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弓調馬服

  這一次只在鄉下住了兩日便回去了。這兩天沈玉彤和鄭秀珍一起睡，倒更生出幾分親近。


  沈玉彤心裡記著周煜軒的話，面對他的態度很小心，周煜軒帶著她玩的實在是無趣，就讓高銘叫上村裡的女孩子，把沈玉彤扔給她們就自己瘋去了。


  那幾個女生迫於高銘的威壓，答應和她一起玩，結果等他們一走，便自顧自的玩耍，根本不管沈玉彤。沈玉彤自己倒不覺得什麼，只托著腮安靜的坐在一旁的大石頭上，看她們過家家跳皮筋。


  鄉下的女孩子在看到城裡的女孩時，天生有種自卑感，因此誰也不去跟沈玉彤搭話。連著兩天，直到沈玉彤回城都沒跟她們說過一句話，沈玉彤也樂得清閑，反正就算是說，自己也聽不太懂，跟她們聊不到一塊兒去。


  回到家裡之後，鄭秀珍就忙活著沈玉彤的收養和入學手續了，周煜軒也迎來了近兩個月的暑假。由於周煜軒對此事仍有些看法，因此整個假期里說話帶刺，白眼不斷，沈玉彤盡量不去招惹他，免得他把氣撒在自己身上。


  等到手續辦完，離開學也只有一兩周時間了。鄭秀珍帶著她去買了許多新衣服和各科的輔導書，沈玉彤就讀的小學和周煜軒一樣，都在東城附小，離家也不遠，坐公交兩三站的路程就到了。鄭秀珍囑咐周煜軒在上學時多關照自己的妹妹，他一臉不耐煩的答應了，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惹得鄭秀珍成天念著兒子大了翅膀硬了之類的話。


  沈玉彤每日仍然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守著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鄭秀珍每天上班不知道，周煜軒只當她是討厭自己，心裡雖氣，轉過頭也就忘了，每天還是該怎麼玩就怎麼玩。


  只一件事讓沈玉彤心裡很不安，鄭秀珍給了她一些錢，說是用作零花，周煜軒也有。本就是受人幫助被人收留有了個棲身之所，沈玉彤已是萬分感激了，萬萬不敢再受人錢財，但鄭秀珍卻說，既然她已經改姓了周，那就是自己的女兒了，兒子和女兒哪能區別對待，怎麼著也要讓她把錢收下，不然就是不認她這個媽。沈玉彤說她不過，忐忑著收下了。


  但見周煜軒每日往外跑，拿著錢三兩天就給揮霍乾淨了。沈玉彤也不知鄭秀珍給的錢值多少，也沒什麼用處，便尋了個漂亮的盒子存了起來。


  眼見著兩周時間飛逝而過，沈玉彤穿上鄭秀珍特意為她買的漂亮衣服，頂著鄭秀珍親手為她梳的辮子，背上新書包，跟著周煜軒進了學校。


  上一次的髮髻，是娘親親手為自己梳的，這次的髮辮，是新的娘親為自己的梳的。雖已過去兩三個月，但沈玉彤仍是清楚的記得髮髻上的每一個式樣；雖梳頭的人不同，但她心裡卻是一樣的歡喜，也一樣的酸楚。


  「我們上學的時候都是一起的倒還好，放學的時候，你們一年級比我們少一節課，你要麼在教室里等我下課，要麼在操場裡邊玩邊等。」周煜軒走在她前面，明明沒比她高多少，卻將腰板挺得直直的。


  「要等多久？」


  「一節課40分鐘，你可以先寫作業，」周煜軒停在了公交站台前，繼續說道，「我們去學校就在這兒坐車，94路和35路都可以到，94路坐兩站，35路坐三站，都在東城附小站下車。」


  沈玉彤還沒消化完他說的40分鐘是多久，就聽到他噼里啪啦的說了坐車的路線，想問問清楚又不太敢，只能說道：「那你下課了到我的教室來找我吧，反正我上學放學都跟著你走，我記不清楚……」


  周煜軒瞧了她一眼，撇撇嘴說：「真笨，這點事都搞不清楚。你上學的時候有什麼不懂的就要問老師，不要像在家裡一樣，什麼都悶在肚子里。」


  沈玉彤聽他這話像是在關心自己，雖然說得不動聽，卻也是好心，便笑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