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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月筵席

  “公子,時辰差不多了,那些王公大臣們已經陸陸續續到了,你們別去太晚。”不過一碗粥的時間,紅兒收拾打點好一切,連頭發都重新綰好,高高的峨嵋發髻,抹好了胭脂,眉眼也精致描畫過……紅兒本是個美人,但是也一般素麵。衣館的事太多了,她幾乎都親力親為,不想花錢請下人……


  她的意思是,本來生意就不好,還請什麽下人?胭脂水粉也得花錢,所以她現在臉上抹的這些,都是好幾年前的……


  呂業看見自己的夫人突然這樣,立刻覺得隆重了起來,忙站了起來,跟張良說道:“公子,請吧!”


  天啦,他成親這麽久,就大婚那天妻子有化過妝而已。雖然老婆並不醜,可是真的太樸素了,跟那個誰……呂業視線掃過一貫素顏的司月玄,覺得‘人以群分,物以類聚’這話實在是太正確了,據說兩人年紀也差不多大……


  剛來醫館,司月玄跟他行禮,他也就當作一般的下人對待。公子飛鴿傳書是這樣說的,他也就照做。


  紅兒當時是非常不開心的,因為她的原則是不請下人,凡是親力親為。現在多了一張嘴吃飯,所以不高興。


  本以為這個司月玄很快就會被妻子的冷臉給趕走,殊不知出了點小事……


  現在,已經這個時候了,他才忙完今天的事情——進藥材,登記明細,算好差價,今晚宴會過後,一定還會被妻子逼著把所有的藥材切好,製好,入藥櫃。


  這個紅兒,之前做他老婆真是委屈了!

  現在好了,托這個司月玄的福氣,生意好了許多,跟之前父親大人在世時一樣,終於讓紅兒臉上時刻掛著笑容……也讓他過去的逍遙日子一去不複返……


  算了,先去隔壁要緊。


  “司姑娘,你不去?”紅兒看著司月玄依舊在整理那些竹簡。


  “不去,你就說我有事情在忙,且把握給你的東西交給羅家老爺便是。”司月玄微笑著對紅兒說道。


  “可是……他們請的是你,我們隻是順便跟著去的而已……”紅兒看一眼呂業,呂業也看著她,雙眼冒著色迷迷的光,紅兒瞪他一眼:這家夥,見她化個妝就興奮成這樣。


  “沒事,我非主角,不去也沒關係。你們去就是了。”司月玄說道,看一眼紅兒刻意打扮的樣子,心裏明白,她是希望她也去的:“你隻說我是你請來的郎中便是,我所有看診的事情,你都可以說了算。”


  “真的?”紅兒忙走到司月玄麵前,拉住司月玄的手,直直地盯著司月玄的眼睛,開心地問:“你說的都是真的?”


  司月玄點頭,但笑不語。


  “月玄,你真的太好了。我明日就為你請婢女,把你的衣食住行伺候得好好的。”紅兒高興壞了,這樣的話,她便可以去跟那些貴婦們名正言順地說:司月玄是她們的人,若要請診,錢都得交她這裏——是這個意思吧?她沒理解錯吧?

  司月玄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微笑著點頭說:“對,你可以這樣做。”


  紅兒驚訝地張開了殷紅的嘴,她知道她在想什麽?

  司月玄好笑地再度點頭,說到:“是,你可以收錢,我幾乎用不到錢。不過,若要用,我也會跟你說的。”


  “好。”紅兒已經快感動得流淚了,想司月玄才來的時候,她還覺得多了一張嘴吃飯,怪不高興的,可是礙於張良的麵子,她也不便說些什麽,怪不得之前把家裏那些沒用的醫書給拉走了還送來一車的綢緞……原來是要送一個人來白吃白住……


  沒成想,人家是個搖錢樹,還任她合法地搖。


  “快去吧,你今天這樣很漂亮。”司月玄看這她溫柔地說道。


  司月玄喜歡紅兒,出身在商人家庭,聰明,利落,能幹,且節儉。


  這樣的女子,在現代也是不多見的。


  女子多喜歡穿紅戴綠,想嫁得錦衣玉食,若嫁與匹夫之輩,定會被人看不起。


  然而這個紅兒,嫁來呂家,每日幾乎沒人來請診,她剛來的時候,呂業一般就趴在她現在麵前這個案子上睡覺。她便好心上前說:“呂郎中,若要睡覺,可以躺到床上去睡,這樣對龍骨不好……”她話還沒說完,紅兒便在旁邊開口了:“不行,睡覺也要睡在這裏。醫館開業就得有郎中坐陣,萬一有病人來了,你人還在後院床上睡大覺,還得讓人去請,人家早就走了!”


  當下她便明了,這醫館的生意之所以不好,部分原因便是這個。


  是的,醫館雖然是懸壺濟世的地方,但是對於經營這個醫館的人來說,它就是生意。


  做生意的,得守住這個地方,不可以偷懶。


  看著呂業紅兒走遠,發現張良還立在屋裏,看著她。


  她麵色微赧,忙問道:“公子,有事嗎?”


  張良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然後也出去了。


  他一出門,司月玄心裏便略鬆了口氣。


  他從方才進來她就有些不自在,也說不上來具體的理由。她立刻有些後悔讓紅兒去告訴那些人讓他們都回去,明日再來就診——若她忙著看診,應該就不會覺得不自在了吧?


  或許,是前主人這個身份的緣故吧?

  這廂司月玄自顧自地忙著,中兒在外麵切著藥。醫館如常安靜,而隔壁的妘府,已經是高朋滿座,油燈通明,推杯換盞,不勝熱鬧。


  張良坐在尾席,他一般都喜歡坐在這裏,因為相對安靜。呂業夫婦座在他旁邊,本來紅兒是想坐前邊一些的,但是呂業悄悄告訴她說:“按照地位,我們應該會被安排在這裏的。”於是紅兒隻好坐下了。


  未幾,人已經到齊,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主人羅席便讓婢女抱著那個剛滿月的嬰孩出來了,遠遠望去,羅席看那小孩的表情,勝似看金山美璧。眾人麵麵相視,嘖嘖稱奇。


  有好奇好事者張口問了:“羅公啊,公子是你夫人所生?”眾人皆好奇,翹首看向羅席,等待答案。


  “自然是的。”羅席聲音洪亮地回答道。


  “可夫人已經過四十,且多年前隻生了小姐,多年無出,怎會突然就有了?”


  “這好事者也真是不禮貌,在人家的地盤,喝著人家的酒,吃著人家的菜,還問些明顯讓主人倒胃口的話。”紅兒悄聲跟呂業說道。


  呂業微微一笑,覺得自己的夫人真是聰明,可是太單純了。呂業左轉頭看了一眼正安靜喝酒的張良,仿佛對這個話題並不感興趣。以公子的智慧,應該也知道,這所謂的好事者,不過就是羅席安排好了的。


  果然羅席也並不生氣,笑著回答那位的問話:“自然是這樣的沒錯。夫人一直體弱,當年身體最好的時候方生下果兒,讓在下有個後。可是這些年便再無動靜。在下也是死心了,本來女兒也是一樣的,將來招女婿入贅便是。隻是想著若我們百年之後,她並無兄弟姐妹的,孤苦無依。”


  羅席頓了頓,喝了一口茶,看向眾人繼續說道:“去年,我隨夫人去護城河邊散步,遇見一女子,個子小小的,衣著打扮似乎是哪家的婢女……”


  張良正喝著酒,當然杯子裏並不是酒——司月玄讓他喝了蜂蜜水,擔心他喝酒傷胃,殊不知他喝酒都是倒在袖子裏,特別是有事情要跟某些人說的時候,比如之前跟安侯談修葺涼棚的事情,他就隻當著安侯的麵,喝了一杯酒而已——這羅席說的婢女,不會就是……


  “那日是小女的及笄大禮後的第一天,上門提親的人幾乎排到了城牆口。夫人都一一回絕了。不是夫人挑剔,實在是覺得難過,覺得小女可憐無依,便要我陪了她在那裏散步,還流下眼淚來……”羅席說著,聲音也略有些沙啞。


  羅席愛護自己的夫人,被房間傳得很離譜,大家都以為羅席怕老婆,已經到了畏妻如虎的地步。


  “夫人正流淚勒,對麵那婢女便上前,對夫人說:‘敢問夫人何故流淚?’”


  張良聽到這裏,眉毛略動。這句話司月玄也對母親說過,所以母親後來便把她帶回了府裏。母親大人說:“此女良善。”


  “我夫人便看著那婢女,說:‘沒事,想到悲傷的事情罷了。’夫人不願多說,畢竟是一個陌生的人。那婢女便問道:‘夫人可是身體有疾?’”


  眾人聽到此處,皆放下了手裏的杯盞,聽出了興趣。


  “我夫人一驚,在下也是。夫人有疾,城西的薑郎中說過,可是這些年來花不少錢,也不見好。隔壁已過世的呂老爺子也說夫人有疾,可是結果也是藥吃了,卻無起色。於是我便問了:‘你這婢子,好生無禮!夫人何處有疾?’那婢女回答道:‘夫人可是小腹常年疼痛?’”


  張良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已經基本確定,這個婢女,便是司月玄了。


  “夫人照實點頭,那婢女躬身行禮,然後抬頭說道:‘夫人可願意讓我摸一下你的小腹?’”


  眾人聽得入神,包括呂業夫婦,雖然他們知道,這羅席說的婢女,便是司月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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