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功利性
蘇凜劍坐在後排，對於鄧教授宣布的這個消息並不似其他人那般激動。齊勝戳了戳蘇凜劍的胳膊：「阿劍，要不我們兩個組個二重奏去試試看？」
「你是古箏，我是鋼琴，我們兩個怎麼二重奏？」蘇凜劍哭笑不得。
「這有什麼關係？這種中西方的混搭風才能有新意啊，說不定鄧教授還會誇我們別出心裁呢！」齊勝這孩子沒啥其他優點，就是自信心爆棚。
蘇凜劍笑著搖搖頭不再說話。
齊勝頭靠在蘇凜劍的胳膊上：「我跟你說啊……」還想繼續說服蘇凜劍，卻聽到有人在報蘇凜劍的名字。
「蘇凜劍，蘇凜劍來了嗎？」
「在！」蘇凜劍舉起手，抬頭看去。
滿頭白髮的鄧教授朝蘇凜劍和善地點點頭：「好，為了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我根據上次你們的專業課考試現場表現，選擇了以上幾名學生。你們可以自由組合，下周三之前隨時歡迎向我演奏你們準備好的曲目，就這樣，下課吧。」
古典音樂系有兩百多號學生，鄧教授一下子便只圈定了十名學生，其他學生相當於被一棒子打死。
「教授，這不公平！」有學生立刻站起來嚷嚷。
鄧教授停下腳步，笑眯眯地看著那名學生，鼓勵他說下去：「您不能以一次成績的好壞剝奪我們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許其他人有更出色的表演呢。」
「這位同學，你說得很對。」鄧教授贊同地點點頭。「一次演奏也許並不能看出一位學生真正的實力。」
其他學生丈二摸不到頭腦，既然是這樣，為什麼鄧教授還要根據期中考的演奏成績來框定人選呢？
「可是，孩子們，記得我一直說過的一句話嗎？上台演奏，猶如上戰場。一個人一生中演奏的次數有限，那種被鎂光燈包圍的感覺，享受一次便少一次。如果你真的熱愛音樂，熱愛演奏，便要珍惜每一次演奏的機會。這幾位同學，讓我聽到了，他們對演奏的熱愛。不是我框定的人選，而是他們的音樂指引我選擇他們。」鄧教授和藹地說完這番話，放佛是對自己的孩子般語重心長。
全場靜默，沒有人再提出異議。
鄧教授慢慢抬腿走出教室。
學生們熙熙攘攘收拾東西離開。
蘇凜劍拿起書包，正準備離開。
「蘇凜劍。」
轉過身，一名長發及肩的漂亮女生款款走到蘇凜劍面前，微笑著問，眼底透出希冀：「我希望能和你一起準備二重奏，不知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蘇凜劍正不知道該如何措辭拒絕，已經有人代他回答，尖刻冷漠：「不怎麼樣。」
不用回頭，就知道是付卓凡。
女生還沒有被如此直白地拒絕，臉上染起惱怒之色，美目憤然盯著付卓凡：「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問你。」
付卓凡臉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眼卻是直勾勾地盯著蘇凜劍，蘇凜劍接受到付卓凡的目光，知道自己要是說出違背他意願的答案來，他很可能撲上來撕了自己。
略微思索了一番后，蘇凜劍愧疚地抬起頭：「不好意思，我想我沒有時間準備二重奏。」
女生臉上徹底掛不住面子，飛快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匆忙離開。
齊勝走上前，手搭在蘇凜劍的肩膀上，吹了聲口哨：「看到了沒有？看到了沒有！現在的女孩子就是如此兇悍！阿劍，你以後路上走可得小心點啊，我非常懷疑這個女生很可能會在路上找人報復你，看她剛才離開時那表情，已經綠透了！」
齊勝話沒說完，蘇凜劍被一雙大手拉開，轉了個面，落入一雙更為陰翳的眼裡。
付卓凡沉著臉，抓著蘇凜劍的肩膀，微微低頭俯視，咬牙切齒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蘇凜劍低著頭，輕輕說道：「抱歉，我也許，真的不能參加。」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付卓凡的瞳孔猛地縮緊，搭在蘇凜劍肩膀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你要放棄的是一個怎樣的機會，你清楚嗎？」
「我知道……」
「呵……看來是我不知道，你想做的是大明星，又怎麼會看得上這樣的機會呢？」付卓凡鬆開手，自嘲地一笑，轉過身，深呼吸一口氣，憤而離開。
「卓凡……」蘇凜劍伸出手，想叫住付卓凡，可叫住他以後呢，他又該如何解釋？蘇凜劍苦澀頹然地放下手，心亂如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想要些什麼，鄧教授入室弟子的機會，說不心動肯定是違心之言。可是，現在的他，正在演戲的道路上慢慢摸索，看到顧朝歌，宋妍兒，楊輝，轉身便在演繹另一種人生，就像一種神奇的魔法，挑動著蘇凜劍的決心。可演戲和音樂，註定兩者不能兼得，不管選擇哪一樣，捨棄哪一樣，都是在蘇凜劍的心□□生生挖個洞，他又怎麼會不難受，不捨得？
「付卓凡！」韓雅文叫住付卓凡。
付卓凡停下腳步，緊抿著薄唇，沒有回頭。
韓雅文快步走上前，眼睛看著付卓凡英俊的臉龐，心裡氣憤耍潑的話從嘴邊咽了下去。委屈幻化做眼淚瞬間湧上來：「為什麼，明明之前讓我們兩個跟鄧教授一起準備校慶的節目，如果讓我爸爸去跟鄧教授提的話，鄧教授一定也會收我們做徒弟。你為什麼還要跟鄧教授那樣提議……」
「因為我覺得，也許我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付卓凡冷漠地看著梨花帶淚的韓雅文，如果換做了旁人，見到古典音樂系系花這幅柔弱委屈的樣子，估計早就忍不住上前安慰了，付卓凡卻無動於衷：「這個理由，你滿意嗎？」
「你……」韓雅文氣的眼睛發紅：「付卓凡，我真是瞎了眼了！」美人惱怒地蹬了蹬腳，轉身離開。
付卓凡不以為然，抬腿繼續往前走，心裡無所謂又自暴自棄地想著，很好，既然他不想參加，那他也不參加，正好讓他愧疚去！
蘇凜劍回到宿舍，付卓凡還沒有回來。心裡的愧疚更是無以復加，在這個宿舍里，付卓凡一直是最照顧自己的一個，他也自認為和付卓凡的關係最要好。隔三差五，付卓凡就會從外面給自己帶來好吃的，雖然宿舍里其他人都有份，但給自己的總是最好的。
陪他一起練習，組成team彙報表演，這次期中考試，如果不是付卓凡讓自己加入他們那一組的話，恐怕他也拿不到這麼好的成績。而自己，卻連和他一起參加二重奏表演都做不到，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太不合格。
付卓凡越是不回來，這份愧疚感越是在蘇凜劍心裡如針般煎熬。
齊勝見蘇凜劍坐立不安的模樣，關心地問道：「阿劍，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蘇凜劍心不在焉地搖頭。
終於，宿舍門打開，蘇凜劍下意識地抬頭望去，是蔣文飛。蔣文飛看到蘇凜劍眼底的失落，打趣道：「怎麼了，不希望看到我？」
「他呀，肯定在等卓凡呢。」齊勝對於今天白天蘇凜劍和付卓凡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故而瞭然道。
「啊？剛才卓凡給我打電話，說他有事情回家了，你們不知道嗎？」蔣文飛如實說道。
「啊？」蘇凜劍茫然抬頭，咬住下唇，看來這次，付卓凡是真的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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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蘇凜劍為如何跟付卓凡解釋煩心時，張回給蘇凜劍打來電話，讓蘇凜劍去一趟公司。
第二天，蘇凜劍進公司時張回已經在辦公室里。
「nhs電視台今年夏天要播的一部劇，有個角色我覺得挺適合你的，聽說還沒有定人，你去試試。雖然是群戲，但是人物性格都不錯，能夠積累觀眾緣。你把劇本拿回去，先熟悉一下，過幾天我接你去面試。」張回一一叮囑道。「還有，《時計》還有後期配音和一些鏡頭需要補拍，你的出道時間，我已經在跟公司商定，最近會比較忙，你要調整好身體和心情。」
「好的，我知道了。」蘇凜劍將劇本放進書包里，準備起身離開。
張回仔細觀察蘇凜劍的表情，就算是聽到能出道的消息，蘇凜劍的臉上都是坦蕩蕩，沒有明顯的喜悲，眼底依然靜止如水。
「那麼，我先走了。」蘇凜劍朝張回揮揮手，道別。
「阿劍。」張回忽然叫住蘇凜劍。
疑惑，回頭。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說。」
「你為什麼想進演藝圈？」
蘇凜劍有些為難地說道：「我想更快地賺錢。」
坦誠，真實的回答。張回心裡不免失落，剛剛從心底湧上的感動，一下子被打回原形。是啊，想進演藝圈的人，還不就是為了那點名，那點利，可要獲得那五光十色名利的代價，便是最初的本心和良知。
不過，名利有時候也是一種鞭策，沒有野心的人，往往不能成為演藝圈的主宰。
張回點點頭：「你想賺錢，賺更多的錢，就要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紅起來。並不僅僅是演技好就可以的，在演技之前，更重要的是宣傳手段，你知道嗎？」
蘇凜劍微微皺眉，迷茫地看著張回。
嘆了口氣，揮揮手，「算了，你以後自然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