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耶的確想要起身離開了，可是聽到程北航如”神來一筆”般的猜測，她的瞳孔微微一動，重新坐定。
“你怎麽會想到是她？”其實在程北航告訴她有人舉報“仕方”和“茂源”的收購案存在違規操作的時候，莫耶就猜到是elaine了。
“隻是自覺！”程北航見莫耶坐定，稍微鬆了口氣。
直覺？看來程北航的直覺還挺靈！
莫耶的猜測並不是單單因為直覺，而是有些根據的。
其實或者不應該說是elaine，而應該說是“仕海”！
elaine雖然聰明，但她畢竟剛剛涉入商圈，身上還帶著從象牙塔裏出來的“無邪”和“傲氣”，陰謀詭計不是不會，而是不屑。
隻有董事局裏那幫看透世情的老狐狸才會這麽無所不用其極。
得不到的就毀掉，既狡猾又惡毒！
而且，如果莫耶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的目的不僅僅在於此。
董事局那幫老股東也算是和雷雨揚打了七八年的交道了，雷大鱷的心機和手段他們不會不清楚。
“仕方”成功收購“茂源”這個時機實在是太關鍵敏感，看起來必將沉沒的一艘大船居然借此轉危為安不說，還脫胎換骨，扶搖直上……
任是有點心眼的人都會猜到其中必定有些不為人知的操作。
可是雷雨揚既然敢做，當然就不怕別人來查。
明明知道查不出什麽來，還要興師動眾，那麽……這群老狐狸為什麽還要浪費這個功夫？不會把精力全部放在意國物流碼頭二期項目上麽？
如果莫耶沒有記錯的話，這個項目按照進度，再過兩三個月就要進入正式籌劃階段了吧？
歐洲的經濟形勢持續低迷，各國無不絞盡腦汁想著借華夏“一條路”政策的東風“飛一把”，或許能盤活死水一般的“經濟泥潭”也說不定呢？
而且有“意國物流碼頭一期項目”的珠玉在前，這宛然是一個日進鬥金的聚寶盆，誰不想分一本羹？
早在一期項目完工，二期項目進入商洽階段的時候，各方勢力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就你來我往、明爭暗鬥，看起來平靜的湖麵下其實暗潮洶湧。此時的意國比起七八年前來說，形勢更加複雜。
換做莫耶坐在elaine的位置上，她根本不會抽出多餘的精力了浪費在不關緊要的問題上。畢竟現在“仕海”剛剛成立，急切地需要一個成功的案例讓它在商圈坐穩自己的位置。
可是收購案調查依舊是來了，為什麽？
商圈有句話很經典，叫做——無利不起早！
“仕海”這麽做必定有它的目的。
或許……
莫耶的手指敲了敲桌麵，臉上突然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莫耶，你想到了什麽？”程北航和莫耶相處了那麽久，對她的表情很了解，隻要是她露出這種笑容，必定是心中有了成算。
莫耶抬眼一笑。“沒什麽，隻是隱隱有種猜測而已。”
“猜測？”
“不可說！沒有根據的猜測說出來就變成誹謗和謠言了！”程北航能幫她到這種程度已經足夠了。
接下來是“仕方”和“仕海”，或者說是她和雷雨揚與elaine、以及董事局老狐狸們之間的博弈。“億霖”太脆弱太稚嫩，程北航雖然有心幫她，可是他的心機手段還不足夠他牽涉其中。
“程北航，這次真的謝謝你。這件事情你既然已經告訴了我，說完就完，你不要在和別人提起，免得給你自己和你表姨媽惹麻煩！”莫耶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她怕程北航自作主張，到時候幫倒忙不說，還把自己搭進去。
“我知道！我不會跟別人說的。”程北航點頭，見莫耶從椅背上抽過圍巾，呐了一下。“你要走了？”
“嗯！我想盡快把這件事情告訴雷雨揚！”
“莫耶……”就不能多坐一會兒嗎？
莫耶抬眼看著他。
程北航低頭，用勺子攪了攪杯子裏的咖啡。“每次都是我看著你的背影離開……這次，能不能讓我先走？”
他知道自己這麽做很沒有風度、很莫名其妙，是一種病態的心理在作祟，可是讓莫耶目送他一次，程北航多多少少能獲得一些微弱的慰藉。
莫耶愣了一下，有些心軟地放下手裏的圍巾，點頭。“好！你先走！”
“莫耶，再見！”程北航拿起桌麵上的酒水單，起身，定定看著莫耶。
“再見！”莫耶抬頭看著程北航哀婉寂寥的眼睛。
*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程北航離開的背影。
他一路走出去，沒有回頭，上了車徑直離開。
直到車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莫耶慢慢歎了口氣。
對於程北航，她談不上恨，但的的確確怨過。
可是現在這種怨氣也消失地差不多了，剩下來的隻是一種連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複雜。
莫耶一直以為自己足夠果斷、足夠果決，可是真正頭投入過的感情又怎麽可能像她以為的那樣說斷就斷得幹幹淨淨？
愛情已經不在了，感情卻還是有的！
程北航，她總歸希望這個男人能過得好一點。
靜靜在那裏坐了幾分鍾，莫耶的手機響了。
看到雷雨揚的號碼，莫耶瞬間把悵然的情緒拋諸腦後。
“寶貝兒，本大鱷肚子餓了，快過來陪飯！”
“遵命雷大壁虎，我馬上過去！”
“呃？也不要著急，讓司機開車慢一點，這點時間我還等得！……你慢慢過來，我去給你點菜！”
“嗯！”
掛了電話，莫耶圍上圍巾剛要起身，桌邊突然站了個人。
抬頭去看，莫耶眉梢微動。
“不要急著離開，我看恐怕要耽誤你幾分鍾！”程母說完徑直在程北航剛剛才離開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服務生上來問她要點什麽，她一擺手。“什麽都不需要，我說幾句話就走！”
服務生笑著離開。
莫耶看著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問好？
程母來的氣勢洶洶，恐怕不需要她的禮貌和客套！
“莫耶，你剛才和北航見麵了吧？……不要急著否認，我都看到了。你到底有糾纏他到什麽時候？”服務生還沒有走遠，程母的嚴厲的質問已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