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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逼婚

  一陣難堪的沉默在這裝潢華麗的堂屋中蔓延。


  景夫人說出那句話后,便收住了話頭,滿心等待著自家兒子的反應。在她心中,景疏墨無外乎兩種反應,要麼欣然接受,要麼假意婉拒一會,最後還是會說全憑母親做主的。


  她與這個兒子相處的時日不多,但她知道景疏墨性子柔和,且對於父母親非常尊敬,涉及到這種婚姻大事,只要她勸慰幾句,還怕兒子不妥協?


  景夫人十分自信,她難得親自回景家為兒子說一門好親事,就沒想過接受被人拒絕的結果。


  然而干坐著等了一會,景疏墨仍然沉默,他低垂了頭,額上的碎發擋住眼帘,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景夫人也拿捏不准他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雖然一再在心中告誡自己要耐心一些,但景夫人從來都是順風順水慣了,還從未有人敢這樣給她難堪,若非堂下站的是她的親兒子,早就當場發怒了。


  一忍再忍,景疏墨卻仍是沒給任何反應,景夫人面上漸漸掛不住了。


  「墨兒,你意下如何?」景夫人終是忍不住開口試探,她的臉色已不復剛才那般笑意盈盈,但語氣仍是極力剋制,但也聽得出其中蘊含的一絲不耐。


  「你若是沒什麼意見,我便喚那孩子過來,讓她見見你,正好她這次也隨我來到家裡做客,你們……」


  景夫人正要推銷一下她所看好的兒媳婦,景疏墨卻是動了動身子,緩緩抬起頭來。


  他還是掛著溫和的笑意,但不知為何,那絲笑意卻令人有些心酸。


  「母親。」他輕聲開口,打斷了景夫人的贊語,「您就是為了與我說這些,才特地回來的么?」


  景疏墨語氣十分平靜,可就是因為太平靜了,使得景夫人心下陡然升起不安之感,她下意識住了嘴,原本頗為漫不經心的目光瞬間凝在了兒子身上。


  實話說,對於這個兒子,景夫人的感官也就比熟悉的人稍微好上一點,但母子倆見面次數少得可憐,親近是絕對談不上的。


  可但凡見面,景疏墨都是極力去關心問候自己,態度從來都極好,像現下這般冷淡的表現,她從不曾碰見。


  景夫人不敢相信,自己有那麼一瞬竟然被兒子輕飄飄地一句問話給鎮住,為了挽回場子,她提高了些音量,強硬道:「這是自然了,你是我的孩子,我又怎能不關心你的事情?」


  景疏墨扯了扯嘴角:「到底是為了我,還是為了您自己,亦或是秋水山莊,母親您心裡清楚。」


  他雙手搭在那厚厚的毛毯之上,手握成拳,甚至因太過用力而隱隱泛白。


  「何需冠冕堂皇?」


  他咬字極為清晰,這話令得景夫人臉色一沉,眼神震驚,似是不相信從來乖順有禮的兒子居然會對她說出這樣的重話。


  「你——」景夫人一時感覺胸悶,她一拍桌案,氣急,「墨兒,你怎麼這樣與母親說話!母親一片苦心,就是拿來讓你踐踏的嗎!」


  景夫人身周的靈力隨著她心境的強烈波動,亦開始不穩,四溢的靈力捲起風暴,吹得房裡的屏風啪嗒摔落在地。


  但景疏墨巋然不動,彷彿絲毫不受她這暴動的威壓所影響。兩人同為金丹修士,景夫人也不過比他高一階,為金丹中期而已,他實在不需畏懼什麼。


  然而自己的母親對著他釋放威壓,儘管無法真正對他造成壓力,可景疏墨心中並不好受。


  他頓了會,才輕嘆道:「母親,你說你是在關心我,那為何近百年來,你未曾去玄一宗探望過一次?你若是關心我,又豈會連我的意願都不問一聲,就強行為我定下婚事?」


  他因坐在輪椅之上,現在的高度也不過是跟景夫人平視,然而氣勢上卻半點不矮,甚至讓景夫人隱隱生出被俯視的感覺。


  「你突然提這些做什麼。」景夫人目光閃爍,在兒子仿若看透一切的注視中,她這絲莫名的心虛似乎無所遁形。不過一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理直氣壯起來,「墨兒,母親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你遲早是要離開玄一宗的,母親在清都為你打點一切,耗盡畢生心血,你不知曉也便罷了,何須說這樣的話來刺傷我?」


  景夫人那張美麗精緻的臉上適時流露出哀婉之色,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而又兀自強忍著一般,但落在景疏墨眼裡,非但不能令他產生任何憐惜的情緒,反而惹得他越發想笑。


  何必呢?自己的親兒子自出生后就扔到一旁不管不問,成婚後踏進夫家大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每回來見他,都是夾帶著各式各樣的目的。


  用母親的身份來施壓,用所謂的親情作籌碼去逼迫他做自己所認為的有利可圖的事,這種手段他真的厭倦了。


  以往他了無所求,對她的這些無窮盡的要求也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念在她的生恩份上,基本上能滿足她的都已經滿足了,他自認盡到了做兒子的責任。


  可是這一次,景夫人踩在了他的底線上。


  「母親,以往我,是否令您生出錯覺,認為可以繼續掌控我的人生?」景疏墨驅著輪椅,往主位上靠近了些,唇邊笑意清淺,襯著他清朗的眉眼,仿若水中之月。


  望著景疏墨逐漸靠近,景夫人反射性地挺直了脊背。也正是在這時,她突然發現這個兒子真的已經完全長大了,雖然還是那副溫和的面孔,態度上與過去面對她時似乎毫無差別,但莫名地讓她不敢在此時發聲,只能僵坐著聆聽他的話。


  「您總喜歡將自己認為對的東西強加在我身上,沒錯,過去我一直聽從您的話,但不是因為我毫無主見,而是那些東西不值得我去費心計較。」景疏墨不徐不疾地開口,他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凝視著景夫人。


  那眼神中含著淡淡的無奈,以及些許的憐憫,說不出的怪異,使得景夫人渾身不自在。


  明明她才是景疏墨的長輩,現下他的眼神,卻像是在包容一個不懂事的頑劣孩子,整個情形都顛倒了過來。


  「可凡事皆該有個度,您不該將手伸得那麼長的。」景疏墨對景夫人陡然僵硬的神色視而不見,只冷靜地敘說著自己的決定。


  「我不會離開玄一宗,亦不會接受您自作主張的婚事,您還是歇了這個心思吧。」


  擺在景夫人手邊的青花瓷茶杯在她猛然暴漲的靈力碾壓下,瞬間裂成碎片,瓷片散落在地的清脆響聲清晰可聞。


  景夫人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聲音一下子拔高,彷彿用指甲刮玻璃一樣,尖銳刺耳:「墨兒!你可是忘記了,你是景家下一任的家主!堂堂景家的掌權者,屈居在玄一宗這麼個地方成何體統!」


  景夫人越說越氣,連連拍了好幾下桌案,那梨花木所制的精美木桌差點在她的力道下被震碎:「你居然還想著一輩子不回來?玄一宗的人真是好手段,到底誰給你灌的*湯?」


  她似是回想起什麼,視線如刀子一般刮過景疏墨,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他,冷冷質問道:「難不成是你帶回來的那個野丫頭?那個才剛邁入鍊氣期的螻蟻?」


  景夫人原以為她這兒子看上去如此在乎那丫頭,定會與自己吵起來,誰料景疏墨只微微一笑,絲毫不見生氣的跡象,與她這氣急敗壞的表情形成鮮明對比。


  「母親是說阿雙?」他輕聲問。


  景夫人最看不得他這副雲淡風輕、好像不為任何外物所動的樣子,咬了咬牙,恨道:「阿雙?叫得這般親熱!墨兒,你可得擦亮眼看清楚了!你的身份可與那些普通修士不一樣,有景家作為後盾,況且你本身亦是金丹真人,哪裡是隨便一個低階修士能高攀得起的!」


  景夫人言語間滿滿都是對葉雙的不屑和嫌棄,將她貶得一文不值。


  「那野丫頭修為差,而且我看滿打滿算也超不過十歲吧?墨兒,你這是中了什麼邪,這種低賤的丫頭在我們家中,發配下去做丫鬟我都嫌她不夠格,你這不是被迷了心竅嗎!」


  見景疏墨一語不發,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些古怪,景夫人轉換了策略,面上一副慈母樣,苦口婆心地勸道:「墨兒,你且聽我一言,這丫頭死皮賴臉攀著你,定是貪圖你修為高、家世好,這種女子母親見得多了,犯不著騙你。你若是真喜歡,留在身邊做個粗使丫鬟倒可以,但其他的就別想了,我絕不會答應你的!」


  景夫人用詞越來越激烈,景疏墨聽到這裡,終於發聲,話音有點不穩,像是強忍著笑意的樣子,清咳了聲,方道:「母親,你是否誤會了什麼?」


  景夫人一怔,滔滔不絕的勸說頓時停歇。


  景疏墨垂下眼帘,盯著膝上的純白色毛毯,悠悠問:「母親,您既然長年待在秋水山莊,那麼定也知道,這次的五門大會該換了地點,定在玄一宗舉行吧?」


  「這跟我說的事有何干係?」景夫人一臉莫名。


  「那您可知曉,為何要換地方?」


  玄一宗對外宣稱的只有五門大會的消息,至於化神大典的事情,都是門人私下裡秘密準備的,因為當初芙溪過問葉雙時,這位搖光老祖覺得要搞就搞個大的,索性叫他們先隱瞞了化神的事兒,準備到時再來個突然現身,效果肯定更加驚人。


  正因搖光老祖的任性,除了同為盟友的太殷門主,接到邀請的其他門派和世家其實都不知道這場大會背後的真正用意。


  景疏墨這一問,景夫人緊鎖著眉頭,有些不快:「好好地談著正事,你扯這些做什麼?」


  「沒什麼。」景疏墨輕輕巧巧拋出個鉤子,卻並沒有立即滿足景夫人的好奇心,反拐了彎,輕笑著,「至於您口中的那個野丫頭,別說她根本不是您所說的高攀,就算真的高攀,也是我高攀了人家。」


  「你……這是何意!」


  景夫人頓覺不妙。


  景疏墨眉眼帶笑,聲音溫和無比,說出的話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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