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逆襲88薇薇安與混沌神
「你這傢伙不是傑瑞，」我看著他頭頂纏繞的紅線,稍稍冷靜了下來,「你是誰？」
「我當然不是傑瑞,實際上，傑瑞這個人物就從來沒有存在過，」男孩爽快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至於我嘛，我是從無到有的衍化,是風霜，是雨露，是天空，是大地,是光明，是黑暗，是生命的起源，是力量的開端,你覺得我是誰呢？」
我心裡逐漸有了一個猜測,但是不敢宣之於口。
「是混沌。」路德維希代替我給出了答案。
「賓果！」傑瑞打了個響指。
一股荒謬感襲上了我的心頭。
萬年前的創世神就站在我面前？太過不可思議反而失去了真實感。
傑瑞就是混沌神的話,那麼他一直都隱藏在這個世界里？可是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任憑遊戲公司操控這個世界？
無數的疑問在腦子迸發,我瞬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果然如此，」給出反應的依然是路德維希，面對當初驅逐他們的仇人，他似乎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他們成功了啊。」
什麼？
我迷惑的看向他，比我反應還激烈的則是自稱混沌神的傑瑞。
「你這傢伙在說什麼胡話啊？」大男孩的臉上露出了輕蔑的表情。
相比之下，路德維希的表現則鎮定的多：「難道不是嗎？」
「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能不能親切的給可憐的薇薇安解釋一下？」
「動動腦子，薇薇安，」路德維希對我提出了一項好過分的要求，「假如混沌神贏得了那場戰場，神明時代就不會結束，為了不重蹈覆轍，他會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宗教，一個只崇拜他自己的宗教，就像生命女神曾經想做的那樣。」
我恍然大悟，沒錯，路德維希說的沒錯，若是混沌神大獲全勝，他怎麼可能會終結自己至高無上的地位？可現實是神代已經結束了近萬年，世界還被一股外來勢力操控！
「或許是我從那次反叛中汲取了教訓，決定不再干涉人世了呢？」
傑瑞露出了惡意的笑容，只是弧度還沒有完全展開，就凝結了在了臉上。
「這個教訓不僅教會了你將自己的東西拱手相讓，還教會了你依靠別人的科技出入自己創造的世界？」路德維希反唇相譏。
傑瑞臉色難看的沉默了。
「讓我來猜猜發生了什麼吧，」路德維希乘勝追擊，「當初的戰爭你確實勝利了，但是也沒贏，你殺掉了所有的叛徒，卻也被他們聯手趕了出去，被放逐到其他世界里，而這個世界恰好就是繪夢貘公司所在的科技世界，對嗎？」
「低魔的科技世界極度壓制了你實力的發揮，為了能夠回來，你在潛伏多年後，故意讓對方發覺這個世界的存在，誘導他們探索這裡，用盡手段侵佔這裡，然後利用他們技術佔據了傑瑞的身體，」說到這裡，路德維希挑了挑眉，語調挑釁又富有攻擊力，「回到老家的感覺怎麼樣啊，我的創世神大人？想必是熱淚盈眶的吧？」
傑瑞的表情又冷了幾分，我緊張的靈魂之火都快要開抖了，路德維希表面上遊刃有餘，卻在對方的死角沖我打了好幾個手勢，這些手勢只有一個意思——準備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傑瑞的臉色難看到極處反而轉為了笑容，他拍手笑著道，「真是精彩，我從很早以前就很喜歡聰明的人，他們總是能憑藉著一點線索就把事情推測的八/九不離十，這項本領很是令人羨慕啊。」
「我這個人吧，腦子總是不太夠用，跟兄弟姐妹相處起來，也總是遭受嘲笑，我只好讓他們永遠閉上了嘴巴，可是一個人未免太過寂寞了，我就想到了乾脆自己來創造一個遊樂園吧。」
他輕輕說道，笑容裡帶著一股子扭曲的味道。
「於是我就創造了這裡，投入了所有精力進去，我創造了神族，賦予他們權柄，許諾他們地位，毫不吝惜恩寵，而他們呢，起頭也曾感激涕零，而人性這個東西，就是如此貪婪，沒有力量的時候祈求力量，沒有權力的時候祈求權力，而當你全部都滿足了他們，他們又開始要求自由了。」
「恬不知恥！」他的面容隨著咬牙切齒而變形，「祈求我垂憐的是他們，為了自由背叛我的也是他們，這是何等厚顏無恥！」
難以評價，這件事真的難以評價。
站在混沌神的角度，這個世界是他為自己創造的夢想鄉，對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有著生殺予奪之權，就像你養了一隻可愛的小狗，當它溫順乖巧的時候自然覺得百般可愛，可當它扭頭狠狠咬你一口的時候，曾經越寵愛，被咬后就越憤恨，更別說眾神當時是想著徹底埋葬他了。
而對於混沌神的創物而言呢，他們小心翼翼的討好著這位無上的神祇，壓制著自我，犧牲著尊嚴，在無盡的歲月中萌生反意，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二者皆對，也二者皆錯。
就像現在，混沌神想要重新掌控他所創造的世界，而我呢，為了活命勢必要與他為敵。
「連本體都沒有的你又能做什麼呢？」路德維希打斷了傑瑞的話語。
「沒有本體又怎麼樣呢？」混沌神的笑容變得譏諷，「在這個世界里，我的意志就是一切。我想要什麼，就會有什麼，我所能做的遠遠超乎你們的想象。」
「真的是這樣嗎？」路德維希聳了聳肩，「我看未必。」
隨著他的話在空氣里飄散，腳下的地面開始了微微震動，路德維希把手放到了身邊的立柱上，看不見的氣流在神殿內縱橫交錯。
「你看，這座神殿一直在拒絕你呢。」
絢爛的光影隨著氣流在空間里飄蕩，隨著折射扭曲著身形，最終匯聚成人的形狀，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形的光影便遍布了整個大堂，在路德維希力量的注入下漸漸變得凝實，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正是我曾經在回憶里看到的黑暗神殿眾人。
「遊盪在這座神殿里的英靈們可是一直在我耳邊咆哮呢，」過度的力量輸出讓投影的左臂整個消失，可路德維希毫不在乎，「咆哮著要殺死你。」
「因為實在太吵了，我就滿足他們吧。」
「哎呀呀，費盡心思的拖延時間就是為了這個嗎？僅憑你這個投影和這些失敗者就想殺我？」傑瑞笑的非常妖媚，配上他的外形簡直不搭到極點，「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呢，腦子壞掉了嗎？」
路德維希也笑了：「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呢？」
站在人群里的塞西莉亞開始念動咒語，無數炳漆黑的長/槍從另一個次元探出身來，一隻蒼白的手握住了其中一支，將它整個抽了出來，是魔王西里爾。
西里爾將長/槍在手裡挽了個花樣，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了傑瑞，隨著他的進攻，所有光影都行動了起來，數之不盡的□□隨著他投擲而出，祭司開始了吟唱，騎士拔劍而上。
我穿過了光影繚亂的戰場來到了路德維希身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黑暗神頭顱，他此刻半個身子已經消失了。
「我會把全部的力量注入這裡來維持英靈殿的運作，這些英靈雖然保持著生前的水準，但畢竟只是幻影而非真人，抵擋不了太久，」他的嘴唇毫無血色，下巴上有微光在飄散，「你趕去開啟召喚陣，混沌神畢竟是世界的創造者，能夠阻擋他的也只有五叔了。」
「可是我不知道召喚陣在哪裡啊！」
「動動腦子啊，薇薇安，」他笑了，「這座神殿里還有幾個能夠布置大型召喚陣的地方？」
神見之間！
我轉身拔腿就跑，剛到達走廊，就被身後猛然爆發的氣流掀翻了出去。
在空中翻轉的時候，透過激蕩的氣流，我看到圍攻的英靈被混沌神彈開又衝上去，過於密集的力量爆發把內堂弄得面目全非，接二連三的振波襲來，讓我徹底失去了保持平衡的機會，只能儘力蜷縮身體護住要害。
一隻手揪住衣領把我拎了起來，藉助對方的力量，我得以在空中維持一個危險的平衡，而不是被吹得在牆面和地面之間胡亂撞擊，抬頭一看，竟然是提著長/槍的西里爾。
這位萬年前的英靈並沒有看向我，而是一把將我往走廊深處扔了過去，他臂力驚人，直接將我拋出了衝擊影響範圍，我順勢在空中翻滾一圈，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順著眼前的視野，我可以看見，西里爾單手握緊槍桿，將槍尖對準大堂方向，用力刺出一槍！
高度凝聚的力量將大堂的屋頂直接掀翻，整個神殿震動不已，碎裂的石塊砸壞了廊柱，一個身影從崩裂的房間中竄出，銀色的盔甲和手持的大劍表示了來人的身份，是傑瑞。
「沒想到萬年前的叛逆竟然還留下了這種東西，」他抹了一把臉上沾染的碎屑，「區區幻影難道還想弒神嗎？！」
就在此時，城牆外傳來了嘻嘻索索的聲響，像極了對傑瑞話語的呼應，西里爾抬起了手，其餘的英靈便四散開來，攀爬城牆的聲音也徹底轉化為了廝殺聲。
聯盟的軍隊開始攻城了。
高亢的吟唱聲從遠處傳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漂浮在空中，感受過無數次的法力波動我再熟悉不過，是我的老師大賢者提達爾！
無數高級法術槍林彈雨般從他手中發出，目標正是這座已經開始崩潰的神殿，我從未見過他如此不計後果的透支性施法，速度幾乎已經到了快要捨棄咒語的地步。
提達爾這個混蛋不是救世會的一員嗎？怎麼幫著對手添亂啊！
我在此刻方才明白了混沌神所說的「我所能做的遠遠超乎你們的想象」所指的是什麼了，該不會此刻全世界就只有我還是清醒的了吧？！
聯盟有提達爾，黑暗神殿自然不會毫無應對。趁著西里爾纏住了傑瑞，塞西莉亞同樣漂浮了起來，她如瀑般的黑色長發迎風飄舞，在我面前上演了一節生動的禁咒演練。
沒有間歇，沒有吟唱，曾經只能在文字描述中想象的禁咒被她接連不斷的投向敵方，龍捲風在戰場肆虐，倒懸的岩漿瀑布澆灌而下，數之不盡的長/槍彈射向四面八方，宗教想象中的人間地獄經她之手重現人世。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既然老師在這裡，那麼老頭子必然也在。
這麼想著，一道灰影就出現在了塞西莉亞的後方，鋒利的匕首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灰影上前一大步，持有匕首的胳膊迅速揮向女子及脆弱白皙的脖頸，動作乾淨漂亮，抹喉！
「咣！」
刀劍相擊的清脆聲音傳來，揮出的匕首擦過得並不是塞西莉亞的脖子，而是一把用白骨製成的法杖！
「哎呀呀，終於趕上了，可憐我這把老骨頭啊。」
法杖的主人穿著破破爛爛的披風，乾屍狀的身軀呈現出棕褐色，唯有眼眶裡兩團靈魂之火在瘋狂跳動。
「好久不見啊，塞莉，我很想你們。」
它扭頭對猶在施法的英靈說到，理所當然的得不到任何回應。
自說自話的巫妖臉上露出了一個像是哭泣的笑容：「就讓我們最後一次並肩作戰吧。」
我不知道為什麼格格巫會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但顯然這裡已經不需要我了。
避過掉落的石塊，我衝進了即將坍塌的石道里，腳下的神殿發出不知是哀鳴還是怒吼的震響，速度被提升到了極致，受損的身體用疼痛在提抗議，我腳下不停，看到了那扇記憶中的大門，一口氣衝進了進去！
比回憶中更加複雜宏大的魔法陣群展現在眼前，從地面到牆壁，從牆壁延伸向穹頂，每一片空白都被秘銀勾勒的線條佔據。
那麼問題來了，我到底應該怎麼激活這個龐然大物？！
作為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劍聖，終於到了考驗我智慧的時刻了！薇薇安，不能慫！
曾經被提達爾用填鴨式教育打下的基礎終於展現了自己的作用，魔法陣再複雜也是基於最基礎的要素之上，所謂萬變不離其宗，雖然大家的作用和威力各不相同，但好歹放置祭品的位置總是大差不差。
我的魔紋學也就是個半瓶水瞎晃蕩，索性也就不去浪費時間了，跑到主陣法旁邊，隨便找了個祭品位就把懷裡抱著的頭顱按了上去，頭顱剛剛離手，一道光柱就從祭品位升了起來，得到了激勵的我就依次把右手大爺、光明神軀幹和挨千刀的死神左腿都擺了上去。
放完了所有屍塊之後，面對著四道光柱，我發現了一個尷尬的問題，那就是還有第五個祭品位。
神殿的震動越來越大，可見上面的戰況之激烈，路德維希把一切都託付給了我，一旦我這裡失敗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盡棄。
想到了這裡，我咬了咬牙，乾脆自站到了第五個位置上，光柱果然從腳下升了起來。
路德維希原來的打算我大概能猜到，他是想自己充當這第五個祭品，反正不過是一個能量匯聚的投影，可人算不如天算，不光有救世會拖後腿還碰上了混沌神，陰差陽錯之下竟然要讓我來完成這個任務了。
管他呢，路德維希總不會害我。
五個祭品聚齊，龐大的魔法陣群終於被啟動了，磅礴的魔力充斥著整個空間，瑩白色的光芒里夾帶著絲絲紫光，大概是神祇殘軀所蘊含的力量已經滿足召喚的需求，我的力量雖被持續不斷的吸走，卻沒有感受到像上次快要被死神左腿吸干般的痛苦。
隨著力量的不斷攀升，一個高大的人影出現在了召喚陣的最中央，他頭戴著宛如荊棘的王冠，身穿綉有珠寶的暗紅色華服，手持一支鑲嵌著巨大鑽石的權杖，最重要的是，他的臉看上去竟和路德維希有三分相似。
「朕乃魯格洛夫二世，汝的功績朕已知曉。」
被召喚而來的魔王如此說道，他並沒有釋放出足以讓我窒息的威壓，聲音卻帶有難以言喻的魔力，讓人無法在他面前生起反抗之心。
脫力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魔王也沒有對我多做理會。
「哼，聽從我的詔令，來到我身邊吧，我最忠心的部下們。」
魔法陣被重新啟動，只不過這一次的主持人變成了魯格洛夫二世，他直接將一次性的召喚法陣改成了一條暫時的時空隧道，一個個人影接連從裡面走了出來。
第一位是名騎著掃把頭戴女巫帽的女性，她發出了「咯咯咯咯」的笑聲，剛想說什麼就被跟在後面的中年男子推了一把，緊接著是白布蒙眼的白髮女人，在她之後的瑪格麗沖我拋了個媚眼，瑪格麗身後的是個輕佻的貴公子，此刻正拍打著屁股上的鞋印，怒瞪身後的同伴，卻只換來了對方的一根中指，而走在最後的年輕男人穿著我再熟悉不過的黑色軍裝，月白色的頭髮垂到肩膀，是路德維希。
「眾卿，」魔王宣布，「這個世界，是我們的了。」
「請陛下放心，」為首的女巫嬌笑道，「我烏阿貝特一定把阻擋在陛下前路上的所有渣滓——都變成大西瓜！」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