如果可以，更是恨不得拿剪刀從中間剪開一條口子單獨給他們縫出一個空間來。
安靜——
長時間的安靜——
在旁觀人員快被這冷凝的氣氛逼得發瘋時，靜止了許久的畫面突然動了起來，只見那兩人之中的高個子雄性長腿微伸，極自然地舒展了一下四肢。他身量極高，這套給普通人設計的藤藝桌椅將他框束得有些憋屈。所幸這是個好脾氣的主，沒折騰他們這些打工的提這要求那要求，而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相對舒適的姿勢——把一雙長腿打得筆直。
半點兒彎兒都不帶打的。
旁邊偷看的人只覺這人氣質好怎麼看怎麼貴不可言，如果換了一個熟知蔣琦脾性的人准一眼就能看出來——這貨又在進行幼兒園水平的攀比了。
嗯，腿沒他長。
個頭兒比他矮。
長得慘白慘白的哪兒有點兒男人樣。
還是個雌性。
跟他完全沒得比。
得到極大滿足的蔣琦同志笑得格外真誠，看得對面的李聖月有些摸不著頭腦。李聖月不是個會同人耍心機繞彎子的主，見氣氛有所緩和便直接說出了自己來這兒的初衷——
「王先生，我想同你談談尚卿與王家簽訂人才培養協議一事。」
李聖月還是對此事持保守態度，王家可不是什麼善茬，尚卿同他們打交道輕易討不了好，還是小心為妙。
「我記得尚卿同你只是同學關係吧——」
見眼前這人理所當然地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態，蔣琦眼中閃過一抹嘲諷，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帶了幾分稜角，
「恕我冒昧——請問你有什麼資格替尚卿來談這份協議？抱歉，這是王家同尚卿之間的事，無關人等還是少摻和些為好。」
他同尚卿之間，還輪不到其他人插手。
「如果王先生是在意保密問題，那麼——這是尚卿給我的委託協議書，請你過目，可還有什麼疑問？」
「自然是有，尚卿沒成年，這份委託書並不具有法律效力，這是常識難道李先生不清楚？」
蔣琦從頭到尾都在笑，說的話卻是半點情面也不留，他越是這般推脫李聖月越是覺得有貓膩，翻開委託書的最後一頁，指著簽名處直截了當地道:
「委託人是尚卿的法定監護人，這裡有他的簽名和電子識別碼，請問王先生還有什麼疑惑嗎。」
疑惑從來就沒有，可蔣琦就是咬死了不鬆口，論及心機和嘴皮子功夫李聖月同尚卿兩個加一起都比不過他，李聖月一時也拿這油鹽不進的傢伙沒辦法，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律師替尚卿把關。
「我原本也是這個意思，你一個沒出校門的學生懂什麼陰謀詭計，這裡頭的條款哪怕是有陷阱也瞧不出來，何須白費功夫。」
秀足優越感的蔣琦心情頗好地欣賞戰敗者的表情，他還沒幼稚到專門跑來耍一個學生玩兒，不過是想提前探探這人的實力，不放過任何一個變數罷了。
現在看來也確實如他想的那樣:李聖月不過是個單純的學生娃娃，潛力倒是不小，心性也難得堅定，只可惜這樣的人終究不適合尚卿——這兩人太像了，都是為了自個兒的夢想一心只管努力奮鬥的人，沒有太多花花腸子，耿直，率性，卻也不堪一擊。
這樣的兩個人做朋友還好，戀人卻是實在不適合，況且……蔣琦心情頗佳地端起面前這杯廉價的茶水，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
況且這次那個傻子估計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
一中午的時間過得極快，尚卿被衛楊從一堆機甲廢料裡頭挖出來的時候才發現離下午上課的時間已經不遠了，連忙收拾手裡的東西把整理好的部分請雅克託過目。雅克托叼著煙斗挑剔地翻了許久，也不表揚也不指正，單單擺手攆人。
「滾吧，少在我這兒礙眼。」
尚卿也不生氣，扭頭就走，臨近門口突然被扔了個東西到手裡，拿來一看，卻是他想了許久的蓮花樽——
「拿去玩兒，就當酬勞了，別說我欺負你——明天中午照樣給我來這兒撿破爛兒！」
捧著手裡的蓮花樽，尚卿激動得衝上去就給了雅克托一個擁抱，他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畢竟這樣的技術極其珍貴，輕易不會教給外人，沒想到僅僅是一中午的功夫就讓雅克托鬆了口。因為激動太過，穿得跟個野人一樣的雅克托差點被尚卿勒斷了氣，等到回過神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雌性又一陣風一樣跑走了。
「師父，我還會回來的！」
人走後，空氣之中還飄蕩著這充滿朝氣的回聲，讓許久沒接觸到年輕人蓬勃生機的雅克托有些愣神。
個臭小子。
衛楊驚訝地看著雅克托把煙斗收了起來，轉而精神頭十足地開始捯飭尚卿處理過的那些廢料，時不時發出驚嘆。也是因為看到了這詭異的一幕，他再沒敢小看了這個走後門兒進來的小鬼。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三軍*工三軍院兩邊跑的日子不過過了三天，尚卿和李聖月又迎來了聯機賽第二期開賽的日子，經過第一期的摸牌各隊之間也有了基礎了解，而在第一期中大放異彩的尚卿，自然成了各方關注的重點。
這是一個曾經名不見經傳的機械新手。
這是一個曾經被社會框定了角色只准相夫教子的雌性，如今，卻憑藉著異常的天賦走到了許多同期雄性機械師達不到的高度。
許多對聯機賽不感興趣的雌性聽說了有這樣一個同類在其中大放異彩后也紛紛打開光腦等待直播，無非就是想看看與自己不同的活法，屏幕上的開播倒計時如同預言家的沙漏，勻速的，不可逆地流盡最後一顆沙子，最終會有什麼樣的改變降臨世間卻沒有一個人知曉。
或期待，或不屑，總之，本屆的聯機賽所受到的關注度是空前的，而造成這一改變的原因之一的尚卿，仍在一刻不停地擺弄雅克托給他的蓮花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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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模擬艙開啟的那一剎那，尚卿手中的蓮花樽也變換出了另一種形態，而尚卿那打自進入比賽場地就沒舒展過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有了這個籌碼，聯機賽鹿死誰手還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