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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天不行道我行道

  主卧算是翻了個底朝天,證明這麼明顯的地方果然不是藏東西的首選。


  「第二殺人現場?」顧默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殊若。


  殊若意味深長的一笑,「不,第一殺人現場,我們還沒有檢查完。」


  顧默沉吟片刻,便知道其意思,「我們下去看看。」


  一樓的雜物間。


  雜物間里,出現什麼都不奇怪,哪怕真的放些斧子電鋸。


  哦,並沒有。


  「我一直在想,關閉攝像頭,再跑到雜物室收回兇器,需要多久。除了錢二之外,第二個發現殺人現場的……什麼時候趕到。」


  殊若微微側過頭,「試試?」


  實踐出真知嘛。


  重現殺人現場嘛。


  顧默在雜物間轉了一圈,果不其然找到一卷一卷的細鋼絲,數量還不少,混在一起的話,很難分辨出哪個是兇器。


  嗯,不過也不重要,這只是輔助道具而已。


  殊若淺淺笑著,看著他。


  啊哦。


  顧默攤了攤手,「我知道了,我上去。」


  粗活怎麼能有女生來做呢?

  更何況我們的施大偵探……那麼懶。


  殊若走到窗口,顧默已經手法熟練的把鋼絲綁在鐵柵欄上。


  殊若視線移到顧偵探臉上。


  顧默一怔,「……我……參軍過。」


  「哦。」殊若扭頭。


  顧默:……


  嗯?

  哦,就是顧默打結的手法實在太熟練,簡直就像是「某種特殊興趣愛好者」。


  嗯,軍事訓練里,有打結這一項。


  一看咱們顧偵探這手勢,過去絕壁是尖子生啊!

  等顧偵探打完結,殊若才慢悠悠的開口。


  「你把鋼絲綁在這裡……怎麼綁到二樓?」


  顧默:……


  他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不,施偵探你這看熱鬧的姿態是鬧哪樣?

  殊若微微一笑,「這樣看來,的確需要兩個人以上。不過……如果是在門窗被釘死之前……」


  可以肯定,是先完成二樓的布置,再在一樓把鋼絲收緊。


  是一人在上面一人在下面,還是……一個人在上面布置完,再回到底樓將鋼絲綁在雜物間。


  問題是,時間呢?

  到底是門窗釘死之前還是之後?

  實踐出真知,嗯。


  顧默鬆開繩結往外走,「你在這裡等我。」


  殊若點頭。


  不在場證明。


  要布置這個機關需要十分精密的操作,所以得花費一定時間和精力。


  第一天他們被催眠了……兩三個小時?

  夠么?


  時間?


  殊若是不戴錶的。


  男士通常都會戴錶。


  他們最初沒有想到用手機看時間,而是看鐘。


  如果……鍾也被人動過了呢?

  殊若揉了揉額頭,靠著窗看向外頭。


  ……


  一片紅。


  ……


  日落時分。


  殊若是被人搖醒的。


  顧默歉意的看著她,「是不是讓你等太久了?」


  殊若有些疑惑,沒有答話,靜靜的看著他。


  「我在上面調整角度,似乎要把鋼絲將門和窗連起來的確有些難度。」


  殊若微微頷首,「幾點了?」


  顧默撩高袖子看了看手錶,「六點了。」


  殊若從地上起來,撣了撣衣擺,「該吃飯了。」


  顧默仔細查看殊若有沒有什麼不妥,「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下來,你剛才有沒有發現哪裡不對?」


  殊若想了想,搖頭,「不,沒什麼。」


  顧默不疑有他,扶著殊若出去。


  殊若無聲的看著他。


  顧默微笑,「你坐了那麼久,腿肯定僵硬了。」


  殊若很想說,並沒有,你可以放手了。


  哦,得談戀愛,這種肢體接觸還是不要拒絕了。


  但是她真的一點都不覺得難受。


  好吧,紳士的體貼。


  來到廚房,桌旁已經圍了一圈人,正在……吃飯。


  殊若眉梢一動。


  屈富仁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掃了殊若一眼,「施偵探你太夠意思了!知道這兩天我們吃素都快吃到吐了,竟然想到要給我們煮肉吃!」


  殊若緩緩挑起了眉。


  顧默的面色瞬間凝重了。


  屈富仁又夾了一塊肉,「你不知道剛才王五他……算了,你們也過來吃啊!這肉煮的很不錯!就是有點酸……」


  殊若垂下眼帘,撫過袖口,「我……並沒有煮過肉。」


  ……


  氣氛凝滯。


  屈富仁盯著筷子上的肉,「那……顧偵探……」


  顧默面沉如水,「我一直和施偵探在一起。」


  啪嗒。


  肉掉在地上。


  殊若半闔著眼,抿了抿唇,嘴角揚起,笑容譏誚。


  「王五……並不在這裡。」


  啪——


  屈富仁掉在地上。


  「不!不不不!不是這樣的……剛才!剛才王五還……」


  殊若看向顧默。


  後者不說話,沉著臉走到冰箱前,打開了……冷藏室的門。


  ……


  一顆頭顱。


  屈富仁瞬間撲在地上吐得天昏地暗!

  殊若視線偏移,冷漠的看著還在咕嚕咕嚕冒泡的鍋子。


  火在燃燒。


  水在沸騰。


  鍋在火上。


  人……在鍋里。


  你們不吃人肉?

  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好不好吃?敢不敢吃?

  你們都嘗過了,開了先例……就會有下一次。


  味道……是不是很好。


  吃過人肉的都在乾嘔。


  可是他們太久沒吃肉,吃的太急,全部都在肚子里呢。


  「你們一進廚房,鍋子就在那裡了?」


  殊若可沒有要體諒他們的意思,她早點問完早點離開這裡。


  一股子酸臭味!

  「對。」武嚴是唯一一個站著的人。


  殊若看向他,「你沒有吃?」


  武嚴搖頭,「我不吃肉。」


  殊若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是么。」


  這時候,屈富仁突然尖叫起來!

  「不可能的!我剛才還看到王五的!就在剛才!他把我追到這裡來的!」


  殊若冷漠的視線投向他,「說清楚。」


  屈富仁突然撩起了劉海,「我和他是一間房的,所以行動都在一起。可是剛才他要殺我!他是真的要殺我!我頭上的傷疤就是他把我摁在牆上留下的!後來我逃了……我看到他追上來的!一直追到這門外的走廊里!怎麼可能……」


  戛然而止。


  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一身肥肉顫個不停。


  「不不不……這世上怎麼可能有鬼?不不……不會的……武嚴!武嚴!剛才你就在門口!你也看到了對不對!是王五!是王五!不是別人!不是……不是……不是鬼!」


  殊若和顧默都將視線落在他身上。


  武嚴點頭,「對,我看到了,王五是追著屈總到走廊,然後就……不見了。」


  「不見了?是怎麼個不見法?」殊若緊盯他的雙眼。


  「就是突然不見的,不知道去哪兒了。」武嚴很鎮定,眼眸沒有閃爍,也沒有移開視線,而是直勾勾的回視殊若。


  殊若摸了摸袖口,「你們是不是覺得……真的……有鬼?」


  屈富仁拚命搖頭,「不是鬼!我肯定不是鬼!他抓住我了!真的抓住我了!鬼怎麼會有身體!他他他……他還有體溫!他有腳!」


  殊若垂眸一笑,「兇手……不止一個人。不然,他/她也未免太神通廣大了。」


  顧默表示贊同,「就像主卧的機關,這需要精通計算和測量角度的人……」


  「數學好?」殊若莞爾。


  她再次看向武嚴,「武先生,你可不可以給我解釋一下,你衣角……為什麼會有褐色的斑點。」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驚訝又忌憚的盯著他的衣角。


  武嚴低頭。


  褐色的斑點。


  血跡干透之後的顏色。


  「武先生,你身上哪裡受傷了么?」殊若笑意溫和,靜靜的看著他。


  「是受傷了。」武嚴朝她攤開右手。


  食指、中指、掌心都有像刀子劃開一樣的傷口。


  殊若笑意加深,「怎麼回事?」


  「練刀的時候不小心傷到自己。」


  殊若不置可否,「那武先生下次小心點。」


  武嚴點頭,「多謝關心。」


  顧默握住殊若的手,後者轉頭看他。


  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重新做飯吧。」殊若上前,直接端起鍋子,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適。


  驀然停止。


  「你們……要不要吃完它?」


  殊若表示,她是很認真的問這句話,畢竟糧食緊缺啊。


  不知道的時候,不是吃的很開心?

  「拿走!拿走!拿走!」屈富仁抱住自己的腦袋。


  不久之前還在追著他跑的人,就這麼死在了鍋里,還被他吃下了肚子。


  正常人,怎麼受得了?

  不過……你們很快就會不正常了。


  到時候……


  就不再需要兇手了。


  很好,死了三個人,連一個都分析不出來。


  就算知道他們是怎麼死的,可依舊想不通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第三天,快結束了。


  殊若掌勺,只做素菜。


  剩下的素菜都歸殊若所有,冰箱里的魚肉……就交給顧偵探了。


  不過,今天這樣的情況……那些人還敢吃肉么?

  兇手什麼都知道。


  對,不是算好了。


  是知道。


  兇手一直在看著他們,分析他們的行為。


  神通廣大的兇手啊,似乎很有學識呢。


  不僅僅是兇手的罪證沒有找出來,連霍啟他們的罪證在哪裡也不知道。


  什麼名偵探,還不是被耍的團團轉。


  事實證明,就算睡在一起也是很不安全的,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催眠了!


  所以霍啟、錢二、李四、屈富仁還有武嚴聚在一個房間里,決定輪流守夜。


  施偵探還是和顧偵探一間房一張床。


  對啊,他們很安全。


  當真?


  中央空調,可以在中央控制室調控,對不對?

  所有人都在一起的話,如果這時候還被催眠,就只能代表,兇手不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


  施偵探和顧偵探,沒有人懷疑他們是不是兇手或是幫凶?


  可是,是霍啟把他們請來的……不,請君入甕?

  市裡最有名的兩個偵探,一旦有什麼難以解決的案件,肯定先想到他們啊。


  猜忌。


  這種情況下,人都會胡思亂想。


  身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張開惡鬼的血噴大口,朝你狠狠的咬下去!


  一個房間里的人幾乎都害怕的不敢閉眼,可另一個房間卻是……春遊的氣氛?


  「每次案件發生,你為什麼不問清楚那些人的動向?」顧默問道。


  偵探片我們看了不少。


  除了收集證據、查看現場之外,其實最重要的,是提問目擊者和嫌疑人。


  但是殊若總是隨意問兩句就無視了他們,似乎根本不關心他們到底和兇手有什麼關係。


  施大偵探聽到這話,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顧偵探,你也沒有問。」


  殊若是業餘的,她做事只憑自己高興。


  可是顧默呢?

  「我說過,這次的案子由你來主手。」顧默如是說道。


  殊若翻了個身看向他,「這樣?就為了這一句話,你便視殺人案於無物?」


  顧默笑著搖了搖頭,「霜心,我們出不去。這一點,從踏進這個宅子開始,你我都清楚。你那麼淡定,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考量。偵探的推理和思路是一條線的,如果我貿然切斷了你的線,這反而會對我們推理的進展有阻礙。」


  殊若微微扯了扯嘴角,「我的考量,便是看著他們一個一個被殺手殺死。我只想知道真相,不在乎人的死活。這一點,你也知道。」


  是,知道。


  在殊若說出「法律是看人說話的」之後,顧默心裡的秤便偏向了她。


  早一點找出兇手,便能早一點出去。


  這不成立。


  如果兇手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最後他/她可能會一把火點燃這座宅子,把所有罪孽掩埋其下。


  其實密道一說,殊若和顧默都並不怎麼抱有希望。


  殺人手法如此反覆卻精細,還把房屋徹底封鎖,兇手似乎也不打算活著出去。


  其實找到兇手這件事,已然不是最重要的。


  找出真相。


  十年前,和十年後的真相。


  「我們會活下去的,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顧默將殊若的手包裹在手心。


  ——我們會活下去的。


  殊若一手撫上胸口。


  那裡在痛。


  難道說……上輩子,他們……死了?

  所以,施霜心的執念,不一定是和顧默在一起……首先,他們得活著。


  殊若閉上眼,點頭,「對,我們會活下去的。」


  她希望你活著。


  「你覺得那個武嚴……」顧默一秒鐘開啟「偵探模式」,整張臉都嚴肅了下來。


  上一秒還在煽情呢顧大偵探!


  「我之前說過,他給我的感覺很奇怪。這個人的臉總讓我覺得有違和感。還有他雙手的皮膚和聲音,與其說是天生,不如說是後天受到過什麼傷害。比如說……」


  「火災。」顧默介面。


  殊若微微勾唇,「兇手把我們困在這裡,屏蔽網路和信號,恐怕也是出於某些原因,是怕我們在網路上查到什麼。」


  顧默無意識摩挲殊若的手,陷入沉思,「改名換姓,重新製造一個身份活著。這麼說起來,武嚴十八歲出國深造,之前的信息……似乎並沒有流出過。」


  「計算機天才。這種人很可怕,信息時代,網路要是癱瘓,整個世界都會陷入一片黑暗。正因為這樣,他給我的違和感更重了……」


  殊若又翻了個身,看向天花板。


  有句話叫做,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為什麼還要靠才華呢?

  武嚴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


  通過計算機,他甚至能把那些人的罪證公諸到全世界。


  高科技殺人,他應該也能做到,或許還比這幾件殺人案更為有效的折磨人的身心。


  用高科技的話,不在場證明都會成為虛無。


  明明動一動手指就能解決的事情,他需要廢那麼大力氣去布置殺人現場?


  也許,只是想要製造血腥和恐慌?


  「今天屈富仁說,他看到王五在追殺他。而且那個王五是活人。可是武嚴的右腿有問題,恐怕無法進行那樣的奔跑。再者,屈富仁是被追之後再看到武嚴。」


  顧默嘆了口氣。


  偵探這職業,真是分分鐘死光腦細胞,肯定折壽啊。


  「他有幫凶。很多事情一個人是完不成的。況且,他需要不在場證明。」


  殊若注意到天花板的空調出風口,那裡……


  「顧默,你看得清那裡么?出風口好像有什麼痕迹。」


  顧默聞言,立刻轉移了視線,「什麼?太遠了看不清楚。」


  殊若坐起身,打開了床頭的燈,然後再次看向那個位置,「紅色的。」


  顧默環視四周,「我搬個椅子上去看看。」


  「好。」


  殊若一扭頭,微微凝眉。


  床頭櫃有兩個。


  她這一邊沒有鬧鐘,鬧鐘在顧默那邊。


  張三死的那個時間段,她晚上驚醒,問過他時間。


  顧默會說謊么?


  那麼……時鐘會說謊么?

  思索間,顧默已經搬了桌椅接觸到天花板。


  「是花粉。」


  顧默看向她。


  「紅色的花粉。」


  殊若垂眸,眉頭蹙得更深。


  她好像……又忘了什麼?

  「顧默,我好像真的有失憶症。剛才在雜物室,你走之後發生了什麼……我全都沒有印象。」


  顧默把東西恢復原位之後重新上了床,「當時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殊若搖了搖頭,「我以為,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如今看來,也許是發生了什麼,而我不記得了。」


  顧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別自亂陣腳,也許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太奇怪了。我不是那種分不清現實和夢境的人。可是當時,我卻覺得自己……」


  不知道怎麼形容,因為殊若從來沒有感受過這些。


  她是神,小毛小病都沒有機會得,更何況是複雜的心理疾病?


  以後,她還會時不時昏倒,然後失憶?


  「先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明天……我們仔細問問他們這幾天的行蹤?」顧默神色謹慎的看了殊若一眼。


  「好。」


  因為殊若不是急性子,沒有那種「早死早超生」的迫切。


  在她看來,真相遲早會出現,早一點晚一點並沒有區別。


  可是對於別人來說,更對於「被兇手打上死亡標記」的人來說,迫切的不是一點兩點。


  今夜,多少人無法入眠呢?

  施霜心和顧默都是上過解剖課的。


  廢話!


  解剖課上多了就能免疫了。


  嗯,好像也有永遠都習慣不了的。


  總之,施偵探和顧偵探很習慣。


  你要知道,解剖這玩意,有時候會讓你看到許多比血肉模糊還要恐怖的景象。


  然而上完課,他們可能就直接去吃飯了。


  這不是廢話,這才是重點。


  前一天死人入鍋的陰影還在眾人心裡揮之不去,隔天就看到了一桌子肉。


  隔夜的都要吐出來了!

  可是,他們很餓啊。


  前兩天殊若掌勺,只有素菜。


  幾個成年男人怎麼支持得住呢?

  昨天被迫吃了人肉之後,更是什麼都難以下咽。


  等到今天,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這又不是人肉,怕什麼呢?吃啊。


  嗯,心理建設做了一會,幾人都面帶青白的坐下來用餐。


  殊若一眼盯住武嚴,「武先生,你一直都這樣沒有什麼表情,也沒有什麼情緒么?」


  武嚴回視她,「我性格就是這樣的。」


  霍啟笑了笑,「對啊,他從進我公司開始就是這種性格。」


  殊若把視線移向他,「霍先生怎麼會選武先生做秘書?」


  霍啟笑著拍了拍武嚴的手臂,「這小夥子人踏實肯干,而且能力一流。當時我和多少企業搶破頭才把他搶過來的!」


  殊若稍稍揚眉,「哦?那麼,武先生為什麼偏偏選擇了天運?或者說……選擇了霍先生。」


  武嚴抿了抿唇,「這個城市是我的故鄉,我當時只想在家鄉安定下來。」


  殊若不置可否的笑笑,「趙一死的時候,除了錢二,誰先發現屍體?」


  「是我們。」霍啟說,「我和武嚴。」


  「然後,你就讓他來叫人的?」殊若一直盯著武嚴看,氣勢迫人。


  「對。」霍啟點頭,「有什麼問題?」


  「從我聽到尖叫聲,直到武嚴出現,其中過了大約二十分鐘。而樓上樓下,只要五分鐘就可以了。」


  武嚴神情還是那麼鎮定,一點心虛的意思都沒有,「我不知道你們的位置,所以找了一會。」


  殊若點頭,「有道理。」


  卻沒有說信,還是不信。


  顧默突然抬起頭,從口袋裡拿出一樣東西,「武先生,這是你的吧?」


  巧克力。


  殊若揚眉,「這是哪裡發現的?」


  「床頭櫃旁邊。」顧默說,「我們的房間。」


  殊若眼眸冷凝。


  她之前一直在想,鐘錶,如果被造假,就會造成死亡時間的失誤。


  死亡時間,對應的就是不在場證明。


  顧默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武先生隨身攜帶的。它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的房裡?」


  「這顆巧克力,什麼時候出現的?」殊若問道。


  顧默搖頭,「很遺憾,這一點我沒有辦法肯定。它掉在靠牆的角落,糖紙的顏色和地板相近,我也是剛才起床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


  「靠牆?」殊若轉向武嚴,「也就是……鬧鐘背後?」


  殊若輕笑一聲。


  「武先生,你動我們的鬧鐘……做什麼呢。」


  武嚴坦然依舊,不見絲毫動搖,「我只是在檢查房間的時候突然發現你們的時鐘慢了一個小時,把它調回去而已。」


  「檢查房間?」顧默蹙眉,專註的盯著武嚴的臉。


  無論什麼時候,表情都不怎麼會變,沒有變化的痕迹……就無法判斷他的內心。


  「對,昨天。吃飯之前,老闆和其他幾個老闆談事情,我無事可做,就又檢查了一遍二樓的房間。」


  武嚴有一張很老實本分的臉,好像說的任何話都特別有信服力。


  是不是連測謊儀都無法判斷他到底有沒有說謊呢?


  ……但是。


  只有特殊訓練過的人,才能在謊言面前……不動聲色吧。


  顧默疑問的視線落在霍啟臉上。


  霍啟點頭,「我和幾個老朋友聊天的時候,不喜歡有別人在場。」


  殊若撫過袖口,微笑,「那麼,為什麼前天檢查,昨天卻檢查了?」


  無事可做是事實。


  但是以武嚴這樣的性格,會耐不住寂寞,放棄自己的崗位去做別的事情?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


  不管是不是事實,看來是無法在武嚴嘴裡再挖出更多的東西了。


  殊若又轉向顧默,「王五的屍體?」


  兇手絕對是殺人專業畢業的,將人分屍的手法乾淨利落。


  頭在冰箱里,削下來的骨頭還有內臟用一個垃圾袋裝好就丟在料理台邊上。


  哦,三個人的屍首全部被收拾到那個邊遠的小房間里,用密封性良好的袋子一層一層套牢。


  「我昨天處理王五的頭顱時,發現了一個問題。」顧默轉動手腕上的紐扣。


  殊若靜待他的下文。


  「王五的表情,與其說是『不敢置信自己會被殺』,不如說是……『不敢相信他/她會殺了我』。」


  「所以……」


  殊若淡淡介面。


  「兇手,是王五熟悉的人。」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確定王五的死亡時間。而那鍋肉……又是什麼時候煮的。」顧默轉動紐扣的力道稍稍加重。


  殊若掃了他的手腕一眼,「所有人都有不在場證明。……屈先生說被王五追殺,他為什麼要追殺你?」


  屈富仁瞬間瞠大眼,「你懷疑是我殺了王五?然後賊喊捉賊?!」


  殊若淡淡一笑,「我並沒有這麼說過。我只是單純想要知道原因。」


  屈富仁簡直想要掀桌!

  「我怎麼知道這個人發什麼神經!」


  發神經……么?


  「王五有狂躁症。」武嚴突然說。


  「武先生知道的真多。」殊若輕輕撫袖。


  武嚴溫和的笑了,「我是秘書,和老闆合作的公司資料我都必須了解清楚,包括合作的對象。」


  「包括對方的病歷史?」顧默反問道。


  霍啟連忙站出來打圓場,「顧偵探,這是我的問題,我是個很謹慎的人,所以……」


  「很謹慎的人,為什麼會親自到這裡來查看?或者說,就是因為很謹慎,所以必須……親自來。」殊若看著霍啟,溫柔的笑。


  霍啟平靜的回視,「我當然要親自來,憑我和鳳家的交情……」


  殊若輕笑一聲,打斷他,「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霍啟瞳孔微微一縮,隨即笑了笑,「我不明白。」


  殊若若有所思的點頭,「是么,不明白……便不明白吧。」


  顧默繼續盯著武嚴,「你知道王五有狂躁症……所以你也知道,該怎麼刺激他,對么?」


  武嚴竟然供認不諱的點頭,「是,我知道什麼情況下能激怒他。」


  只要看過病例的人都會知道。


  還有霍啟。


  或者還有其他人。


  殊若微微凝眉。


  她終於知道武嚴給她的違和感是什麼了。


  並非偽裝成無辜者。


  而是他根本不在乎被別人打上「兇手」的標籤。


  為什麼?

  是覺得清者自清,還是說……有苦衷?


  為了……包庇真的兇手?

  殊若看了霍啟一眼,「顧默,我們去門外的走廊看看。」


  顧默終於捨得將視線從武嚴身上收回來,「好,我們走。」


  廚房門口,武嚴看到屈富仁被王五追?

  「武嚴是正對那個人,而屈富仁是背對著的。武嚴說那個人不見了,屈富仁根本看不到。」殊若的視線掃過拐角。


  廚房在一樓,走廊通到底有個拐角,再往外就能到達去二樓的樓梯。


  「被追的人,會時不時回過頭去看追自己的人……是這樣么?」殊若看向顧默。


  顧默搖頭,「不一定。膽小的人根本不敢回頭。」


  「比如屈富仁。」殊若微笑。


  「所以……」顧默跟著笑了,「屈富仁根本不知道身後跟著的人,到底是不是王五。」


  「那你覺得他頭上的傷,真的是王五做的么?」


  「武嚴說王五有狂躁症,似乎其他人也知道這件事。所以很有可能是王五想要襲擊屈富仁,然後……就遭到了兇手的暗算。兇器我檢查過,就是剁肉的刀,不過上面……」


  顧默突然頓住。


  殊若疑惑的回視,「怎麼?」


  顧默轉向她,目光凜凜,面容嚴肅,「上面只有你的指紋。」


  殊若沉默了。


  兇器就是她用來切菜的刀。


  之前幾天的飯菜都是她做的,刀只有她碰過。


  偶爾,顧默會打下手。


  但是他沒有碰過那個兇器。


  「兇手當然不會留下這麼明顯的證據。這幾次殺人案件,現場附近都沒有除了我們幾個之外其他人的指紋。」


  顧默長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之前的殺人現場,痕迹都被處理掉了。包括被害人留下的指紋和其他痕迹。只有那把刀……有你的指紋。有一種可能……那把刀並不是真正的兇器。」


  帶著施霜心指紋的刀明目張胆放在案板上,不就等於告訴別人「這肉是我切的」。


  那把刀是廚房的刀。


  這種刀具可以有好幾組相似甚至完全相同的。


  就像殺害張三的兇器迄今為止沒有找到。


  很有可能,殺害王五的兇器也是見不得人的。


  一旦被發現,就等於兇手被發現。


  所以,兇手做了假。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兇手到底是怎麼準備兇器,又是把兇器藏在哪裡?」


  殊若望著長長的迴廊,嘴角緩緩揚起。


  其實啊,顧默,還有另一個可能性,你沒有說呢。


  這一天,平靜的度過了。


  太平靜了。


  只是讓人習慣了從人肉到雞鴨魚肉的過度而已。


  殊若用完晚飯就回房了。


  今天不會有人死。


  為什麼?

  因為從人肉過度到了雞鴨魚肉啊。


  不明白?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還不明白?


  習慣了肉類,習慣了飽腹。


  就不會再習慣飢餓。


  他們會再一次,從雞鴨魚肉,過度到人肉。


  又過了一天。


  這些人的食物已經從男人到女人到小孩的分量了。


  好餓。


  真的好餓。


  好想吃肉。


  反正……已經嘗過了,再吃一點……不要緊吧?

  神智渙散。


  精神緊繃。


  沒有人死,才可怕呢。


  死之前的等待。


  草木皆兵。


  身邊的人已經完全不能信任了。


  因為他們自己都有殺了對方吃肉的心,又怎麼敢把自己交付給對方呢?


  單獨行動。


  找死。


  該說是人性,還是膽小,暫時還沒有人公然殺人取肉。


  但是他們的眼神變了,變得渾濁。


  殊若和顧默再一次巡視宅子時,突然聞到一股肉香。


  他們對視一眼,表情都有些冷漠。


  沒有去廚房查看,而是去了……那個小房間。


  打開房門,殊若猝不及防目睹了血肉模糊的一幕。


  顧默擋在她面前,用力將門關上。


  「屍體被……」


  殺人和宰豬,其實並無區別的。


  能吃的地方,好吃的地方,都差不多。


  而且人類更了解人類,知道哪裡的肉質更好。


  所以,屍體被分解了,只帶走了「適合食用」的部分。


  殊若凝眉,「我們分頭行動吧。很有可能,今天會再有人死。」


  「好,你先走,我把裡面收拾一下。」


  殊若點頭,「你自己小心一點。」


  顧默心中一暖,不由展開笑臉,「這話應該我和你說。你可是女孩子。」


  殊若輕笑,「你可是連女孩子都打不過。」


  顧默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紳士本該謙讓女士。」


  殊若很想說,不需要你讓,不過……嗯,這麼說不利於增進感情。


  所以她只是看著顧默,笑而不語。


  隨後兩人分道揚鑣。


  殊若在上樓的時候,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她戴上了墨鏡,再往樓上走。


  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下。


  血腥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殊若伸出手,慢慢擰開了門把手。


  迎接她的……是重物擊打頭部的疼痛感。


  殊若昏倒之前想,經此世界,她也許真的會忍不住開啟無差別虐殺模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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