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程女士
莫耶靜靜看了程母幾秒鍾，有種不知道和她說什麽的感覺。
從剛開始認識到現在，程母總是把自己的姿態擺得那麽的高高在上，用一種俯視、審視般的眼神來看待莫耶，直到現在也沒有絲毫改變。
以前或許還因為看在程北航的麵子上，對莫耶保持了幾分純屬客套的禮儀，眼下似乎連這種客套她也不打算提供了。
程母是一個很現實也很聰明的女人！
程家和“億霖”現在的形勢她並不是看不到、體會不到，正因為看到了體會到了，所以心裏落差才會那麽大。而在莫耶麵前，她偏偏不肯承認這一點，不肯承認這種挫敗的感覺，好像隻要不承認，她的劣勢就不存在一樣。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
可人總是這樣子的，偶爾騙一下自己，或許能過得更輕鬆一些！
這樣的心態，莫耶其實是理解的，可理解比不代表接受。
從和程北航交往直到結束，莫耶從來沒有虧欠過程家和“億霖”，那她為什麽要莫名承受這種簡直奇葩的指責和質問？
現在還坐在這裏，是因為尊重程母至少是個長輩，卻並不意味著她還需要像以前那樣卑微地去討好程母，爭取她的認同和接受。
莫耶趁著嘴角笑了笑。
這一笑立馬讓程母炸了毛，認為莫耶這是不把她看在眼裏。
“我在跟你說話，你笑什麽？長輩提問你不馬上回答，還在那裏笑，這就是你們家的禮儀，你的父母……”臨近午飯時間，咖啡館裏雖然還不至於滿座，但客人還是不少。程母的音量立刻引來的別人的注視和不滿。
這種在公眾場合大聲喧嘩的行為，和程母貴婦人般的打扮嚴重違和，顯得很失禮。
程母注意到了，忍了忍，把音量壓下來一些。“你的父母……”
“我的父母把我教得很好！這一點不需要程女士您來替我的父母操心！”莫耶打斷了程母的話。“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的父母教得我不夠好，那和您確實也沒有多大關係，還是不需要您來操心！我想現在能讓您操心的事情不少，還是不要把精力浪費在我這個無關人等的身上了。請問您找我有什麽事麽？”
話說得還算客氣，可話語裏隱藏的意思卻一點都不客氣——你是誰啊？你跟我有半毛錢關係麽？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簡直就是鹹吃蘿卜淡操心！沒事找事型！你有那閑工夫還不如多顧顧自家的事，別管到我頭上來。有事說事，沒事“byebye”!
“程女士？”程母的氣勢一下子梗在胸膛裏，眯著眼睛盯著莫耶。“你叫我程女士？”
這個女人以前帶著一臉溫和恭順的笑意叫她“程伯母”的情景還曆曆在目。那時候為了能改口教她一聲“媽”，莫耶簡直就卑微到了塵土裏。
程母還記得自己摔斷腿的時候，莫耶一連一個星期伺候在她身邊，斟茶倒水、擦身喂藥……比護工還細致周到，程北航做為兒子做不到的事情，莫耶都做到了。
一起到花園聊天說笑的病友們還以為莫耶是她的女兒。
當她帶著不以為然實則得意的輕描淡寫，說道：“她不是我女兒，是我兒子的女朋友。”的時候，病友們羨慕嫉妒的表情似乎還在眼前。
“你可真有福氣，未來兒媳婦真是太周到孝順了。最孝順的親生女兒做到極致怕也不過如此了！”
“長得還這麽漂亮！嘖嘖，你和你兒子都是有福氣的人！”
“誰說不是，我沒有兒子，卻又兩個女兒。你看，我在醫院裏住了四五天了，你們見過她們幾次？每次都來去匆匆的，把我丟給護工就不管了！……瞧瞧，人家這還不是女兒，還隻是兒子的女朋友呢，就能做到這種程度……”
“要不怎麽說人比人氣死人呢？這不能比！這種福氣不是誰都有的！”
……
程母聽得心裏一陣舒坦。那段時間對莫耶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要說一點感動都沒有是不可能的！人心畢竟都是肉長的，可是隻要一想到莫耶孤女的身份，無家無勢，非但不能給程北航還程家提供任何阻力，反而還要把兒子從她身邊搶走……怎麽想怎麽吃虧！
程母心底裏剛剛滋生出來的感動就變得淡了，並為自己的冷清找到了開脫的理由。
哪個沒有進門的媳婦不是這樣努力討好自己未來的婆婆的？可進了門以後是什麽樣子，那可就說不定了。
以莫耶的精明，現在還沒進門呢，“億霖”就被她牢牢掌控在手中，程北航雖然是名義上的老板，可誰不知道在公司裏是莫耶一家獨大的“一言堂”？
所謂見微知著，這樣厲害的女人日後真的嫁進了程家，兒子還不被她捏在手裏，最後連當媽的都被拋到一邊去了？
這就是沒有家勢阻力，沒有見過大場麵的女孩子的劣質根。因為凡事都得自己去爭取，苦慣了，所以見了一點好東西就要牢牢捏在手裏，眼界太小，心機太深，還偏偏長了這麽一個豔光四射的樣子。
這樣一個女孩子，程北航以後真的能把得住？
以程母對自己兒子的了解，似乎已經看到了日後莫耶在外麵花枝招展、左右逢源，兒子卻隻能在一邊幹看著的落寞樣子。
短暫的感動很快被程母理想的分析給磨滅殆盡。
不論從那一點來看，莫耶都不是她理想的兒媳婦人選。
程母以為自己的冷淡和排斥可以讓莫耶知難而退，可沒想到等了幾年，她還是黏在兒子身邊，最後還懷孕了！
真的懷孕還是假的懷孕？莫耶和程北航在一起也有幾年了，怎麽之前沒聽說過懷孕，現在卻懷孕了？
是年紀大了，等不及了？所以才使出這種手段逼迫程北航娶她進門，逼迫她承認她這個兒媳婦的身份的吧？
這樣的心機手段，這樣的隱忍力，讓程母頓時充滿了危機感。
正好林家那時候滿城“選婿”，正好他們看中了程北航……
這對於程家、對於程北航、對於程母來說都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不僅可以借助林家的聲勢，還能徹底擺脫莫耶這個她不喜歡的兒媳婦人選。
那段時間“億霖”和“仕方”因為“名仕田園”這個項目正在競標談判。莫耶一向作風強勢，她決定的事情程北航這個當老板的人卻沒有絲毫質疑的餘地。
在公司裏被莫耶壓製得喘不過氣來的程北航那段時間過得很壓抑。最終……程母把握住那個機會，說服了兒子，讓他放棄了莫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