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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運氣

  「我答應過他,有一日會放了他,我只是不想食言。我死的時候,有一縷魂魄進到禁地的石頭裡,因緣際會被你身邊的孩子撿了去送給你,也算冥冥之中註定的。」


  長生不解,「可是卦燎是龍,你是鬼,你應該很怕他才對,他在我旁邊,你怎麼還能上我身?」阿銀打開右手,原來她右手握了一片鱗片,長生問,「這是洞里那妖怪的嗎?」


  阿銀點頭,「要不是這片鱗片,我根本承受不住九宮山的靈氣。但失去身體,無所依憑,我的魂魄其實也散得差不多了。我曾經嘗試要附到派中弟子身上,無一成功的,但不知為何唯獨是你,我可以上你的身。」


  長生心想難怪師父說她容易招惹妖魔鬼怪。都說不夠正氣,才容易被邪魔侵體,她想一定是她還不夠正直的緣故,以後要更加正直更加光明磊落的行事做人才行。


  阿銀問,「蒼山洞的門人死了是嗎?」


  長生低聲道,「王真人和他的弟子,一共六條人命。有人說是緋鈺師伯做的。」緋玉師伯不會真的為了抓她,上九宮山來大開殺戒了吧。


  阿銀嘆息,「九宮山和玉虛的積怨源頭在我,我爹當年殺錯手殺我,他是傷痛太過,把憤恨轉移到了緋鈺身上,繼而遷怒於玉虛。只可惜我沒有辦法親自跟玉虛的掌門賠罪了。」


  長生還有些問題想問的,比如這十二頭凶獸他們吃人還是和重明一樣口味異常。一般按字面理解凶獸凶獸都是傷人吃人肉的。可重明還是靈鳥呢,他也傷人,還是雜食性的,什麼都能吃,只是他更喜歡吃值錢的而已,發起火來比睚眥還可怕。


  如果這凶獸,在有選擇性的前提條件下他是可以不吃人,或者她也可以幫忙問問能不能了卻阿銀的心愿,放那凶獸出來送送阿銀。


  她抓了抓頭,阿銀已經不見了。


  長生感覺身體輕鬆了一些,她睜開眼,先看到的是韓翎一臉的慈愛。她知道他是把她當成阿銀了,打破一位晚年喪女的老人家的父女團聚的願望是很殘忍的,可她並不想欺騙。


  所以她老實道,「我是長生。」


  韓翎很失望,看著她問,「既然沒入輪迴,還留在這九宮山上,這麼多年過去,為何沒來看我這個父親。」


  長生知道韓翎問的是她,但也不是她。她想幫阿銀解釋的,阿銀對他只有敬重哪來的怨恨,沒法盡孝也是身不由己。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韓翎已經離開了。


  韓翎走時設了法界,長生是穿了鞋,想到師父師弟可能會擔心她,想回去時才發現——自己出不去了。


  她在殿內轉了一圈,主要是看還有沒有其他出口,她所在的是九宮山掌門的山門殿,偶爾門外有九宮山的弟子經過,卻也不敢管掌門的事。


  她先試著用蠻力撞了一下,那力道反彈了回來反倒她自己重重摔了一跤。


  師弟和姜曲那時候怎麼破了宋大夫的法界的?

  「媳婦,媳婦。」卦燎在門外小小聲的喊著,卦燎機靈,已經懂得投石問路,先扔顆小石頭把山門殿的人引開再溜進來。「我就知道壞人把你抓到這裡來了。」


  長生問,「卦燎,師父和師弟呢?」


  卦燎揮舞著小手,很是興奮,「臭道士在下面和壞人打架。」他要不是上來救媳婦,他也要打壞人的。


  長生著急,肯定是為了她,師父和九宮山的人發生衝突了。


  兩派本來就有矛盾,她想起葯愚道人說過師父曾經毫不留情面的狠揍過鈺長道人一頓。掌門師伯讓他們來,除了比試,也是希望兩派關係有所緩和的吧。可是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好像只有誤解越來越深。


  她又撞了一次法界。


  卦燎深深吸了口氣醞釀了一下,長生見他嘴角溢出小小的火花,急忙阻止。要是把大殿燒了,她就算一輩子在九宮山上幹活她也賠不起。


  卦燎為難的抱著手想了想,道,「媳婦,你用笛子捅捅,捅捅。」


  長生道,「我試試。」


  她坐下盤腿,默念起弗恃教她的心法,這心法她天天都要背誦一遍,就怕自己忘了。這是她第一次背得最流暢且一個字都沒念錯的。


  有股暖暖的氣從丹田緩緩的升到百匯,自從從皇陵出來后,她就覺得她的修為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提高了,可就不知是她這麼認為,還是真的如此。


  笛子浮了起來,在空中劃了幾下。


  卦燎本來挨著那法界上的,法界消失后他跌進殿內,還好長生伸手抱住他。長生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她還以為得試上五六次。


  卦燎一個勁的拍手,大眼睜得圓圓的,「媳婦好厲害。」如果桃子也跟來了,他就能讓它看看不是只有木頭臉厲害,他媳婦也很厲害。


  長生噓了一聲,讓他別出聲,逃跑還是要偷偷摸摸的,這才叫逃跑。


  兩方人打得不可開交,長生見簡雲亭因敵不過,從袖裡摸出一根細小的銀針想要暗算姜曲,救人要緊她把笛子扔了出去。卦燎也摸出他的彈弓,填充了一顆珍珠彈子,瞄準簡雲亭的臉射。


  弗恃停止打鬥,他停了,幾個晚輩自然也跟著停。


  弗恃要帶徒弟走,遲鈺長橫手攔著,弗恃皺眉道,「你真的要我把事情鬧大嗎,長生是玉虛門人,你九宮山私自扣留別派的弟子,這傳出去,於情於理你們都站不住腳吧。」


  遲鈺長道,「我們有權處置任何一個擅闖禁地可疑的人。」


  弗恃諷刺道,「你們是因為她闖了禁地,還是因為其他原因扣留她,你心知肚明。我已經是夠配合你了,你說不讓我走,我還不是就留在你九宮山上忍受你這裡的伙食。但唯獨一點,我是不退步的。他們幾個必須個個活蹦亂跳的在我眼皮底下待著。」


  遲鈺長看了長生一眼,長生躲到弗恃後面,她也怕遲鈺長又把她抓回去的。遲鈺長警告道,「我說過不要玷污你玉虛名聲。」


  弗恃喝了口茶,這就是談不下了,「那你是非要跟我耍蠻橫了。」弗恃把長生頭上的木簪子拿了,把她頭髮弄亂,他這個徒兒不塗胭脂,不然把胭脂抹花了,更像那麼回事,弗恃大大聲的對長生說,其實是故意說給九宮山的人聽的,「其他門派的人肯定忍不住來看熱鬧,一會兒不管見了誰,你都跟他們說九宮山的掌門倚老賣老,恃強凌弱欺負你一個小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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