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箭樓是個挺討厭的東西,
這東西下面成排的輪子,雖然轉向不易,但實際上,重要的只有這個滿是輪子的底盤,其他地方都是預製配件現拼上去的。
卯榫就是在這點上,要比釘螺結構好,配件少,拼接容易,出錯率低,進度快,而且只要不是超長時間使用,強度一般也沒有問題。
而且推動箭樓的,通常來說是奴兵,最低級的兵種,他們只需要聽命令埋頭出力就行,雖然也危險,但是卻不用沖城頭兒,死亡率其實比戰兵還要低。
但是在康王這裡,他可捨不得苦工死在戰場上,所以都是一階的哥布林在幹活。
宋合對這些東西也沒有什麼憐惜之情,所以箭樓又被推了上去,距離城牆根兒的火場還遠著呢,就又站住了——已在射程之內。
箭樓上清一色的擲斧兵,之所以用這個,宋合也有解釋:箭樓頂台的面積是有限的,如果是弩兵,要比擲斧兵少將近三分之一。
不僅是這個,弩兵因為身高問題,需要在頂台邊緣設置欄杆,但是擲斧兵只有人類一半高,就不需要這個,這就意味著每個箭樓少用一面垂幕。
垂幕是特製的防火木板,並不僅僅在箭樓上用,雲梯轒轀要用的更多,而且這是一座堅城,在有必要的情況下,箭樓要改裝成井檻,也就是用垂幕直接從頂台搭到城牆垛頭,從箭樓下往上走樓梯衝牆的器械。
井檻為了保護爬樓梯的士兵和防止投火瓶,三面掛垂幕,除了正面,側面也要有。
這是資源豐富,時間充裕的高檔做法,一般有沒有垂幕,該上也得上,井檻好歹還有些遮擋,比雲梯安全多了。
雲梯的底座兒和箭樓用的是同款,這其實可以稱作雲台,還有更簡單的,所謂的蜈蚣梯,又叫做飛梯,要的就是一個快。
一人口銜刀,抱著梯子頭,後面人推著梯子往前沖,借著力踩著城牆的斜面就往上跑,後面每隔多遠都有一個人同樣做,等梯子啪的一下靠到牆上,頭一個已經上了牆了,剩下的人就得爬過一半才算合格。
那玩應兒才叫一個沒遮沒攔,梯子本身有沒有質量問題都不知道,用飛梯上牆站住了腳,打開局面的勇士,專門有個詞,叫先登,後來這就成了一種功勞的代稱了。
現在肯定用不上先登營,因為城頭一片火海呢,但是宋合做出不計犧牲的樣子來,雲梯也上去了,還有步軍,他們的目標其實是把城下代替護城河的那些巨木拒馬搞掉。
這些巨木現在已經開始熊熊燃燒,有少數已經燒酥了開始掉落坍塌。
步軍手裡據的也不是常見的長刀大斧,而是撓鉤鳥撾(抓),這東西大體形狀,就和園藝工人用的那種兩米長桿頭兒上綁幾把鐮刀似的。
對人殺傷力其實不強,但是最擅長鉤抓推拿,在這個時候,起的作用基本就和爐鉤子相似:他們的作戰任務是把燃燒的巨木勾斷,再推倒城牆根下。
到現在康王他們這邊,咋咋呼呼的整個營盤都動了,卻連一千人都沒推上去,但是對面,兩個魔法,拒馬要報廢了,城頭一片火海,死傷不說慘重,肯定也好不了。
除了投石機一直沒停,箭樓兩個來回而已。
宋合有什麼表情也看不到,不過看他的模樣,對戰局是滿意的。現在又到了空白時間:軍隊調動旗號很快,但是要想到位,那是需要時間的。
不過這會陳玉璫也沒鬧什麼,戰事一起,規矩就變了,不管怎樣,在帥台上嬉鬧,八十軍棍都是輕的——康王真打的,有好些個江湖散人都是這麼退出的。
大火燒了一早上,天近午時,城牆下還有些餘燼未散,宋合出人意料的調動了一直從沒在戰場上出現過的隊伍:水龍車營。
這個營其實也是苦力或者奴兵營,負責的是大軍日常取用水,還有消防功能,一旦有人劫營,或者種種原因軍營起火,他們就要撲滅。
這也是伙頭軍的一部份,十幾萬人的日常用水,光靠士兵自己攜帶是不行的。
水龍車營甚至要能尋找水脈,古來大將行軍,駐營時可以打井,幹活的就是水龍車營——比如說著名的扳倒井。
但是這個營不參與戰鬥,他們甚至連兵器都沒有,最多就是個鐵鍬鎬頭,還不是人人都有。
這次不用苦工就不行了,因為步軍玩不懂那些專業的器械,尤其是水龍車,能噴准噴遠可是不容易的。
也不能把所有水龍車都送上去,所以宋合重點關照了城門樓和偏中間的一段。
本來就是煙氣繚繞,這些水噴到灼熱的城牆上之後,霎時間嗶呲之聲響徹雲霄,濃重的蒸汽噴薄而出,城頭的慘叫比剛才的大火還慘烈。
火焰防護防得住火,它可不防水,蒸汽燙傷和火焰燒傷,很難說哪個更殘忍。
宋合充分演繹了什麼叫計狠莫如水火。
不僅如此,城牆發出咔啪咔啪的脆響,水龍車比最強的攻城石彈都厲害,冷水過處,城牆紛紛炸裂,城門樓子更是直接炸掉了一整面牆牆面,城門都在嘎吱吱的響聲中轟然倒下。
大約是沒拿到高溫補助,城門軸脫離了城牆,辭職不幹了。
不知道宋合有沒有預測到現在的局面,但是他沒有乘機進軍,仍然冷靜的看著對方調兵遣將,把城門由內向外用石頭封堵起來。
但是城牆,在這短短的頓飯功夫,依然斑駁不堪,被扒掉了差不多一半厚度了。
不得不說,異界人真實在,這城牆外面看著是石頭,裡面也全都是石頭,要是裡面是土夯的,還沒這麼大效果呢。
這要是再來一輪,都不用上兵,這城牆就能給扒了。只不過到了這種程度,水龍也沒有用了:溫度降得差不多,就剩下洗牆了,再說他們的水也耗費不少,不能再幹了。
過了水的城牆根有些泥濘,不利進軍,但是宋合讓士兵們直接把垂幕鋪在地上,而且只對著那段缺口猛攻:雲梯都把那缺口鋪滿了。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