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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完結章 :所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2)

  當時杞妹聽了這些話,微微動容,但還是不明白若他真喜歡陛下,為何要害陛下?他可以和陛下坦白啊!杞妹便昂起頭詢問原因,晁湛卻不願意說了。


  思及這些,杞妹困惑不已,然而失去家人的痛苦令她堅持不下去了,她從棉被中抬起頭,目光放在了床邊的帘子上,她的眼中猶豫片刻,還是狠心扯了下來。


  …攖…


  下了朝,晁湛便回了勤政殿,連早膳也未吃。身後的方一禁不住擔憂:「陛下,您已經兩天沒吃飯,這怎麼能行呢?」他是楚王府的人,自幼跟著晁湛,忠心耿耿,晁湛此次奪權多虧有他。


  晁湛卻不甚理會他的話,腳步一停,「宮中諸事已安,你帶著晁灼去軍營吧。」他刺殺姜薇那夜,楮風突然來襲,帶走了軍營大半人馬,如今軍營缺兵少馬,正需要方一這樣的將才去建設。


  方一聽罷,無奈地去了。晁湛進殿,殿中寂靜,沒一點人聲。瞧著周圍熟悉的景緻,他的目光落在了御桌後面,以往這桌后總坐著一個女人……


  微微失神間,殿外有人高喊,聲音慌亂:「陛下!杞姑娘自縊了!!」緊接著一個宮女闖了進來,不管不顧地跪了下來,哭聲哀痛:「陛下,求求你救救杞姑娘,以往陛下最喜歡她了,拿她當妹妹疼……償」


  很明顯,后一個陛下是姜薇。晁湛薄唇緊抿,眼神透著一股寒意,宮女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伏在地上渾身發抖,晁湛一眼未看他,疾步出了殿門。


  ……


  杞妹被救了下來。


  琉璃殿外,安翩然抱著蔣太醫直哭,若杞妹有事,他也不想活了。蔣太醫皺著老臉,終於不打擊他了,「沒事了,不要害怕。」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翩然哭得一抽一抽的,「可是,她為什麼不見我啊?我說過我會陪著她的,師父,她是不是不喜歡我?」若真喜歡他,起碼自縊前想一想他的感受啊,而且如今醒了,卻不願意見自己一面,安翩然一想就難受得要命。她希望杞妹把他當成自己的依靠。


  蔣太醫也尋不出理由來安慰他了,瞥了一眼靠著殿門的魏浩覽。自從聽到消息,魏浩覽就一直是沉默的狀態,此時他垂著頭,雙臂放在身體兩側,不言不語,像是睡著了似的。


  蔣太醫看看自己這鬧來鬧去的徒弟,心底突然有些不妙,由此掌下發力按住了安翩然的肩膀,「翩然,現在不是你哭你疑惑的時候,你得幫杞妹。有些話說著容易,做著難,懂嗎?」


  安翩然抬起頭,淚眼婆娑,眉眼好看得要命,「什麼意思?」


  蔣太醫扶額,苦惱,他這分明還是個孩子啊,以後可要怎麼照顧杞妹?!

  ……


  寢殿內,杞妹安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她眼角還有淚痕,此刻她閉著眼,睫毛脆弱地顫動著,晁湛坐在床前,細細瞧了她幾眼,眼底忽略了脖子上那道猙獰的痕迹。


  「杞妹,沒事的。我會將你當成親妹妹來疼,你若願意,我會給你公主之位。再者,她也是孤身活在這世上,你既然這麼敬重她,為何不學學她?」他自幼不會安慰人,說出這些話他已經儘力了,他嘴裡的這個她顯然是指姜薇。


  杞妹聽聞,霎時睜開眼,眼底怨恨不減:「堅強又如何!還不是被你騙!」她強撐著坐起來,喘了幾口氣,出口諷刺,「陛下,難不成這就是你喜歡人的方式?真不錯啊!」


  她再也不是那個乖巧可愛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以往她可不會這麼說話。只是,被她如此說著,晁湛臉色卻不改,也不生氣,他淡淡地道:「安翩然在門外,哭得甚是厲害,你還是不願意見?」


  「不見!」杞妹好似又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她跌落在床上,滿目灰敗。晁湛瞧見,於心不忍,「杞妹,你就當可憐可憐他,讓他進來瞧你一眼,如何?」話到了最後,竟溫和了許多。


  「不要用哥哥的語氣和我說話!」杞妹又凄厲起來,「不見,我誰也不見!你走!」她側過頭,躲過晁湛的視線。良久,晁湛回了一聲:「原來,你對他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原來,你對他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在失去親人的巨大悲痛前,年少時的喜歡與暗戀,也不過如此。


  杞妹反唇相譏:「我看你對陛下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晁湛眼神一晃,神情晦暗,良久,他靠近杞妹,一字一頓道:「你必須給我活著。」薄唇翕動,聲音飛入杞妹耳中,杞妹聽著漸漸慌了神。


  ……


  殿外飛雪不盡,安翩然等人肩頭落滿了積雪,可三人恍若未有察覺,一心一意等著殿內的動靜,直到殿門吱一聲開了,一身明黃的晁湛走了出來,安翩然頓時迎了上去,「杞妹如何?」慌得忘了禮儀。


  蔣太醫怪他魯莽,扯著他要行禮,被晁湛免了。晁湛越過兩人,「她願意見你了。」隨後,殿門被撞開,安翩然跑了進去。晁湛腳步一頓,默默搖了搖頭,徑自下了台階。


  白茫茫中,他孤身踏上積雪,一步一步往前走,不過一會兒,身後傳來了腳步,緊接著一道聲音追了上來,「陛下。」他頓步,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魏浩覽跪在了雪地里。


  他不由回過身來,聽魏浩覽道:「草民提親,是去勤政殿,還是杞府?」即便沉穩如晁湛,此刻也驚訝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捏了捏眉心,「魏浩覽,你可知她心裡從未有過你?」


  他要娶杞妹,得杞妹同意了才信。只是,杞妹對他,當真沒一點喜歡。魏浩覽昂著頭,雪花簌簌而落,他的聲音很堅定:「無礙,只要她願意嫁給我,我就護她一世無憂。」


  「你不放心他跟著安翩然?」


  「是。」


  「如果朕給杞妹找一個有本事能護住她的,你可願意放手?」


  「不會。」


  「為何?你能護她,他人也可以。」


  「將她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魏浩覽啊,你真是……」晁湛仰頭,雪花撲入眼中,很快消融成一滴水,從他眼角滑落,他忽然哈哈笑了幾聲,「提親隨你,但得杞妹同意了才行。」


  「謝陛下。」魏浩覽俯身跪在雪地里。晁湛向琉璃殿望去,銀裝素裹,也許杞妹正抱著安翩然委屈地大哭,而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到有個男人為她跪在這冰冷的雪地里,去求一個不可能的結果。


  雪花亂舞,迷亂人眼,晁湛最後看了一眼魏浩覽,大步離開了,孤獨的身影融入了紛飛的大雪中。良久,魏浩覽抬頭,瞧著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忽而覺著他這高大的背影竟如此伶仃落寞。


  ……


  五日後,大雪停了,杞妹傷好,找了個宮女給晁湛傳話,說要回家。晁湛思索良久,不得不同意,但還是安排了五個宮女十個侍衛冒充僕人,和杞妹一起回了杞府。


  杞妹回到了家中,家中僕人見她瘦得脫了形,十分心疼,每天都給她做很多的好吃的。僕人們明智得沒提杞柳,家裡老伯心裡很明白,偷偷哭了幾次。


  安翩然每日忙完太醫院的事務,都來看她,給她煎藥,陪她說話。只是,杞妹性子不復從前,兩人相處不再那麼愉快了。杞妹有時候刁蠻暴躁,安翩然又孩子心性,兩人難免會吵架,僕人們來勸。


  老伯說:「安公子,小姐如今脾氣大了,你多擔待點。」


  安翩然點頭。他願意疼杞妹,願意讓著杞妹,可是他不明白杞妹怎麼變化這麼大!以往的杞妹多可愛啊!可一想到杞妹失去親人孤身一人的處境,他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之後,他對杞妹無限包容,杞妹做什麼,他都毫無怨言。蔣太醫也和他說:「翩然,杞妹如今處境不好,你要學著心疼她,逗她開心,遇到什麼事多考慮她,明白嗎?」他嗯嗯點頭,一一記下。


  就這樣過了十來天,隔壁突然拆房子了,每天呯呯啪啪咣咣噹噹的,亂得杞妹心煩。杞妹脾氣又差了許多,喝葯時總是動不動摔碗,捂著耳朵說太吵了太吵了!

  安翩然無奈,去和隔壁人家說,能不能小點聲。他態度甚好,無奈隔壁人家是個粗漢子,不懂禮儀,沒理他,繼續製造噪音。他沒辦法了,去衙門告官,衙門不理,惱得他抄起家裡鐵杴衝到了隔壁人家,揚言再不小點聲,砍了你!

  隔壁人家被激,抄起斧頭,和他對上了。安翩然這時候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做了什麼事!這怎麼可能!他平時脾氣多好,文質彬彬,翩翩有禮,他怎麼能做出和一個市井小民互砍的事情來!

  周圍看眾也是議論紛紛,「瞧這少年模樣,這穿著,怎麼也是個大戶人家,怎麼和牛二這糙漢子起了爭執?」其餘人附和,「對啊,分明就是富家少年,怎麼和無賴纏上了。唉。」


  安翩然聽著,臉色紅得滴血,可他一想起杞妹,又鼓起勇氣和對面的粗漢叫喊,對面粗漢瞧他如此,生恐他是官家人,自動服了軟,聲音小了很多。


  安翩然回去和杞妹說,杞妹歡喜了很久。可是,不久,隔壁人家開始蓋房子了,又亂了起來。安翩然這次又猶豫起來了,他想起上次對峙的場景,每次想起來他都臉頰發燙,太丟人了。


  然而,在他猶豫的時候,隔壁人家突然扔下才開始蓋的房子,徹底消失了。他納悶,與杞妹說起這事,杞妹聽聞,沒說什麼。隔壁靜了,她的脾氣卻未減。


  安翩然有時候會覺著心累,但還是努力堅持了下來。因為他知道,他還有個勁敵,那就是魏浩覽。魏浩覽不是天天來,隔三差五來一趟,問一問杞妹的情況。


  只是,突然有一天,安翩然離開杞府,瞧見魏浩覽從隔壁的府門出來,納悶,上前問了問。魏浩覽反應很平淡,說自己買了這宅子,以後就住這個了。安翩然聽罷,頓時緊張了,也趕緊買了離這不遠的一座宅子。


  有一天,他來晚了,進了杞家門,僕人告訴他,魏浩覽來了,正在書房陪杞妹。他不禁忐忑,他怕杞妹喜歡上魏浩覽,不要自己了。他跑去了書房,隔著窗戶,他看見魏浩覽慢慢跪下來,將杞妹脫掉的鞋子給她穿上。


  大冬天,不穿鞋子,凍著了怎麼辦!安翩然不悅,瞧著杞妹又笑嘻嘻地將鞋子甩掉,腳步一抬,正要進去,卻又看見魏浩覽拾起鞋子不發一言地彎腰給她穿上。


  杞妹情緒變化無常,甩掉鞋子,聲音尖利:「你要再給我穿,以後我再也不願意見你了!」那一瞬,安翩然微微恐懼起來,這不是杞妹!這不是他認識的杞妹!

  魏浩覽卻恍若未聞,慢慢走到鞋子邊,彎腰撿起來,沉默地給杞妹穿上,杞妹盯著她,雙眼發紅,「我再也不想見你了。」眼淚落下來。


  魏浩覽神色一動,抬袖替她抹去。安翩然聽見他的聲音,無奈又痛苦,「你什麼時候願意見過我?」他收回袖子,眼睜睜瞧著杞妹將鞋子甩掉,囂張又得意地看著自己,「魏浩覽,你穿一次,我就扔一次。」


  「好。」魏浩覽點頭,去撿鞋,然後給她穿上。杞妹抬起腳,瞧了瞧鞋子,瞧瞧魏浩覽,突然捂住了雙眼,「你說,爹娘和哥哥是不是在等著我去見他們?」


  安翩然心驚,徹底驚恐起來。魏浩覽亦是如此,上前一步,緊緊將她攥到自己懷裡,「不是!他們希望你在世上活得幸福快樂!」


  「是嗎?」杞妹抬起頭,表情茫然又無辜,「那他們肯定怨我,怨我和陛下這麼好。陛下害了我家人,我不能再擔心陛下了,不然爹娘和哥哥不會原諒我的。」


  窗外的安翩然一怔。


  魏浩覽也怔怔看著她,突然發現,她其實還是那個心地善良的杞妹啊!

  不知過了多久,安翩然離開了。


  魏浩覽抱著杞妹,低言安撫她:「爹娘和杞先生疼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怪你?沒事的,他們愛你啊。」


  杞妹埋首在他胸前,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巴,無聲落淚。


  ………


  姜薇沒死。


  那個雨夜,她被楮風從晁湛手裡搶了回來,連夜冒著大雨帶回了津門。


  津門是姜國,哦,不,現在又改回大燕了,最後的一道關門。自前朝以來,它就由顧家掌控,而顧家最先的當家一開始是姜家軍的一員,後來津門需要將才把控,顧家當家這才告別姜家,來到這津門。


  故而,當姜薇九死一生隨楮風來到津門,顧家現今的當家顧虎不顧一切來迎接。即便他們顧家守護津門數代,但仍沒有忘記自己曾經的主家姜家。


  所幸姜薇傷口不深,又在途中做了簡單的處理,所以到了津門后傷勢好得很快,不出幾天,她就又精神抖擻了。自然,也知道了京城所發生的的事。


  實則聽聞京城消息時,顧虎曾來尋她,與她闡明了厲害了。當初,姜家被滅,他無比痛心,他頂著巨大的壓力決定去支援姜薇。哪料,軍隊走到半路,就聽到了姜薇稱帝的消息,他大喜,也沒有去京城邀功,又回了津門。


  這些,姜薇自然曉得,對他十分感激,待他如待家中長輩般敬重。顧虎說,既然姜薇好了,不如想想接下來的行動,因為晁湛繼位,姜薇與大燕皇室恩怨太深,保不準晁湛先攻了過來。


  他說得也在理。姜薇卻沉吟片刻,說,「如今天寒,不易行軍,晁湛不會這麼快的。」心裡卻想的是,晁湛若想讓自己死,那個雨夜就可一刀結果了自己,卻偏偏刺偏了,硬是讓楮風得了時機,搶走了自己。也就是說,他不想讓自己死。


  顧虎離開后,楮風進來了。姜薇回來這幾日,一直在靜養,兩人也沒機會說話,如今姜薇病好,楮風迫不及待道:「我就知道那個杞柳不安好心,啊,不對,不是杞柳,是晁湛!」


  姜薇神情沒他激憤,淡淡問:「你怎麼知道晁湛冒充了杞柳?」若不是楮風,即便晁湛不想讓自己死,自己也會被他囚起來,任他擺布。如此想著,她看著楮風的眼神好像在說,楮風,你不愧是我的兄弟,真可靠!


  楮風見狀,得意洋洋道:「那是。」而實際上,他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調查來的,那次對戰晁留,看著杞柳帶著姜薇策馬離開的背影,他就起了疑。


  他記得,杞柳說過,自己不會騎馬。而他也確實讓王統領查了杞柳,發現杞柳確然不會騎馬。當然,這只是他懷疑杞柳的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就是晁留對杞柳的態度。


  晁留若心善,也不會活這麼久。杞柳去了地宮,卻未受傷,楮風寧願相信晁留不動他是因為忌憚他,而不是為了要挾姜薇。而且,晁留死得太簡單了,他謀劃了一生,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除非杞柳對他說了什麼,他妥協了!


  從青州回到津門,他不放心,就送信給了王統領,讓他徹查杞柳這個人。王統領那日還沒來得及看,姜薇就來了,這信就到了姜薇手裡,他得到信息,恨鐵不成鋼,又寫了份信給王統領。王統領這才去辦,結果卻令他大跌眼鏡。他查到杞柳住的*巷子時,意外查到一個小偷,嚴加審問才知道,姜薇進京那日,京城大亂,小偷潛進杞家鋪子偷東西,被杞家父母察覺,小偷起了歹意,殺害了杞家父母,而後杞柳來尋父母,也慘遭遇害。也就是真正的杞柳早就死了,而在皇宮裡的那個是假的!


  得到這個確切消息,楮風冒雨進京,與王統領集合后,帶著一支軍隊攻進了皇宮,恰好姜薇被刺,他打入未央宮,趁晁湛措手不及,搶走了奄奄一息的姜薇。姜薇這才躲過一劫。


  「我與王統領那封信,你本就看過,可是不相信我的話?」楮風盯著姜薇問。那封懷疑杞柳的信,姜薇拿去,當即就看了。姜薇苦笑一聲:「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她只是奢望……


  姜薇側首,閉了閉眼。見狀,楮風便知了她的意思,「奢望他是晁湛?」他冷笑一聲,「他確實是晁湛,可惜他並沒有因為你而停手。」他伸手板正姜薇的肩膀,讓他正視自己:「阿薇,你好好看看我,我哪點比不上他?」


  兩人目光接觸,過了良久,姜薇揮開他的手,冷下臉色:「楮風,我確定,你與我,可以是兄弟,也可以情同兄妹,但我確實對你沒有男女之情。」


  話到此處,楮風也該放棄了,但他偏不,他笑了一聲,眉眼出眾,十分英俊,「阿薇,如果你能喜歡我,那更好。你若真不會對我有男女之情,那我們也可在一起一輩子。」


  姜薇:「……」


  門外的顧英凝著眉目聽到最後。


  ……


  津門不同於京城,京城氣候溫和,津門卻惡劣多了,風沙大,空氣乾燥。姜薇傷好后,楮風常陪她到處走走。長樂也跟著他們出了宮,這會兒正走在兩人身後。


  顧英也在,她揚著面容對長樂,「我是不會放棄大風。」長樂側頭,瞧她一身高傲又滿眼鬥志的模樣,來了興趣,「顧小姐和我家小姐有些地方還挺像。」


  「自然不像。將軍是將軍,我是我。」顧英早就聽說過姜薇,對她有仰慕之情,可自從得知楮風心裡想的是她,顧英就對她多了一份敵意。不過,因著她確實佩服姜薇,對待姜薇的態度也很不錯,「將軍是很不錯,但我也不差,我一定會讓大風喜歡我的。」


  長樂鼓勵她:「那顧小姐努力啊,其實楮將軍也是很善良重情的人。」顧英聽罷狠狠點頭:「我知道,他雖然平時弔兒郎當地沒個正形,其實心很好的。」


  長樂點頭,目光落在楮風身上,心想褚將軍能遇見顧小姐是何其有幸啊。這不是誇大了,自打來了津門,她親眼看見顧小姐訓練士兵,洗衣做飯,照看傷並,料理軍營事務,簡直是樣樣精通,簡直都快趕上他家小姐了。如果以後褚將軍身邊有這個人看著,他家小姐也該放心了吧。


  任由兩人說著,前方兩人已經說到了以後的打算。楮風道:「阿薇,並非我公報私仇,只是先下手為強,我們要早作打算,不然晁湛有所行動,我們就晚了。」


  「他能有什麼行動?」姜薇望著前方,目露自信,即便她中了晁湛的美人計,沒了帝位,但也不代表她就輸了,「莫急。即便他要行動,也是來年春天。」她側頭,抿唇一笑,「快下雪了。」楮風也笑著點了點頭。


  果然,又過了一陣子,大雪下了起來。津門裹上了一層白衣,軍營訓練卻絲毫不變,甚至有加重的形勢。姜薇親自練軍,楮風陪著,顧英自然要來,於是就變成了三人訓練。


  姜薇又不傻,自然看出顧英的心思。有時候,楮風在自己身邊時間長點,她都能感受到顧英憤怒的視線。有一次,她細細打量了幾眼顧英,發現這姑娘面相柔美,十分貌美,就隨口朝顧虎誇了幾句:「顧小姐瞧著很不錯。」


  顧英聽見了,瞅了她一眼,她望過去,顧英又急急撇開了視線。她忍俊不禁,主動走到她身邊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和你搶楮風的。你若喜歡,就去爭取。」


  顧英瞪她一眼:「我一直在爭取。」


  姜薇:「所以?」


  所以,顧英宣告自己對楮風的擁有權:「楮風很快就是我的了!」


  姜薇:「恭喜!」


  顧英:「……」


  顧英覺著自己被姜薇耍來了,滿臉羞憤地離開了,之後她對楮風越來越好。楮風對此頗為無奈,「顧小姐,你曉得的,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太粘人。」顧英瞪圓了眼,冷哼:「我知道,只是我不粘人,你更不喜歡我了。」


  楮風:「……」


  這一夜,顧英又來到楮風的房間,嚇了正在沉思的楮風一大跳。楮風扶額,「你走路沒聲嗎?」顧英不以為然,坐在他身邊,給自己倒了杯熱茶,「你在想什麼?」


  「阿薇。」楮風斜過來一眼,故意這麼說,想讓她知難而退。誰知,她聽了,想了一會兒,說:「大風,我記得你是和將軍一起攻的京城吧,那將軍登基,你為何不呆在她身邊,而跑來津門?」


  顧英永遠記得那一天,他爹帶著軍隊回來,帶回了一個男人。她去迎接她爹,看見男人在馬背上揚鞭,衣袖飄飛,眉眼狂放,英俊迷人。她聽見她爹喚男人楮風。她不禁多看了一眼。後來,有一天,她被人英雄救美了,而那個人正是楮風。從此,她心裡就有了這個人。


  而此時的楮風一聽她的問話,不免憶起以往,眼神一暗,「我倒是想。」顧英窺一眼,知道他這是心中有事,猶豫再三,還是關懷道:「與我說說吧,老是憋在心裡,會把人憋壞的。」


  過了一會兒,房裡才想起楮風的聲音:「我當初跑來這裡,是因為覺著沒臉見她。如今再想想,又十分後悔,若當初自己臉皮厚點,她大抵也不會再遇見晁湛了吧。」


  當初,奸臣誣陷姜家謀逆,大燕皇帝要滅姜家,群臣中也有求情的,但這並沒有楮家。按理說,楮家也是將門世家,合該對姜家的遭遇理解一點,卻不知為何硬是在姜家遇難落井下石,與奸臣同流合污。


  楮風得知后,自覺對不起姜薇,助姜薇攻下京城稱帝就離開了。半路上遇見來支援的顧虎,告知顧虎這一消息,顧虎歡喜,他便跟著來了津門。


  「原來如此。」顧英點頭,自言自語道:「俗話說,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也只能自認倒霉了。」楮風聽罷,自嘲一笑,「是啊,說來可是我先認識阿薇的,誰知竟讓晁湛鑽了空子。」


  「哎,晁湛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竟然讓將軍念念不忘這麼多年?」之前楮風曾與他說過一點晁湛與姜薇的事,顧英好奇了。楮風聽罷,俊臉一黑,「能怎麼樣,不就是仗著自己長得帥!」


  「你也很帥啊!」顧英捧臉,痴迷地盯著他,「我真是太喜歡你的臉了。」楮風臉色這才好一點,「還是你識貨,阿薇什麼眼神啊!」


  顧英哎了一聲,「你別光想將軍了,來,想想識貨的我。」顧英去扯他的衣袖,「我生得也不錯,雖然沒有陛下美,但在津門也是第一美人,你喜歡我不成嗎?」


  「不成。」楮風拒絕。


  顧英眼底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你再這樣說,我就嫁給別人了。」


  楮風瞥一眼,急忙轉過頭,「嫁吧。」


  「哼。」顧英氣得撇過頭,半響,又轉過來,惡狠狠道:「你不讓我如願,我也不讓你如願。」她道:「以後你去找陛下,我就去搗亂。」


  「顧英。」她聽見楮風喊她的名字,微微一愣,卻聽楮風一字一頓道:「我待阿薇,就如你待我。我不阻撓,你也別阻撓我。可成?」


  良久,顧英眼底有了濕意:「不成。」


  「為何?」


  顧英對上他略微生氣的眼神,「你喜歡她,便是在阻撓我喜歡你。」


  楮風:「……」


  ……


  大雪停了下來,姜薇喊來長樂,吩咐她,「取筆來,我得給杞妹寫封信,告知她父母死因。她這麼善良,肯定還在糾結恨不恨我。何況,杞先生沒了,她定會很痛苦。」


  「可是,小姐,若信被晁湛發現……」長樂遲疑。姜薇聽罷笑了笑,「無礙,早晚得和他交涉。對於杞妹,他下不了手。他借用杞家身份,總歸欠杞家一個人情。」


  「是。」


  信寫好,長樂交於楮風,楮風尋個可靠的手下,快馬加鞭送去了京城。


  ……


  京城。


  杞府。


  手下風塵僕僕停在杞府門口,魏浩覽接了書信,送走了手下。進了府,直接去了後院,在書房門口看見了杞妹。杞妹正坐在門口晃著腦袋,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蔣太醫來過幾次了,說杞妹受了刺激,精神不太正常了。他寫了房子,帶著安翩然回太醫院抓藥,魏浩覽就守著她,瞧她一會兒迷茫,一忽兒哭泣。


  這會兒,魏浩覽走到她身邊,喊了聲:「杞妹,有你的信。」杞妹一聽,立馬躥了起來,睜著一雙大眼睛問:「我的信?」魏浩覽點頭,杞妹一瞬間笑了起來,她從魏浩覽手中奪過信封,「我要自己拆。」


  「好,你自己拆。」魏浩覽溫柔地看著她。杞妹警惕地看看他,背過身,拆開了書信,認真地讀了起來。魏浩覽盯著她。他知道這是姜薇來的信。以前,姜薇在勤修閣上課時,他見過姜薇寫的字。


  杞妹讀了很久,讀著讀著,她就慢慢彎下腰蹲到了地上,低聲哭了起來。魏浩覽不知道信里寫了什麼,但姜薇不會害杞妹,他便從背後抱住杞妹,「怎麼了?」


  下一刻,杞妹轉過身,緊緊抱住了他,喊了一聲:「魏浩覽。」聲音軟軟的,魏浩覽心一顫,嗯了一聲,目光望見了書信的內容,他看了幾行,愣了愣,也笑了起來,拍了拍杞妹的後背,「我知道了。」


  杞妹笑了一聲:「陛下沒事。」


  「那就好。」魏浩覽臉頰蹭了蹭她的頭髮,滿足地嘆了口氣。


  ……


  晁湛在宮中得了消息,心裡對杞妹的擔憂終於放了下來。


  方一來了,一進殿就詢問:「陛下,我們可要行動?」


  晁湛搖頭:「再等等。」


  「可是,他等不及了。」方一想起軍營里晁灼那模樣,心裡就急,「陛下,為了王爺王妃,我們也不能磨蹭了,必須儘快除掉姜家人。」


  晁湛聽罷,厲眸一眯,「你可知姜薇的本事?晁灼若急,讓他自己去。我們不插手。」方一聽罷一愣,這時才發現自己急躁了,他自然曉得如此天氣,對手又是姜家人,定不能大意。他忙低頭一拜,道:「那我回去晁灼說說。」


  「你得讓他知道他的對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女子!他揮揮衣袖,回身進了內殿,「下去吧。」方一躬身而退。


  ……


  整整一個冬天,津門都在練兵。京城亦是如此。雙方僵持下來,都在等著春天的來臨。如此境況,能悠閑生活的,大概就是不明真相的市民了吧。


  安翩然與魏浩覽都住進了*巷子,日日陪著杞妹。杞妹自從接到姜薇的書信,病就好了。雖說沒恢復之前的活潑可愛,但還是很俏皮的。偶爾,她還會穩重地處理一些事。總之,比起以往,她長大了不少。魏浩覽與安翩然因此放心不少。


  杞妹和姜薇通了幾封信,魏浩覽覺著不妥,就告訴了她如今的情形,她曉得后就斷了和姜薇的聯繫。魏浩覽安慰她:「不要緊,她這麼聰明,肯定曉得原因。你就等著和她再見的那一天吧。」


  杞妹嗯嗯點頭,朝她笑笑。安翩然在窗外看見兩人相處的情形,越來越沉默。他不能否認,魏浩覽也許比自己更適合姜薇。杞妹如今需要一個可靠的男人護著她。


  他失落地出了杞府,望了一眼隔壁人家,想起之前隔壁人家蓋房子那件事,他臊得滿臉通紅。那天,蔣太醫和他說了,他才知道,原來隔壁人家消失是因為魏浩覽。


  蔣太醫說,「是魏浩覽找人打了隔壁人家,還威脅人家說,若不離開就抓人家進牢房。隔壁人家不得不選擇離開,不過魏浩嵐倒也不錯,給了人家一筆銀子。這就叫打一棒子再給個甜棗。翩然啊,你就學學人家吧。」


  安翩然越想越覺著喪氣,一連幾天都沒來杞府。直到有一天,他從太醫院帶著杞妹的葯回來,看見杞府門前圍了一群人,他不明所以,趕緊跑了過去。


  擠到裡面,看見魏浩覽將杞妹塞到身後,對面幾個男人正在破口大罵。他趕緊跑過去,撈著杞妹進了府門。兩人在門裡看著魏浩覽拎著棍子和幾個男人對峙。


  「發生了什麼事?」他低聲問杞妹。杞妹就蹙著眉頭講了講。原來,她在院子里和魏浩覽說話時,聽到門外有人賣小吃。她想吃,魏浩覽說去給她買。她不願意,就自己去了,哪料賣小吃的,見她這麼一個柔弱姑娘,就坑她,將壞的也賣給她。可她不細心,拿回院子里才發現,心裡委屈。


  魏浩覽見狀,拉著她的手,就攔住了那賣小吃的男人,與男人理論。男人心壞,不承認,魏浩覽眼神發狠,踢翻了他的攤子,男人發怒,照來幾個熟人,揚言要打魏浩覽。


  可魏浩覽豈是好欺負的,護好杞妹就要開打。安翩然聽罷,不能理解,「幾個錢而已,鬧成這樣多不好看啊。我去勸他,還是算了吧。」哪料,才走一步,就被杞妹扯住了衣袖,他回頭,瞧見了杞妹委屈的臉,「再不值錢,那也是我們的呀。」


  他一怔,忽地明白這不是臉面的問題,而是自己的東西被人坑了,若不爭回來,那未免太窩囊。他不禁轉過身看魏浩覽。魏浩覽擋在門口,揚起棍子就揮了過去,直打得幾個男人嗷嗷大叫。


  幾個男人落荒而逃后,魏浩覽將地上掉落的錢撿起來,數了數,一點都沒少,他這才扔了棍,一步步邁進來,走到杞妹面前,拉起她的手,將錢輕輕放回杞妹的手心,「好了,要回來了,別委屈了。」


  杞妹展顏而笑。


  那一刻,安翩然覺著在這一場與魏浩覽的博弈,他輸了。


  ……


  眼看著春天要來了,津門與京城的氣氛慢慢就變了。


  這一天,溫度上升,積雪融化,姜薇喊來楮風,兩人負手站在城門的高樓上。


  「到時候了。」楮風提醒。


  姜薇的目光落在遠處厚厚的積雪上,「我這就給晁湛修書,問他積雪融化后,雙方開戰,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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