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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申公虞(9)

  一個時辰之前申公虞斬釘截鐵的說以後再也不和清若一起用膳了。一個時辰之後被清若三句話就哄好了。


  第一句:我頭好疼好暈,不想用膳。


  第二句:但是見著皇弟感覺好多了。


  第三句:皇弟你陪陪姐姐好不好。


  而後申公虞冷著一張小臉似乎是勉為其難坐下了。


  食盒一層層打開,從明嫻宮帶出來的飯菜一一上桌。


  最後一個食盒,雨夕雙手捧著放到了清若面前,清若親手打開,第一層,握著一條明黃色的小龍。


  小龍張牙舞爪,頭頂一點紅更是精髓所點,生動形象如同真龍幻化。


  第二層,兩隻粉色的小豬,模樣憨厚可愛。


  第三層,一碟擺放成花朵形狀的水果蔬菜。


  雨夕在一邊彎腰道,「陛下,這都是殿下為您親手做的點心吃食。」


  申公虞心裡最後一層酸也被蜜得無影無蹤。


  可還是綳著小臉,擺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樣,皺著眉看著清若,「不是頭疼暈得厲害嗎,不好好歇著瞎折騰什麼,明嫻宮的宮人是幹什麼吃的。」


  清若伸手拉著他的袖擺口,「好餓,我們吃飯吧。」


  申公虞無奈,只能把剛剛所有的架勢收回來,坐下吃飯。


  「多吃點。」


  兩個人最後,把水果蔬菜吃完了,粉色的小豬一人吃了一個,小龍被申公虞強硬留下來了。


  清若哭笑不得的摸摸他的腦袋,「放到明天就壞掉了,以後姐姐再給你做就是了。」


  申公虞不說話,就是緊緊抿著唇,頭扭朝一邊,明晃晃的執拗的拒絕。


  清若拗不過他,最後妥協。


  小傢伙這才笑了,可是笑容才勾起來一瞬間他似乎才猛地意識到自己居然笑了,又馬上收回了笑容繃緊了一張冰冷的小臉,瘦瘦的小臉看起來有些彆扭的讓人心疼的笑意。


  之後,申公虞早上若是上朝去了,那清若便會在他下朝之後過來卧龍殿。


  若是早上沒有去上朝,則會早晨起身就過來卧龍殿。


  上官芸婉『心疼』皇帝年幼,不願意他太過勞累,所以只給他請了一個太傅,並且每天只學習一個時辰,而且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成為休息一天,三天,十天半個月的理由。


  之後,清若便接手了申公虞的教導任務。


  他上輩子在雖然在皇位上坐了十一年,可是真正會的東西少得可憐,沒有人教他,就連讓他自己學習的機會都沒給。


  帝王權術,不會。馭下之術,不會。騎馬箭術,不會……


  清若從最基本的開始教。


  申公虞已經不是真正五歲的小孩子,經過上一世,他更懂得活下去有多麼的不容易,加上教他的人是清若,他更願意也更用心的學。


  清若給他翻了一本書其中的幾個段落,讓他先


  申公虞乖乖的接了書之後低頭開始認真的看。


  卧龍殿內的桌子足夠大,原本就是按照天子的配置來做的,加上申公虞和清若年紀都小身形小,所以換了兩個稍微小一點的椅子並排相鄰而坐桌子都非常寬餘。


  申公虞瞧著書,清若就在一邊寫字帖,申公虞的字,現在基本上都是在臨摹她的字帖。


  雖然這樣的狀態還只有三天,但是清若基本已經完全敲碎了常青的正常認知。


  每次清若來,卧龍殿內的宮人都會被遣出去,只留下清若那邊帶來的,還有常青和一兩個常青的手下。


  至於常青和常青的手下能留下,上次清若讓常青做的選擇題,結果已經不言而喻。


  清若醒的那天晚膳是過來卧龍殿和申公虞一起吃的,回到明嫻宮便聽宮人稟告說內務府有人求見。


  清若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人請進來,時內務府來送東西的,清若離宮一年,近日才回宮,自然有很多東西內務府要送過來,還有她宮裡也有些東西要添補要讓內務府的人來記錄。


  那天帶著宮人來的,是常青的乾爹。


  常青的乾爹已經快要五十歲,看著倒是還比較年輕,內侍帽子帶著看不見頭髮,不過臉頰上皺紋很少,只有眼睛周圍稍微明顯一點。


  帶著宮人朝清若恭敬的行禮。


  清若請起,而後常青的乾爹自己開始了自我介紹,緊接著自然是清若已經回宮這麼多天內務府的人才過來聽候差遣,有所疏漏,請公主責罰。


  都是些場面話,清若說得比誰都溜,內務府的宮人跟著雨夕雨絮去記錄明嫻宮需要添補的物件,清若和常青的乾爹算得上是相談甚歡。


  來的是常青的乾爹,常青的態度就已經表明了,當然清若可沒有意思讓他直接明面反水,所以太后那裡怎麼處理怎麼應對,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這也算清若繼選擇題之後又給他的生存題。他若是這都應付不了,清若自然也不會再想用他,死了,也就沒什麼可惜了。


  那天選擇了申公虞和清若這邊,常青後來晚上回想起來自己確實有些『意氣用事』了,或許那時候最直接的原因還不是心裡對未來勢力的衡量,而是栽在了那一個荷包上面。


  常青當著申公虞打開荷包那一瞬間,真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如果是這樣的人,那這條命就算給了她也沒什麼不值了。』


  這宮裡幾十年,哪怕他現在走到了很多人一生都要企及的高度,可是意識里根深蒂固的『奴才思想』卻是小時候對外界認知最敏感時就深深種下刻入了他的靈魂里,這一生都改不了了。


  奴才為主賣命,這就是遊戲規則,而至於這條命給誰,相比之下,那一瞬間,他傾向清若的心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害怕。


  怎麼就非她不願再認別的主了呢。


  那時候常青覺得是那一個荷包,清若死死扣住了他所有內心深處最渴望的東西。


  但是過了這三天,常青驚覺,不是,只是因為,這個人值得。


  申公虞乖得很也認真得很,一字一句的讀完清若讓他看的段落之後就轉頭看清若。


  清若的椅子往後挪開了一段距離,她站在桌子邊,一隻手執筆,一隻手挽著袖子,視線全部凝在桌子上,認認真真的落筆,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很平緩。


  申公虞也不出聲打擾,就這麼側著臉看著她,直到清若寫完這段放下筆之後才糯糯的開口,「姐姐,我看完了。」


  姐姐,這大概是他永生永世里覺得最溫暖的稱呼了。


  清若轉頭笑了笑,寫字時候腰板和頸部都挺得筆直,這會放鬆下來有些懶洋洋的,而後雨夕在後面給她把椅子挪朝前,清若坐下來,接過了申公虞手裡拿著的書,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脖頸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柔,開口問申公虞聲音很溫和但是態度卻非常認真。


  「嗯。小虞真厲害。那姐姐想要問問你,就你看的這幾段內容,你能不能設想一下這一段的前面一頁和後面一頁大概寫了些什麼?」


  申公虞不自覺擰起了小眉頭,不過態度還是很認真,先點了點頭,而後開始認認真真的思考,腦袋裡飛速運轉,他剛剛看得十分仔細,就算是看清若寫字看了一會,但是一回想就記憶就很清晰。


  而後有些謹慎,又有些小心的開始說他覺得前一頁大概是些什麼,后一頁又大概是些什麼。


  清若第一次給他做這樣的練習,加上申公虞現在的根基都不算是尚淺,幾乎只有一點點,結果自然是慘不忍睹。


  先不說他一點沒說對,就是表達方式都是前言不搭后語,說著說著想想不對又突然推翻自己所說的開始說新想起來的觀點。


  不過清若還是一直看著他的眼睛,目光包容而鼓勵,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每當申公虞有些說不下的時候就朝他點點頭,嗯一聲算是她一直在聽的證明也算是對申公虞的肯定和鼓勵。


  最後,清若還是表揚了他,雖然表揚的話語里沒有半句關於申公虞設想正確的。


  申公虞聽著清若一點一點開始細數他表現好的地方,幾乎整個人高興得就要飛起來了。


  不過,還是生生忍住了,小手卻已經背到了身後兩隻手的手指相互交疊拉扯,似乎以此來發泄一點點自己鋪天蓋地的喜悅和壓制自己的激動。


  後來,清若把書遞給他了,申公虞幾乎迫不及待就去翻,才看了一會就像是被霜打焉的茄子,拉聳著腦袋,一隻小手近乎本能的去拉清若的裙褥。


  清若,一定很失望吧,剛剛他還洋洋自得。


  申公虞沒有抬頭,頭頂上被放上了一隻手柔軟的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下個月的今天,姐姐給你做第二次這樣的練習,好不好?」


  申公虞沒有一點猶豫抬起了頭,眼眸亮得幾乎燃上了火焰看著清若,重重點頭,「好!」


  下個月的今天,三十天,他可以變得更好,他不會讓清若失望。


  結束一下午的授課,申公虞開始臨摹清若給他寫的字帖。


  清若刻意給他寫的字帖和自己平時寫的字不太一樣。


  她平時寫的字字體小一些,筆鋒沒有那麼尖利勢不可擋的銳,風骨也稍微溫淺一點。


  寫給申公虞臨摹的字帖就完完全全是帝王之手筆了,從筆鋒間隙,走筆再到風骨,每每光是看著這樣一卷的字鋪開就能讓人感受到那種似乎快要從一卷霸氣恢弘的字里湧出來的凌然氣勢。


  而申公虞在臨摹字帖的時候,清若就帶著身邊的幾個宮人去卧龍殿偏殿里的小廚房裡。


  倒不是準備膳食,畢竟還有御膳房的人在專門負責,她只是每天給申公虞和她的飯桌上做一樣東西。


  或許會是一道簡簡單單的小菜,或許會是一份葯膳,又或許會是一籠精緻漂亮讓人捨不得下嘴的糕點。


  今日清若動作有些慢,申公虞字帖都臨完了還不見清若帶著人回來。


  放下筆輕輕皺了皺眉。


  而後招常青和清若留下的侍衛上前。


  兩人領命上前,而後在申公虞的注視下,把一桌子原本清若寫的字帖,申公虞臨摹的字,還有今日下午清若給申公虞教授時候兩人所寫下來的一些筆記全部燒毀。


  燒毀之後的灰屑在澆入茶水,而後倒入專門準備的茶壺。


  最後再才能拿出殿內去處理。


  申公虞看著火盆里一點一寸在火焰中化作紙屑的宣紙。


  雙手緊緊的背在身後緊握成拳。


  黝黑的瞳孔倒映著火紅色的反光,在夕陽曬滿布滿暖色的殿內透出一股與世隔絕的戾暗。


  這些是清若早已經交代過的,上官芸婉在申公虞大婚生之前不涉及底線都不會對申公虞出手,但是,這些東西現在他們現在是沒有能力保存下來的。


  不引起上官芸婉的戒備,只能這樣,一點一滴的痕迹都要抹乾凈。


  這是他姐姐一筆一劃給他寫的字帖,這是他姐姐一字一字教給他的道理,也是他姐姐握著他的小手一撇一捺在宣紙上寫下來的。


  這些紙張,見證著這個世界最美好的東西。


  但是,因為沒有能力,所以只能毀掉。


  他當然知道蟄伏這個詞,也當然會因此更加用心努力把所有清若教過他的東西都銘記刻骨。


  但是,他也永遠會記得是因為什麼他才如此無力只能毀掉。


  他明明是皇帝,明明是這天下之主。


  他申公家的天下,因為上官家卑劣的心思而被逼至此。


  他永遠記得。


  最後處理完,申公虞僵著身子看著空蕩蕩的巨大龍案桌好大一會才深深舒了口氣。


  抬腳往側殿小廚房的方向走。


  一步一步,眼眸里的陰暗凶戾就一點點退去,僵硬綳成線的嘴角也慢慢帶起弧度。


  走到小廚房門口,看著身著華貴繁瑣公主服在裡面忙碌的背影。


  申公虞揚起笑臉,「姐姐~」


  在清若轉頭時候大大吸了一口氣,而後開心好奇的問道,「姐姐,今日做了什麼,好香~」


  清若笑容明媚,彎腰抬手捏住了走近的申公虞的鼻尖,「小饞貓皇弟,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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