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惡毒太后是后媽
夏太后倒了。
小皇帝贏了。
這是誰都沒有預料到的。
雖說可能是皇帝懂的卧薪嘗膽,忍辱負重蓄養勢力。
可是,誰不知道太后的手段?
說倒就倒,一點預兆都沒有。
怎麼可能?
是啊,若不是她有心想死,怎麼可能讓他們得手?
關押太后的牢房可不像一般牢房那樣污穢。
太後會不會力挽狂瀾誰都不知道。
更何況,那樣乾淨的女子,誰又捨得將世間污濁展現在她面前。
殊若坐在下人特意送進來的軟床上,摩挲著自己的袖口。
她還真是……每一次穿越都要光顧一下天牢才成啊。
在這裡住了幾天?
三天?五天?十天?
殊若不在意這些。
外頭的人急,她可一點都不急。
事情的發展都在意料之中,又有什麼可急的。
其實,外頭人何止是急,簡直是要發瘋!
本來朝堂之風一股腦倒向太后,只有以商御史為首的少部分人忠誠於皇帝。
如今連夏家都倒戈相向了,小皇帝趁機肅清朝堂可怎麼辦!
話說,這朝堂被殊若不知道換過多少血,有能力輔佐皇帝的她都記載成冊。
至於東西,塗清祀很快就能看到了。
那些明面上的,站在議政殿里的大臣們,都只是虛晃一招的擺設罷了。
若要治罪太后,就必須有罪證,壓了犯人進天牢,自然要去抄她的家底。
太后寢宮,平時可是連皇帝都不敢進的。
這算什麼?
近鄉情怯?
塗清祀一想到要踏入殊若的閨房,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呵,人都要被他殺了,還有什麼不自在的。
塗清祀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人前風光無限的太后,寢宮竟然如此素雅。
焚香、煮茶、撫琴。
只有這些。
梳妝台上,連首飾都沒幾件。
殊若愛玉,愛木,似乎與大自然渾然一體。
書房裡,在很顯眼的位置擺著一些東西。
皇帝需要的東西。
龍鳳玉璽,幾冊手稿。
塗清祀隨手翻了翻手稿,便猛然一震。
不僅僅是官員名冊,後宮開支,國庫收益,全部應有盡有。
這是真正把整個天下都掌握在手裡了!
這樣一個人,怎麼會敗?
塗清祀尚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殊若特意做好給他的。
若是以一個一般皇帝的想法來看,這便是某人愛權勢愛財富的表現。
所有事物都要掌握在自己手裡,說明此人冷血無情,只相信自己。
不是么?
所以,殊若在賭。
賭皇帝到底相信眼睛看到的,還是相信她這個人。
可是塗清祀此刻在糾結的卻是太後為何那麼容易就被抓住。
那麼聰明,那麼強大,一隻手就捏死他。
為什麼會敗?
難道說,就是因為太聰明,所以聰明反被聰明誤?太強大,以至於太過輕敵?
總覺得,那個女人絕不會是這樣的。
跟在皇帝手下的人自然也有這樣那樣的疑問,但是他們統一了意見,不管怎麼樣,太后捉到了,就一定不能留。
萬一她真的有後手,也要把可能性扼殺在搖籃里!
但是要塗清祀下這個決定,談何容易?
商素節一旦想起那天太后看她的表情、對她說的話,就不禁一陣寒慄。
人都是自私的,若要在自己和別人之中做選擇,很少會有人猶豫。
所以商素節作為未來皇子的母親,有這個權利去吹枕邊風。
她把太后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告訴了塗清祀,對他說,太后是真的想殺他。
那麼多人都在等著呢。
該查的查,該殺的殺,就只有太后沒有發落了。
所有人都說,錯過了這個機會,下一回,便是他們的死期。
塗清祀知道,這個決定並非只關乎他一個人。
他手裡攥著多少人的性命。
是啊,國家、天下、百姓……和夏太后一個人。
怎麼做選擇,還不夠明白么?
一杯毒酒。
是最好的結局。
黑暗中,殊若微微睜開眼,望向牢門。
身懷六甲的貴妃娘娘被人簇擁著踏入這個狹小的空間。
殊若若有似無的笑了笑。
塗清祀,還是這般懦弱。
他見不得她死在他面前。
商素節見到殊若,骨子裡的畏懼絲毫未減,但又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惜之意。
太后,對她其實是很好的。
只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
殊若看著宮人端進來的酒壺,翩翩然起身,「貴妃可是來送哀家一程的?」
商素節神情莫名的看著她,「你不怕死么?」
殊若勾了勾嘴角,「人都有一死。成王敗寇,既然哀家棋差一招,哀家認了。」
商素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微嘆息,「雖說你不是皇上的生母,但皇上一向敬重你。你又為何要為了權勢,與他作對?」
殊若垂下頭,撫過自己的發,「你覺得……哀家當真是為了權勢?」
商素節睜大眼,「不然,你是為了什麼?」
殊若抬眸,意味深長的笑了,「商素節,你當真以為,自己腹中孩童,是皇上的子嗣?」
……
另一邊。
賜了毒酒下去,塗清祀卻在寢宮裡左右踱步。
不管是心臟還是大腦,都亂的好像不屬於自己了!
門口傳來嘈雜聲,讓他氣得想要摔桌子。
「何事喧嘩!都給朕滾出去!」
「皇上!微臣有要事啟奏!」
夏末陽的聲音從未如此高亢嘹亮。
塗清祀蹙眉,「日後再奏!」
然後只聽砰砰幾聲,夏末陽一身風塵僕僕的模樣急沖入寢宮。
塗清祀驚訝的看著他。
夏末陽少年便十分穩重,能讓他著急之事少之又少。
哪怕是戰事告急,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狼狽!
「放肆!夏卿你!」
只要他一句話,結局就會完全不同。
夏末陽覺得,自己不能那麼自私。
太后問他,國家和一個女子,哪個重要。
夏末陽原是和皇帝一樣的想法。
那麼多人,和一個女人,誰都知道該怎麼選。
可是他竟然忘了,現在這個國家,是由這個女人一手撐起來的。
沒有這個女人,哪裡來的這個國家!
他們竟……反過來如此折辱於她。
若皇上真的一杯酒賜死了她,便可謂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死後必要入地獄的!
皇上欠她,夏末陽欠她,商素節欠她,整個天下都欠她!
如此恩將仇報,不怕日後遭天譴么!
夏末陽深吸一口氣,單膝下跪。
「皇上,貴妃腹中孩兒,是微臣的骨肉。」
……
愛情,是底線。
殊若絕不會讓不相愛的兩個人被迫發生什麼。
塗清祀被餵了葯丟在龍床上。
而商素節便是由夏末陽帶走了。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夏末陽隨著父親出征。
其實,正好相反。
殊若賜了夏末陽官職,然後讓他去西北,把他父親和能動用的兵馬調回皇城。
對一個男人來說,責任是很重要的。
對一個皇帝來說,皇位是很重要的。
殊若同時用愛情和事業去逼迫他,碰觸他的底線,逼他到絕路。
只有在這種時候,才可以使出他的真心。
與所有一切相比,她到底有多重。
此刻,被告知真相的女人幾乎承受不住這個消息,抱著肚子靠在牆上。
「你胡說!我明明……明明看到的是……是皇上……」
殊若理了理衣衫,神情很淡,「那是因為藥物的作用。這件事,全天下就只有我和夏末陽兩個人知道。如今告訴了你,是給你一條新的路走。你可以選擇把孩子生下來,好好養大,只要他的身世不泄露,生男孩,則是未來的皇帝,哪怕生女孩……她也可以做皇帝。到時候,再殺了皇上,你和夏末陽兩個人便能堂堂正正在一起了。」
商素節震驚的瞪視她,「你……你原是打算自己做女皇?……你如今這般蠱惑我,是為了讓我放過你么?我不會助紂為虐的!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一旦放了你……我們還有活路么!」
殊若輕輕一笑,「讓皇上知道這件事,你與夏末陽,還有活路么?」
商素節突然神經質的笑了笑,「你都要死了,誰又會知道這件事呢?」
商素節以為,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殊若的后招。
但是,只要她不為所動,太后便就此翻不了身!
殊若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是啊,只要這杯酒下肚,明天你就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然後,你會走我的老路么?」
商素節閉了閉眼,深呼吸幾次,「不,我看到了你的結局。我不會……這個秘密,它會跟著我一起下地獄。」
殊若撫過長袖,眉眼舒展,露出一抹驚世繁華的笑容。
「這樣,便好了。我可以放心把那個孩子交給你們了。」
商素節一愣,「什麼?!」
殊若看著她,「你當真以為,我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權勢?若是如此,只要在先皇駕崩時,把所有塗家人一一剷除便可以了。為何,我誰都沒有動?」
商素節蹙眉,「你若殺了皇家人,自己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順……」
殊若斜眼瞅她,嘲諷的勾起了嘴角,「這些年,我在外的名聲如何?」
商素節剛要張嘴,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更是前所未有的驚訝。
「既然我名聲已是如此,為何我還要顧慮是否名正言順?這麼些年,你們皆以為我所作所為只為了自己貪圖享樂。壓制皇帝,寵信嫡親。可是,夏末陽,為什麼會幫著你們反我?你的父親,又為什麼會坐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七年不倒,反而能與夏丞相勢均力敵?」
一群無知小兒,為何這般天真呢。
其實只要仔細一想,殊若把持朝政七年,除了觸犯律例的罪臣,她唯一殺的,便只有那一位反對她改革的官員了。
他們怎麼……從來沒有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呢?
這些年,殊若除了巴著那個位置不放,她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整個國家有了新的面貌。
況且,塗家的皇族各個好端端的,舒舒服服享著榮華富貴。
而小皇帝不也安安生生的從來沒病沒災。
他們……怎麼會覺得太后殘暴不仁?
怎麼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