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揚和莫耶相擁著躺在床上。雖然周說過，隻要不進行什麽“劇烈運動”，莫耶日常行動是不會對她的傷勢和身體造成什麽危害的，可雷雨揚還是不放心，一隻手圈在著莫耶的身後，掌心熨帖著她的後背，幫她承擔了一部分的脊柱壓力。
莫耶閉著眼睛，臉上還有點發紅，雷雨揚輕輕拍打在她臉上的鼻息讓她臉上的熱度怎麽都降不下來。
這家夥……
“你看著我幹嘛？……這麽晚了，還不快點睡覺？”莫耶翻了個身，背對著雷雨揚。
雷雨揚卻借機整個人貼了上來，胸膛緊緊貼著她的後背上，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就像是兩隻疊放在一起嚴絲合縫的調羹。
男人細碎的吻落在莫耶的後勁上和耳背上。“我已經睡著了……”
莫耶往前蹭了蹭，他繼續貼上來。
“睡著了還能說話？”應該讓世人看看“雷大鱷”這撒謊不打草稿的樣子，神祗一樣高高在上的形象保證瞬間轟塌。
“我在說夢話！”
“……喂，你的手……”他的狼爪子在摸哪裏？
莫耶按住雷雨揚鑽到她睡衣底下的手，不讓它繼續撥珠撚玉，到處煽風點火。要是讓這家夥再胡鬧下去，他別想睡，她也肯定睡不著。
“嗯，我在夢遊……”莫耶的這點小力氣完全不被雷雨揚看在眼裏，即使把她的手牢牢按住了，還是依照“計劃”覆在了一片柔軟馨香上，不輕不重地揉了揉。“寶貝兒，我疏散過了……要不要，我也幫你疏散一下？”
莫耶的身體還沒有恢複，雖然有點遺憾，但這種程度的“疏散”總比一直憋著的好。
雷雨揚知道莫耶這點時間承受的壓力。
“仕方”一係列的變動都是在莫耶重新回歸之後發生的，所有的輿論壓力都指向莫耶……外界的壓力也就罷了，最讓人難以承受的是來自“仕方”內部的輿論和質疑。
因為“仕方”股價大跌，董事局那幫老頑固的資產大幅度縮水，為了救市還不得不繼續掏腰包穩定股價。可是市場導向和一係列不利於“仕方”的傳言讓他們救市的舉動看起來像是飲鴆止渴一般，投入越多，虧損越大，可是什麽都不做，那前期的資金就要麵臨打水漂的風險。
董事股東們怨聲載道，把所有的壓力都轉嫁到了莫耶身上。這三個多星期以來已經發了十幾道申訴函，斥責莫耶工作能力不足的同時，也嚴正要求雷雨揚這個機構主席罷免莫耶的職務，換elaine主持“仕方”總部建設部大局。
雷雨揚和莫耶都知道，這是雷女士利用自己前董事局董事的人脈為elaine運作而來的結果。
可是現在“仕方”的局勢已經惡劣到了這種程度，elaine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麽？
她不會！
所以這一切隻是董事局和雷女士的一廂情願。
elaine這個人與其說是有點小聰明，還不如說是狡猾。
她不敢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卻又不明確拒絕，隻擺出被莫耶壓製得委委屈屈的樣子來。這段時間連麵都沒有露過，隻在背後操縱輿論，煽動雷女士和“仕方”職員的情緒，繼續給莫耶製造進一步的壓力。
雖然一切都在預想之中，雖然莫耶足夠堅強，可她畢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大場麵。這一係列的大動作涉及到“仕方”上千億資產，短時間內股價大幅度跳水，資產嚴重縮水，雖然表麵上依舊淡定冷靜，可雷雨揚能感覺到莫耶內心的焦慮和忐忑。
這一切就是一場“苦肉計”，自己在自己身上捅了一刀，慢慢看著血一點點從身體裏流出來，理論上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可是實際上承受起來跟想象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雷雨揚心疼了。可是他要是現在跳出來，那麽之前莫耶所做的一切將會前功盡棄，局勢回到最初。莫耶也就白白熬了那麽久……
明知道這是必須要經曆的過程，可是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這樣煎熬，雷雨揚心疼地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壓進自己的身體裏，幫她去熬，幫她去忍受……
畢竟不可能！
所以眼下隻想讓莫耶放鬆一些，不管是通過什麽方式，隻要能讓她暫時放鬆一下也好！
“……好不好？剛才是你幫我，現在換我幫你……好不好？”適當的，恰當的“疏散”，有利於緩和莫耶緊繃的神經。
莫耶轉身，重新埋到雷雨揚懷裏，一隻手把雷雨揚伸到她衣服裏的手拉出來，放在自己的耳垂上。“雷雨揚，你知道華夏高考的壓力有多大吧？……明明知道自己一定能考過，可是那時候我還是經常緊張得睡不著覺，我媽就天天晚上陪著我，幫我揉耳朵……你幫我揉揉耳朵吧！”
“隻要揉耳朵麽？”雷雨揚親了親莫耶的額頭。
“嗯！”莫耶閉上眼睛，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你幫我揉一下，我睡著了就好！”
“好！”雷雨揚輕輕幫莫耶捏著耳垂。
他的女人，其實真的很容易滿足。
越是這樣，雷雨揚就越是覺得心疼。
“寶貝兒，我們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熬過這點時間，一切就都好了！”細細密密的吻落在莫耶的額頭上，臉頰上，他低聲呢喃。
莫耶也不知道是聽到了沒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聲，手搭在雷雨揚的腰間，呼吸漸漸變得清淺、綿長。
這樣就睡著了？
雷雨揚笑了笑，也閉上了眼睛，手卻一直在她的耳朵上輕輕揉著。
*
“仕方”股價大跌造成的波動成了籠罩在所有職員頭頂上的低氣壓雲團。這段時間整個“仕方”大廈的氛圍都變成無比怪異，職員們就連說話都放輕了語調，走路腳不沾地，像是幽靈般“飄來飄去”。
就連一向淡定的王特助都不禁皺緊了眉頭。
要不是太熟悉莫耶的處事風格，要不是太相信她的能力，王特助說不定早就和別的職員一樣感到質疑了。
雖然不知道莫耶到底要做什麽，可是王特助了解莫耶，覺得她並不是這種不顧集團利益，用機構資產來和elaine博弈的人。
隻是氣氛實在是太緊繃了，王特助都覺得自己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了。
“仕方”股價持續下跌的第四周，開始有職員遞交辭呈。
雖然公司福利照舊，也沒有拖欠任何職員的工資，可是總有些“危機意識”過剩的人仿佛嗅到了“大船將傾”的味道，想著及時抽身上岸，盡快去尋找另一塊浮木。
莫耶二話沒說，連程序上的離職麵談都省略了，直接把權利下放給重新調任回來的行政人事部高總監，讓他簽批“離職同意書”。
“危機”是一塊最好是試金石。光是有能力卻不具備企業忠誠度的職員，勉強留下來相當於一邊發工資給他們，一邊提供機會讓他們在機構內部釋放“情緒毒素”。
大浪淘沙，優勝劣汰，能最終留下來的才是企業最需要的“良藥”。
越是到了關鍵時期，就越是不能讓機構內部先亂起來。這種上躥下跳到處折騰串聯，或者騎在牆頭上想兩邊抓草的人，莫耶一個都不想留。
在她的這種放任和默許的態度下，離職高潮持續了差不多一周時間才穩定下來，“仕方”所有部門減員達到原來的三分之一。
莫耶這種冷處理的方式，仿佛更印證了外界對於“仕方”連工資都發不起，所以大規模裁員的“內部消息”。本來持續下跌但多少還有些波動的股價仿佛泄洪一般呈暴跌態勢，到了第五周開始接近觸底。
更雪上加霜的，是身為機構主席雷雨揚的母親，董事局董事的雷女士轉讓集團股份的消息被爆了出來。
連雷女士都對自己的家族企業失去了信心，別人憑什麽還要堅持？
原本努力咬牙堅持的股東，想著也許還能翻身的股東也可是拋售“仕方”股票。
這個曾經在商圈裏叱詫風雲的“航母”看起來千瘡百孔、到處漏水，傾覆沉沒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為了最後為自己的資產博一把，董事局做出了斷尾求存的決定——資產重組！
他們要把已經無可救藥的“仕方”建設部拆分出去，任其自生自滅，隻想留住最有市場遠景的“海外投資部”！
董事局那幫為了各自利益“自掃門前雪”的老狐狸們，在麵臨生死關頭時候難得有誌一同，聯合手裏所有股份強勢給雷雨揚施壓，並在“股東建議書”發出的同時，已經開始著手資產重組各項事務。
雷雨揚手裏擁有“仕方”機構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加上始終下落不明的雷雨揚父親手裏的百分之十三，也不過百分之三十四而已，除去已經被市場拋售的百分之十一的散股外，董事局加上elaine聯合起來的占股高達百分之五十五，占據壓倒性優勢。
也就是說，不管雷雨揚是否簽批“股東建議書”，“仕方”機構資產重組在董事局的強勢操作下已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