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回歸第一章
因著有貴客來訪，不止是三軍院，卡列星上其他幾座軍事院校的新生都接到了參加階段性彙報表演的通知，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都摩拳擦掌準備在聯合彙報表演上大展風采，這次的貴客據說來自上級星球，如若表現突出，沒準兒還能被選拔到上級星球接受更先進的教學。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卡列星上唯一的公立軍事院校——三軍院——新生之中一片愁雲慘淡。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一個月的體能訓練還不夠是吧，要是再給我看這副要死要活的樣子，咱們今天就不學徒手防衛與控制技術，咱們接著練隊列搞體能，到時候聯合匯演人家搞模擬演練，你們就給我去站軍姿！去跑圈！」
舒妄達中氣十足地一吼，三軍院的一百名新生慣性地抖了一抖。
抖完該抱怨還是抱怨。
「就知道對我們凶，人家聯合匯演開機甲搞模擬，我們呢，連武器都摸不到，什麼年代了，人家開機甲咱們赤手空拳，到時候丟的可不只是我們的臉，你也好意思！」
毛寧寧忍不住小聲嘀咕，他就隔尚卿一個位置，這樣說話自然能聽見，事實上這樣的抱怨在兩個區隊裡頭並不新鮮，大家都認準了到時候會丟臉，訓練起來自然沒什麼激*情。
在場許多雄性在家多少學過一兩手，對待舒妄達的警告並不怎麼上心，舒妄達也不說多餘的，直接叫每人去器材室抬出了兩塊厚約兩厘米的泡沫拼接墊。拿著墊子整齊站好，不好的預感直愣愣撲過來，不少人都記起了入校第一天看的往屆新生訓練視頻。
妖風過，激起雞皮疙瘩無數，舒妄達勾唇，吐出死亡宣言——
「咱們今天進行基礎訓練——倒功！」
「一二區隊帶開聯繫，午飯之前驗收，倒不下去的，不準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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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兩塊墊子縱向拼接，雌性扎堆兒鋪開，有雄性不懷好意地跑到雌性前面鋪墊子，其意圖直接明了就想趁機過眼癮，最後被助理教官一個個踢到隊伍後面並把兩塊墊子減成了一塊。
「咱們先練習拍地，拍好了再練習弓步下倒，最後再來直立前倒，一步一步來，不著急。」
助理教官咧著一口大白牙，十分和善地笑了笑，可惜並沒能讓眾人好受一點。事實無法改變，只得咬牙練習拍地。
雙膝下跪，上身直立，雙手後背，前倒離地四十五度角時迅速伸手，借著下倒趨勢著地之前狠狠拍地——「啪！」
「嗷嗷嗷！！」
毛寧寧膽子賊大，半點無保留地一下子拍了下去，其結果是手臂狠狠拍在了薄墊子上撞得生疼。
「這哪裡是人乾的！咱們這樣倒下去除了把自己摔成傻子還有什麼用！」
李聖琳氣憤地捶了墊子一拳，結果把自己捶得更疼，越發覺得教官這是在拿他們消遣。且不說他們進三軍院的初衷，單是說往後的實際作戰都是用機甲，單兵徒手能力訓練根本在實戰中發揮不了任何作用，現在打仗都拼的是精神力和操作技術，他們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誠心不願意叫他們好過，成天折騰這些沒用的作甚！
「腳底和手掌都已經磨出繭了，這群混蛋，還想讓我手臂也變粗么！」
李聖琳跑到李聖月旁邊，半帶哭腔地道，
「哥，我要回家，我不要呆這兒了！」
李聖月一邊機械性地拍地，一邊安撫，
「當初是你堅持要來三軍院的，我們李家的人做不來半途而廢的事，你也承諾過會堅持，怎麼不到一個月就打退堂鼓了？」
李聖月原本是好意，當初弟弟堅持要讀三軍院時他也替弟弟高興了很久，雖然三軍院的學習環境更艱苦一些，可作為卡列星上唯一的公立軍事院校還是有極大的優勢，機甲駕駛資格證的通過率也高出其他學校許多，進入三軍院對於一個想成為機甲戰士的人而言無疑是條捷徑，所以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李聖琳堅持下去是好事。
一旁跟著拍地的尚卿跟李聖月想的一樣，也跟著勸到:
「就是就是，拍幾下把皮拍厚了就不疼了。」
李聖琳:……
不止是李聖琳覺得難以理解，毛寧寧和齊暢兩人也跟看怪物一樣看尚卿和李聖月，進入三軍院的雌性通常都不會抱著成為機甲戰士的目的，所以對於新生訓練能偷懶就偷懶，偏偏這兩個人特立獨行，好似誠心想長出一身肌肉一樣。
「你們雌性就不用練這個啦，粗活兒累活兒讓我們雄性來做，我們好好兒練，練好了以後保護你們，雌性還是多學文化課以後舒舒服服在家教孩子就成。」
旁邊跑來一個獻殷勤的雄性，這話本是出於好意，只是聽來卻只覺悲哀，他們也是四肢健全的男人，也有自己的理想抱負，可社會給他們擬定的最好歸宿卻是家宅之中的全職保姆。
李聖月捏了捏拳頭，他不擅長跟人逞嘴上功夫，只想著用實際行動來堵上別人的嘴。世上說閑話的閑人太多，殺不盡，氣不完，能做的只有一樣——叫他們說的閑話都成瞎話，用雙手拼他個鐵證如山！
「來來來，讓開些別擋著。」
還沒等李聖月立起來倒給那些人看，耳邊突然響起來尚卿那異常囂張的聲音，只見他把站在前頭看熱鬧獻殷勤的雄性攆雞仔一樣攆開，自己則直起身子在墊子末端立正站好，雙手規規矩矩後背，小小的個子，白嫩嫩的手臂，乖巧得像個小學生，萌化了一眾雄性的心。
雌性就是好，軟軟的，小小的，柔弱不知抵抗，追到手前需跟只貓一樣都好生侍奉，追到手后便任他們搓圓捏扁隨意折騰，雌性本該依附雄性生存，合該對雄性死心塌地。
幾乎所有的雄性都認準了尚卿逞能會出醜，小奶貓的爪子不鋒利，撓起來只會叫人覺得可愛，哪怕是出洋相也可愛，賞心悅目不說還能創造機會讓他們悉心安慰一番。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那小小的，軟而柔弱的雌性挺起胸膛，腳尖輕墊，整個身子由緩至快地往下倒去，沒因恐懼彎膝蓋上步子，直挺挺的似插了鋼板一般沒有絲毫膽怯退縮，伴隨著一聲與他嬌小的身子極不相稱的急促，利落，卻極洪亮的大喝——
「倒—！」
聲響，手出，在身子即將與地面接觸之際狠狠拍向地面，發出短促乾淨的一聲——
「啪！」
「咚。」
手掌手臂拍地的聲音太過響亮，以至於幾乎沒有人聽見那緊隨其後的一聲悶響，大多數人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尚卿。
當雄性還沒做到的事，雌性搶先一步做到了，他們最初的反應不是驚嘆讚賞，而是懷疑其真實性。
「這以前家裡應當早訓練過吧……」
蘭澄忍不住嘟囔，他自己其實怕得要死，壓根兒不想倒下去，原本想著大多數人應當都不敢，大家一起鬧騰沒準兒能躲過這一劫，可是眼下被這個小雌性這麼一鬧，估計沒哪個雄性有臉說自己不敢。
雌性天生弱小，那麼比雌性還不如的雄性算什麼？
似蘭澄這樣想法的人並不在少數，所以尚卿這意料之外的成功不僅沒有得到稱讚，反倒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反感，尚卿做這些之前就想到了這個後果，可比起看李聖月被別人說，還不如他扛下來。
反正他臉皮厚。
再說他也沒把自己當雌性。
李聖月自然也看出來了尚卿搶在他前面的用意，心裡感激，卻並不會因此心安理得，反倒是毫不猶豫地緊接著尚卿之後也依樣往下倒了下去。
「好傢夥，又一個！」
驚嘆聲在第二次時終於有些底氣不足，李聖月腰腹力量比尚卿好，手臂肌肉也更為厚實，整個人倒在墊子上時僅僅小臂及足尖著地，脖子更是牢牢伸直頭部上翹正面朝前，與助理教官的示範動作一般無二，更因為他身姿纖長皮膚白皙，這般做起來竟有種說不出的美。
如同真正的女王，輔一出場那周身的貴氣便硬生生逼得人忘卻了所有偏見。
真正的強者，自會讓那些弱者自覺管住嘴巴。
「滾開！」
一聲嬌叱響起，卻是李聖琳不甘落後於這兩人，揮開站在她墊子上看熱鬧的人也咬牙倒了下去，雖說到底過不了心中的坎兒在下倒之時彎了膝蓋，雙膝跪地「嘭」的一下砸得齜牙咧嘴，可也許是受了昨晚的刺激誠心跟尚卿賭氣，也許是單純的要強，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一直跪到膝蓋紅腫破皮也仍舊堅持練前倒，不叫一聲苦，不說一句放棄，倒叫尚卿對他刮目相看。
毛寧寧昨天跟李聖琳吵了一架，如今瞧她這般模樣倒是有些敬佩了，收了退縮的心思，也跟著練習了起來。
有一就有二，一區隊的雌性竟紛紛拋開內心的忐忑不安認真練習起來，助理教官看著頗為新鮮，這麼多年帶了這麼多屆新生，哪一次練倒功都是哭爹喊娘，為了這個棄訓退校都不稀奇，哪兒有這麼主動受訓的雌性。
尊重是相互的，學員學得認真，他自然會教得更起勁。
「你們這一個個五大三粗的牲口還不如人家這一個個雌性，瞧瞧，我都替你們害臊！」
還在旁邊圍著看熱鬧的雄性這時也顧不得拖延時間了，紛紛紅著一張臉雄赳赳氣昂昂回到了自己墊子上去折騰，助理教官則專門兒在這兒來幫雌性練。雖說大家都有爭強好勝的心，可人類天生對失重的恐懼絕不是一時半會兒克服得了的，尚卿那是上輩子本來就練過早破了膽子，而李聖月則是少有的心性堅韌，旁的即便有心做好也還是有個適應過程。
「身子別使勁兒，我抓住你背上的衣服不會鬆手，你只管倒地時拍地就行。」
李聖琳膝蓋上的傷最是明顯，教官便第一個抓著他的后領讓他適應下倒的過程，一開始仍是怕，一旦向前傾斜就下意識地彎膝觸底，膝蓋確實疼，可疼不過心中的恐懼。
漸漸的，當發現教官不會鬆手后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膝蓋不會再彎曲，雙手也適時地拍地，一次，兩次，三次，等到第四次的時候習慣性地放鬆身子往前倒——「咚」的一聲砸了個結實。
「嗷——嗷——嗷嗷我的肚子……」
教官突然放手的結果是李聖琳疼得蜷在墊子上嗷嗷直叫喚，剛才尚卿也砸了這麼一下，怕在李聖月面前丟臉沒敢嚎出來，這會兒看著李聖琳頗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連忙跑過去將人扶起來。
「就照著這樣練，來，下一個！」
倒功的第一個半天就這樣過去了，下午會集體驗收，所以中午放得比較早讓各自回去處理傷口，紅藥水碘伏四處飛，有那些膽子大的直接用乙醇消毒，結果疼得嚎啕大哭出盡了洋相。
各自看了對方最狼狽的一面，關係竟也拉近了不少。
他們是未來的機甲戰士，他們是國家未來軍*備的中堅力量，沒有人生而為士*兵，他們也會怕，會哭，會使小性子，銅皮鐵骨背後是乾涸的血淚，以及燃燒得異常熾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