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遠來
“我也有東西給你哦!”雲兒表情很神秘地從腰間拿出一個布袋,遞到司月玄麵前。
雲兒進來時,司月玄便已經聞到了這個氣味,估計應該是風醃雞肉。
“你快打開罷!”雲兒很興奮。
打開來,果然是風醃雞肉,而且是雞腿肉。
“公子賞我的!”雲兒眼睛簡直在冒粉紅色的光,讓她的五官更是明豔動人:“月玄,快吃。”
“哦。”司月玄微笑,拿起一小塊雞肉,放入嘴裏。
這風醃肉,下人們要一月才能吃上一回。
“好吃嗎?”雲兒緊跟著問。
“好吃。”司月玄如實說。
“全部給你。”雲兒把那包東西放在案子上,一雙美麗的丹鳳眼認真地看著司月玄說:“月玄啊,謝謝你。”
“哦……”司月玄明白她意下所指,看著她那難得認真的臉,不覺笑了起來。
“笑什麽啊?”雲兒覺得她的反應很奇怪。
司月玄頓了頓,看著窗外的陰暗,估計最遲下午也會下一場雨。
“雲兒,你在公子身邊好好的,小心伺候。閑了,可學些歌舞,公子喜歡便會時常見你。”司月玄笑,是覺得自己很誇張。明明一個沒有經曆男女之情的笨蛋,卻幫著別人出謀劃策,別無他法,也隻能投其所好而已。
那首《淄衣》,聽老夫人唱過無數遍,且看老夫人的表情,應該是思念夫君的。
仿佛聽誰說過,老夫人和老爺感情極好。
“我知道。可母親在世時,教我的歌幾乎都忘了。”雲兒哭喪著臉說道。
她情緒起伏極大,喜歡一個人時,又這麽強烈,又一根筋的樣子……
“雲兒,你可是出生在季春?”司月玄並不理會她的怨歎。
“是啊,你怎麽知道的?”雲兒眨了下眼睛,瞬間便忘了剛才的抱怨:“我是不是有跟你說過啊?”
“對。”司月玄微微一笑,心裏幾乎已經確定,這丫頭應該是白羊座的女孩。
她喜歡白羊座的女孩。
在現代,她因為是書呆子,知道的東西都很怪異,沒什麽朋友。
隻有一個白羊座的女孩子,是她的初中同桌,跟她有說過很多話……
“那些詞,我替你寫罷!”司月玄伸手,輕輕拍了拍雲兒美麗的臉龐,仿佛拍著千年以後的那位女同桌。
“謝謝你!”雲兒也伸手,學者拍了拍月玄的臉龐。
“那你快去忙罷,晚上到我房裏來。”司月玄笑著說。
幸好,當時隻是泛泛之交,沒有朋友。
他們回憶起她來,也隻是個古怪的司月玄,並不會管她去了哪裏,是否安康。
如此,甚好。
雲兒走後,司月玄開始校訂那些書裏,糊掉的字。
公子不在,她也不必小心伺候。
不覺已經忙到下午,該吃飯了。
這裏的下人,一天吃兩頓飯。
收拾了筆墨,書卷。起身往廚房走去。
果然下起了細雨。
隔著遠遠的細雨,她聽見那個頭上綁著大包子頭的廚管正在跟一個黑麵奴才說話。
“明日買的食材,全寫在這裏,不可遺漏。”大包子頭的聲音跟他臉上的表情一樣,沒有任何起伏。
“若是沒有怎麽辦?”黑麵奴才弱弱地問了一句。
司月玄心裏覺得這問題極好,隻是……
“我安排的食材,不會沒有!”大包子頭的聲音雖然依舊平淡,可是,隔著遠遠的距離,司月玄都能感覺到他聲音裏的寒氣……
大包子頭是個固執的人。
“諾。”黑麵奴才忙應諾——想必他也充分感覺到了大包子頭聲音裏的寒氣。
嗬嗬……這黑麵男,是個聰明的奴才。
“好了,去忙罷!晚上早點睡覺,明日最遲寅時剛過就得起床。”大包子頭揮了揮手。
那黑麵奴才快步去了。
大包子頭本欲轉身進廚房,卻看見了正低頭快步走過的司月玄。
“你站住。”大包子頭喚住她,說道:“你每日晚飯後到廚房幫忙一個時辰。”
司月玄一呆,但他既然說了,便恭順地低頭說:“諾。”
“快去吃飯罷。”大包子頭轉身進了廚房。
司月玄忙往廚房後麵的大堂,奴才們用餐的地方走去。
這,可以嗎?府裏有什麽事?
心下想著,快速吃了飯,便到廚房報到。
雲兒依舊沒在這裏用餐,看來,已經是公子的隨身婢女了勒,跟以前的煙兒姑娘一樣。倒是煙兒姑娘,聽說隻專伺候老夫人,不再去公子那裏伺候了。
奴才們都在議論,說怕是雲兒讓公子看上了,要收為妾室也是可能的。
雖說三年守孝,不得近女色。
但三年之後,應該就是正式的妾夫人了。
奴才們互相告誡著說,不得再得罪那個小丫頭。若見了,要格外客氣些。
再想起之前,他們常惹得雲兒哭鬧的事,這些奴才,還真的很懂得為奴之道勒……
話說這二人職位的變更,怎麽讓她也被扯了進來?
她旁邊吃飯的那個奴才,也就是被大包子頭派去買菜的那個黑麵奴才,一邊吃著飯,一邊瞄了她一眼,說道:“月玄啊,你今後就苦了!”
她並未多問,隻吃著東西。
不必他說,她也知道。
“煙兒姑娘有管家撐腰,雲兒有公子,你卻得書房廚房兩頭跑。”黑麵奴才不理她是否回應,自顧自地說道。
“可憐你個頭矮小,竟要做這麽多事……”黑麵奴才很喜歡聊天的樣子。
下次,司月玄在心裏默默地決定,下次一定不要坐在他旁邊吃飯了。
“光書房就累死人。那麽多竹簡,之前公子讓全部搬了出去曬……還好公子突然有事,出遠門一月才回來。那麽多竹簡,會累死人的。”黑麵奴才說話,簡直滔滔不絕,跟方才在大包子頭麵前那般聽話的樣子差了很遠。
難怪那麽多字都糊掉了原來這家夥偷懶的緣故。
不過也幸虧他偷懶,若那些竹簡直接放在一月之前的烈日之下暴曬,很多竹簡都會裂開的。
“明日公子的遠親要過來,據說有一位跟公子自小訂過親的小姐也會來。親戚來的頭三日,得擺宴,以盡主人之誼。聽說你會做菜,明日,後日就都在廚房守著罷!我已經跟管家報過了,管家也同意。之後的每天你在晚飯後來廚房一個時辰即可。”大包子頭說道。
“諾。”司月玄應諾,原來是大包子頭給的建議啊!府裏好久未有親戚拜訪,管家會重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隻是這人事安排,很耐人尋味。
突然想起一事,司月玄忙說了:“廚管,若是你允許,明日的采購交給我可好?”
那黑麵奴才,她實在不放心。
“不行,你一個姑娘家,那些東西根本拉不動。”大包子頭立刻就回絕了她的提議。
“我是說,我去買,他幫忙拉東西。如你所知,我在廚房工作過,知道食材的好壞。”司月玄並不放棄,繼續說道。
大包子頭想了想,再看她一眼,開口說道:“可以。明日寅時,就得在門口候著。”
“諾。不過……”司月玄看了眼大包子頭,欲再說話。
“采購清單我等下讓小顧給你。”大包子頭接著說:“幫忙洗菜吧,所有的菜都要洗得幹幹淨淨。”
司月玄看了眼那些醃製的菜,知道這宴會,將會累掉她身上至少兩公斤肉。
她立刻用大的竹籮把那些菜裝了,搬到廚房外麵的石板麵上,先用石板前的竹管裏的清水洗淨,再舀灶台裏的開水一一燙過。
最後用竹籮裝了,放在旁邊瀝水。再拿一個竹籮繼續洗菜。
大包子頭見她洗起菜來跟之前洗石板麵一樣,認真利索。
他果然沒走眼。
自小跟師傅學做菜,他知道在廚房工作很辛苦。
家常便飯也就罷了,大戶家裏乃至王公貴族的廚房的廚子,沒有一個是女子。
師傅說過了,女子太瘦弱,且每月有葵水來,不宜在廚房工作。
但是,他來這裏之後,讓每個下人幫忙清洗石板,沒有一個人讓他滿意。
除了這個司月玄。
雖然,相較那些女子也要略嬌小一些。
但是,作為廚子,若不能認真,連清潔台麵的工作都不能做好,那後麵的事,就都不必談了。
司月玄把那些菜都洗淨,瀝水,再一一搬回廚房。
在陶缸的底放一個木頭的撐子,把那些醃製的菜一一放了上去。
大包子頭瞄了一眼她碼放的菜,都不是一一緊挨著碼放,全隔著距離,一格格差開,第二層再斜著一個角度碼放。
這碼菜,他學廚師第三月師傅才教他。說是這樣放,菜才不會變味。且上下幾乎一樣幹燥。
這個女子,不簡單。
這些都做好了,他再讓她把所有的調料缽,醬缽,以及明日要用到的缽子和碟子酒杯,都要洗幹淨。
她都比他想象中要做得好。
這些都忙畢了,他也把公子和老夫人要做的飯菜都備好了。
分別裝入食籃裏。
然後,雲兒便來了。
“月玄,你怎麽在這裏?”雲兒看見司月玄,有些詫異地問。
若是以往,雲兒應該會很高興,她若在廚房工作,便可以吃到很多東西。
如今,自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