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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探監牢相許諾言不速客兄弟攤牌(二)

  「你想說什麼?」蕭炎面色晦暗,抱胸居高臨下看著德君。


  德君並不被他身上發出的煞氣所動,施施然在椅子上坐下,「本來我還擔心承恩侯被矇騙,現在看承恩侯也不是沒有感覺的,也對,承恩侯自幼縱橫沙場,什麼陰謀詭計看不穿呢?」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廢話?」蕭炎冷冷打斷他。


  德君便也不繞彎子了,直截了當道,「你的那位妻主庄參事和你兄長大盛皇后之間的關係,可非同一般。」


  「萬安郡王曾經無意撞見過她和皇后在茶樓裡面私會,言語間兩人情誼甚篤,說若不是皇命難違怕牽連眾人,定要隱姓埋名遠走天涯做一對平凡美滿的妻夫,再不牽絆京中繁瑣。情義切切,叫人動容。萬安郡王告訴我的時候我也是不信的,結果一查,竟然——」


  他的聲音意味深長,「就是不知他們是暗通款曲,還是承恩侯你答應了的。」


  儘管早有準備,但聽見這話從德君口中冒出蕭炎還是感覺心口又被結結實實捅了一刀,甚至生了一股強烈的怨憤之情,老天爺如此憎惡他么,一夜之間,讓他接連被人戳破真相,他以為的幸福都是假象,他以為的妻夫之情全是笑話。


  我反倒成了那個棒打苦命鴛鴦的惡人了?沾沾自喜,自以為找到了白首之人,還不知道被人怎麼可憐笑話!


  最後的僥倖也破滅了,到這時候反而心裡鎮定的厲害,也麻木的厲害。


  「德君你說我便會信么?我妻主待我體貼,我兄長品性高潔,干不出這種齷齪下流的噁心事!」他向裡間帷幕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知道那個人在聽著,不禁唇角冷笑,帶了一絲殘忍。


  他就是要說給他聽,齷齪下流,無恥之極!光是讓他想一想就覺得噁心!


  「承恩侯,你一向面對的都是戰場上直來直往的刀光劍影,不懂人心詭變,我勸你一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德君不以為然,緩緩道,「還有一句,就是情深不能自已,便是你兄長你妻主再恪守禮數,但情到深處人哪裡還能做的了自己的主呢?即便他們永生不見,每日朝夕相對,承恩侯會不會想,你妻主看到的到底是你還是你兄長蔣牧白呢?」


  「夠了!」蕭炎聽不下去,握緊了拳頭,火氣騰騰喝住了他。


  德君哂笑,「看來被我說中了,你嘴上不信,其實也沒什麼信心不是么。」


  該死的!蕭炎盯著德君只覺得生平未見過如此令人憎惡的人,但可悲的是他的話語確如魔音一般在他耳邊回蕩,讓他發瘋一般想從過往那一幕幕相處中找出蛛絲馬跡,十三那溫情的眼神,落在的究竟是自己身上還是蔣牧白?


  「不過——」德君話鋒一轉,「我也是能體諒庄參事和皇后的。」


  「承恩侯須知皇宮雖則富麗堂皇尊貴無比,但對男子來說卻是個孤苦冷寂的地方,皇后雖然聖恩隆重,但是後宮那麼多翩翩君子,又怎麼敵得過呢?陛下雖然風姿偉越,但在知冷知熱上到底比不上庄參事體貼,她是個文人,和皇后又情趣相投,若沒有身份負累,也算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蕭炎冷笑,「德君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么?」


  「我不過是從自身經歷來說罷了,我也曾和愛人別離,自然知道越是得不到的越是叫人纏綿悱惻,不過索性我心底那人已經死了,所以我也就放下了。」德君一攤手,無所謂道,「就不知道生離之人能否放的下。」


  「德君說這話不怕我說給陛下聽?」蕭炎收斂起面上情緒譏諷道,「你身為後宮之人,張口閉口情情愛愛,還是對著廢太女,倒真坦蕩。」


  「我相信承恩侯至情至性之人,不會如此。」德君隨意道。


  「說了這麼多,德君不辭辛苦過來想要什麼?」


  「我們合作如何?我和蔣牧白成相持之勢,承恩侯若助我,我自有辦法讓庄參事對你死心塌地。」


  「德君莫不是得了癔病?」蕭炎聲音古怪,「你父親和我父親勢同水火,我助你?」


  「我明白了。」德君大方點頭,站起身似乎就要走了,「只希望承恩侯看在我送信的情面上將來手下留情。」


  眼看著德君馬上就要出門,蕭炎突然出聲叫住了他,「站住!」


  「承恩侯有事?」


  「當時對我妻主下手的人是你?」蕭炎不緊不慢問到。


  德君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問道,「她對你無心無情,承恩侯難道心裡還記掛她?她現在就在大牢之中,承恩侯不伸手的話她不也只剩一條死路么?」


  「那也輪不到你插手。」蕭炎的聲音凜冽如金戈相碰,「這是我妻主和我之間的家事,我把話放在這裡,就算要她性命也只有我有資格了結,不相干的人最好放聰明點。」


  「承恩侯對夫人情深義重,我佩服不已。」德君並未被他身上的戾氣攝住,手隨意地摸了摸腰間的玉佩,輕撫下面的流蘇,說到,「我只是有些替承恩侯擔憂承恩侯你最後能換來些什麼,皇后他風姿絕世又心志堅韌,勢必權勢愈盛,倘若日後陛下有個萬一,連最後一絲牽制都沒有,承恩侯以為你——還能保得住妻主么?」


  「論權勢論情誼,你憑什麼和他相提並論?」德君的聲音漸漸冰涼,暗藏譏諷,「不過只要蔣牧白可憐你,求得兄弟同侍也算美事一樁」


  蕭炎赤紅著眼睛盯著德君的背影,只要他伸伸手,牆上的長劍近在咫尺,隨時可以讓這個令人厭惡的聲音永遠消失。但他如鐵鑄成的塑像一般僵立在那裡,眼睜睜看著德君隱沒在門后消失不見,一動不動。


  過了許久,身後有輕輕的腳步聲傳來,恰似踩在他的心頭,不緊不慢。蕭炎猛然動作,電光火石之間那柄吹毛短髮的長劍已經架在了蔣牧白的頸邊,只要他再往前一步,立時便是血濺五步。


  「蔣牧白——」蕭炎牙關緊咬,這三個字似乎灌注了無數情緒。


  蔣牧白神色未變,似乎被刀劍頂著的不是自己一般,他抬手握住劍刃緩緩向邊上挪開,血霎時順著冰冷的劍身滴落。


  「蕭炎,我不欠你分毫,和貞安相識定情在前的——是我。」他一字一頓道。
……

  「公子,那蕭炎似乎軟硬不吃呀,他和皇后是兄弟,肯定不會幫答應和我們合作的。」回到宮裡,貼身侍從一邊伺候德君梳洗一邊輕聲道。


  「傻瓜。」德君輕笑調侃了一聲,「自然是不可能的。」


  「那為何還要去一趟?」小侍不解,「直接稟告給陛下不好么?」


  「一下子就讓陛下知道了多沒意思,血呀,得一滴一滴的流。」


  德君望著鏡子中的人影,多麼動人的面龐呵,可周遭包圍的儘是黑暗,被掩埋在無限的孤寂中。


  他既捨棄了所有,就是要讓蔣牧白陪他一起,一點點被毀滅。


  「你以為蔣牧白最大的依仗是什麼?」德君邊說話邊隨手擺弄著妝盒裡的一根金簪,那是君位的男子才有資格佩戴的,華麗貴重非常,但和皇后的規制還是差了許多。


  「陛下最喜歡他?」小侍試探道,見德君笑而不語又猜,「那是榮郡王勢力顯赫?」


  「都有。」德君把簪子拋回妝盒,「我一直在想他憑的到底是什麼,我日日想月月想,終於叫我看明白了,他憑的一是他的權謀之術,二是承恩侯。」


  「承恩侯?」


  「承恩侯蕭炎才是他未來最大的依仗。」德君道,「榮郡王勢大,但畢竟老了,可是蕭炎不一樣,他少年天才戰功赫赫,手裡握著的是幾十萬大軍,說句難聽的想要大盛變天也不是不可能,更難得的是他還沒有野心。蔣牧白是個極有抱負之人,可無論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如果沒有蕭炎這個兄弟相幫,他都是做夢。」


  「所以公子才和他說那些話!」小侍恍然大悟,激動道,「讓他們兄弟反目!也是,哥哥背著自己和妻主勾搭,我要是承恩侯殺了他們的心都有了……」他自言自語到。


  「我在蕭炎心裡種下一根刺,這根刺能不能長成毒獠就不知道了,但日後對著蔣牧白,他必定會懷疑,若是讓蔣牧白得了權勢,真不會奪了他妻主走么?蔣牧白可是在先帝身邊長大的,先帝強奪別人妻子的事情,也不過是十年前。」


  「對了,公子,剛剛顯國公府和家裡都來信了。」小侍小心翼翼道。


  「說的什麼?」


  「問為什麼會讓承恩侯被換了出來,主子聽說裡面有公子的手筆,十分惱怒,叫公子馬上給他個解釋。」


  德君的聲音低不可聞,「解釋?他把我當貨物一般販售皇家的時候.……當給我的報酬了。」


  小侍鋪了床,伺候德君上床休息,見自家主子面色平靜忍不住問,「承恩侯最後會出面救人么?」


  「誰知道呢?」德君聲音婉轉,卻飽含苦澀,「情長情短,半分不由人。」


  小侍不敢多言,默默端著燭台準備退下。


  突然聽到床帳中德君的聲音,「吩咐下去,該給顯國公府透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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