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關於良知
程母定定看了莫耶良久，見她始終無動於衷，冷笑著點頭。“好好好！”她連說了三個好字。“我很慶幸當初沒有同意讓北航選擇你。現在看來，我的決定果然沒錯！”
莫耶心中一痛。想到了過去自己為了得到程母的認同而做出的各種努力；想到程母生病的時候，她如同伺候自己母親一樣噓寒問暖、細致照顧……
最終卻得到了這麽一句話。
她心寒心疼到極致，反倒笑了出來。“我也很感謝您的英明！”
如果程母早早同意程北航和她的事，說不定現在她已經和他結婚了。比起婚後再看清楚程北航和他母親的真實嘴臉，莫耶真的慶幸自己能這麽早清醒。
程母抿緊嘴唇，目光如刀地望著莫耶。
一旁的林大媽得了女兒的幾句“提示”，扯著嗓子大叫起來。“不過是百分之三十八的股份而已！我們林家有的是錢，你以為我們買不起？你說個數目，娜娜爸爸立馬寫支票給你，拿了支票給我從這家公司裏滾蛋！”
莫耶把視線從程母臉上移開，扯著嘴角對林大媽笑了笑。“你要買？”
“買！”林大媽財大氣粗！
“我不賣！”莫耶輕飄飄回了三個字。
“億霖”是她的心血，豈是價錢可以衡量？就是有朝一日她會出售“億霖”的股份，也絕對不像賣給林娜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攪屎棍，不想自己的心血落在這種人的手裏。
“你耍我們？”林娜氣得從沙發上跳起來，張牙舞爪要撲向莫耶。
莫耶腳下沒動，甚至神情都沒變，隻是淡淡提醒她。“你動手之前最好掂掂自己的斤兩！”
林娜的手頓時僵住，手指甲和莫耶的臉隻有不過半尺距離。
她是真的想不管不顧地劃花這張總是得意洋洋、高高在上的臉。
程北航始終放不下她，不就是因為她這張臉麽？雷雨揚之所以看得上她，還是因為這張臉。
憑什麽？一個二十七歲的老女人，嫁不出去就應該窩在老鼠洞裏淒淒慘慘地度過餘生。莫耶憑什麽跑到她麵前來耀武揚威？
林娜自認為自己出身比莫耶好，家裏有錢，父母雙全，現在還有了個人人讚揚的未婚夫！莫耶有什麽？什麽都沒有，連親人都沒有，未婚妻也被她搶了，她現在是孤家寡人一個！
像她這樣的人，就應該躲在角落裏祈求別人的同情施舍和憐憫，為什麽要跳出來贏得全世界的目光和關注？
林娜瞪著莫耶，越看越恨！恨她的光芒完全掩蓋了她！恨程北航明明已經和她分手還念念不忘！更恨她贏得了雷雨揚青睞！
就是這張臉，為她贏得了一切。
林娜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能力不如莫耶，她隻是沒有機會，如果有機會的話，她堅信自己會比莫耶更出色。
可是隻要莫耶還在“億霖”一天，林娜就會被壓製得死死的，永無出頭之日。
所以，莫耶必須走，給她騰地方！
“億霖”總經理這個位置，隻能是她林娜的！
隻可惜搬來了程母和她的母親，也絲毫動搖不了莫耶！
這個女人，就是生來與她作對的！
林娜滿意嫉恨地看著莫耶，恨不得毀掉她的自信也從容，毀掉她在男人中周旋的資本。
可是她不敢！
程北航警告過她，讓她不要招惹莫耶。為了說服她，他還跟她講過以前“夜巢”開業前後的一些往事，重點強調了莫耶的狠辣！
林娜一開始還不信，找各種途徑打聽了一些陳年舊事，然後就由不得她不信了。
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年輕女人，很夠在江城魚龍混雜的夜場中打拚出一番事業，手段豈止是“狠辣”兩個字足以形容的？
林娜之所以不敢和莫耶有任何肢體上的正麵衝突，就是因為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這股對她的懼意。
莫耶等了幾秒鍾，等不到林娜揮舞過來的手，有些失望！
她對這個無腦女人手癢很久了，一直等不到機會給林娜鬆鬆皮子，正巴不得她動手呢？誰知她居然僵住了！
真是無膽匪類！
林大媽不知道林娜心裏的怯意，見林娜衝過去要動手，先是驚呼了一聲，然後又激動興奮起來。
看到莫耶的那一刻，林大媽想起了丈夫在外麵永遠不斷的風流賬；莫耶的臉，和那些圍繞在丈夫身邊的年輕俏麗的狐狸精的臉重合在一起。
她也想像別的正室那樣威風凜凜地去鎮壓那些不要臉的賤人，可是她不敢！丈夫太強勢，她怕自己在人老珠黃的中年時期成為離婚婦女。
現實中不敢，但修理狐狸精的場景在她的夢中、腦海出現多次。現在林娜要跟狐狸精動手了，她一下子把自己的幻想寄托在林娜身上，恨不得能上去代替。
“娜娜，打她！給我抽花這個狐狸精的臉，不要怕，萬事有媽跟你頂著！”見林娜突然僵住，她著急地在一旁加油鼓勁勁。
林娜的手動了動，還是抽不下去！
“娜娜你傻了？動手啊！”
莫耶眉梢動了動，繼續等著！
林大媽急得從沙發上跳下來，拉著林娜的手朝莫耶揮去。“不過是個不要臉的賤人，你怕什麽？打她！”
是啊！莫耶是狐狸精，她才是程北航的正牌未婚妻，她為什麽要怕？
林娜就著林大媽的力度，任由自己的手掌朝莫耶揮去。
可是，手被帶著揮到一半時候，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莫耶眼中的笑意，立刻回過神來，把手猛地往回一抽。
這不在預料中的變故讓林大媽措手不及，勢頭收不住，整個人朝莫耶撞去。
莫耶錯腳避到一邊。
“砰！”林大媽肉球一樣的身體重重撞在打開的玻璃門邊角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玻璃沒碎，微微震顫；林大媽捂著額頭，跌坐在地，好半天才發出鬼哭狼嚎般的疼叫聲。
“媽——”林娜朝林大媽撲去。
程母也從辦公桌後麵轉了出來，急急去察看林大媽的情況，走到莫耶身邊時，腳步頓了一下。“莫耶，你好！你真好！”
莫耶就當沒聽見她語氣中的威脅和憎惡，點頭微笑。“我一向很好，多謝誇獎！”
程母咬牙切齒，可現在不是和莫耶計較的時候，隻得先去查看林大媽的傷情。
“出血了！媽，媽，你怎麽樣？頭疼不疼，暈不暈，有沒有想吐。”看到林大媽額頭上的血，林娜的聲音飆高了十幾度。
其他辦公室聽到她的尖叫聲，紛紛跑出來查看動靜。
莫耶回到座位上，放好手袋，找出“名仕田園”項目的條款仔細看了起來，對辦公室門口的喧鬧充耳不聞。
“莫耶，你還真鎮定啊！你打了我媽，以為裝作若無其事就算了嗎？”林娜用紙巾捂住林大媽的額頭，給她使了個眼色。
林大媽會意，立刻捂著額頭哀叫起來。“可憐我幾十歲的人了，居然被一個年輕人給打了。就算我說的話你不喜歡聽，可也不能動手啊！……哎呀，我的頭好疼啊……頭暈啊……娜娜，你快帶媽走吧？這個女人惹不起啊……她這麽厲害，要做小三你就隻能忍了啊……媽怕她打你啊……”
此時辦公室門口已經圍了一大堆人，聽了林大媽的話，都紛紛用怪異的目光看向莫耶。
平時圍在林娜身邊的那幾個更是找到了用武之地，用小聲但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音量說道：“伯母，您這是……被莫總打了？”
“不會吧？莫總平時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啊！”這話說的惡毒。意思是說莫耶平時不像是這樣的人，但骨子裏其實就是個歹毒的人。
“怎麽不是她！”林大媽一聽這話就想蹦起來，動作生龍活虎。
林娜一把見她按住了。“媽，您別亂動，也許有腦震蕩什麽的也說不定，亂動頭昏想吐怎麽辦？”
“我現在就想吐，頭也昏！”林大媽重新變得虛弱。
“林娜，還是帶伯母去醫院看看吧！”有明事理的人小聲提醒。
“不行，那個女人不給我一個說法，我就哪裏都不去，寧可死在她辦公室門口！”林大媽叫嚷著。
程母皺著眉頭，大概是覺得這樣的親家很丟臉，起身避到一邊。
“伯母，我看你就咽了這口氣吧！莫總這個人……很強勢的！你們和她作對，大概占不了什麽便宜，就怕還要吃虧呢！”林娜“親友團”成員煽風點火。
“是啊是啊，平時我們在她麵前大氣都不敢出的！”
“哎呀，就算在強勢也不能不講道理啊！居然還動手打老人，真是太過分了！連我都看不過去了！”
“看不過去又能怎樣？除非你不想在這家公司做了！”
“不做就不做！去哪裏打工不是打！我不能為了錢沒有良知！”
“噗哧——”莫耶一心二用，眼睛看著文件，耳朵卻一直關注這邊的發展，聽到“親友團”成員之一關於“良知”的言論，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她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眾人一愣，有些正義感爆棚的甚至忍不住對莫耶怒目而視。
“你還有沒有點兒良心？我媽都被你弄成這樣了，你怎麽還笑得出來？”林娜扯著嗓子嚎叫。
莫耶沒理她，對圍觀人群中的行政部經理招招手。“王經理，給剛才那位有‘良知’的員工辦離職手續，按規定該給多少補償金照給，我會在上麵簽字！其餘人要是也有‘良知’的話，去王經理那裏辦手續，正好一起！”
“良知”員工頓時傻了眼，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林娜。
“莫耶，你自己處事不當，還不讓別人發表點有良心的言論麽？”林娜正氣凜然地質問。
莫耶挑眉，拿起座機撥了個號。“把我辦公室裏今天上班到現在的視頻發過來……對，馬上就要！”
她掛了電話，對林娜笑笑：“我估計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攝像頭’！”
說完，她朝安裝在辦公室角落裏的一個閃爍著的紅點指了指。
林娜和林大媽對視一眼，麵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