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同
元晟拂袖而立,深邃的星眸里燃燒著她從未見過的怒火;「無恥!」
懷瑾怔怔的看著他,終於懂了他的意思,她乾笑一聲,按下心裡的難過,平靜的說;「元晟,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你是不是以為世上的君子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在這裡固然沒人知道凌傾雪的身份,但我擅自放她離開還是會引來別人的猜測,我身邊都是端木奕的人。我本與趙銘商議放她離開,可趙銘竟想要她,我沒有理由拒絕他的要求。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據我對趙銘的了解,他也算是正人君子,在不知道凌傾雪身份的情況下不會為難她。」
氣氛一時沉默。元晟握緊的雙拳慢慢鬆開,身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冰冷的聲音像是無數碎冰在碰撞。空氣中彷彿充滿了寒冷的冰凌,呼吸一下,心都會痛。
他不再看她,「你不用對我保證什麼,我說過,你想報仇就來取我的命,但我不可能與你們合作。」聲音里在沒有怒氣,只剩下冷漠。
他還是不信她……懷瑾按下滿心的酸澀,周圍的光線已經很暗了,她默默取出蠟燭,點上。然後找出藥箱,對那個冰雕一樣的人說;「我為你換藥。」
元晟輕咳一聲,淡淡說;「不用,我自己來。」
懷瑾將藥箱放到桌案上,又將筆墨收好。地上鋪著地毯,她暫時不去管那個沒碎的碗,手臂環住他的腰,為他解開腰帶。
「我說過不用你!」元晟又有些惱火將她推開,又被她順勢扯開衣襟。
懷瑾對他眨眨眼睛,又敞開他的中衣。雙手按在他的肩上,笑著說;「你能不能坐下來,配合我一下?」
元晟無奈下只好坐下,懷瑾為他脫下衣服,他布滿繃帶的上身裸露在空氣中。她在內疚之餘心裡暗暗鬆了口氣,雖然趕了一天的路,他的傷口並沒有惡化。
而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這還是她第一次看男子的身體,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詞語來形容這樣完美的身材,也許任何詞語放在他身上都是蒼白的。而此時她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彷彿有許多複雜的情感聚集在一起,又化成似水般的柔情,脈脈逐流,纏綿繾綣……
「對了,剛才我看到一個送糧的人,覺得很眼熟,眉毛很濃,眼睛很大,個子很高,雖然是一臉絡腮鬍子,但我還是覺得好像在翼州見過他,就是那次他去將軍府找你,當時我正在你的書房裡。」懷瑾突然想起這件事。
元晟一怔,隨機說;「你說的那個人沒有絡腮鬍子。」
「除了鬍子,兩個人真的很像,也許鬍子是為了掩人耳目,貼上去的。如果我沒猜錯,其餘送糧的人也應該是你的部下。」
「那個人已經戰死,你一定看錯了。」
懷瑾問;「那你為什麼開始不說,只是強調他沒有鬍子?」
元晟又是一陣沉默,片刻后,淡淡地說;「隨你怎麼想。」
懷瑾沒就這個話題多說,為他包紮好所有傷口,她的指尖劃過他的背,輕輕按在他上口的位置,柔聲問;「痛嗎?」
沒有回答。懷瑾的指尖慢慢游弋,感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她無聲地笑了笑,開始肆無忌憚輕撫著他沒受傷的肌膚。元晟突然轉過身,看著她,眼裡噴著怒火,目光帶著警告的味道,俊美的臉上卻有了微微的紅暈。
她的臉也紅到了耳根,在心裡思付,看他的樣子,是生氣了嗎?也許不是,可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生氣吧?
她吐了吐舌頭,拾起衣服,輕輕扔到他身上,站起來,看著他笑吟吟地說;「我走了,至於腿上的傷,你自己也能換藥吧?喝的葯也在另一個藥箱里,你不是不要我為你煎嗎?那你自己煎吧,這點小事元大少爺還是會做的對不對?」說完,她不再理他,轉身飄然離去。
翌日清晨,隊伍啟程,隊伍里又多了一輛馬車,自然是趙銘為凌傾雪準備的。三日後,隊伍進入一片山谷中。夕陽西下,大片雲層隨風移動,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投下巨大的陰影,猶如藏著看不透的玄機。趙銘看著天際,心想最多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走出這片山谷,等出了山谷在下令紮營。
突然,從遠處飛來一支冷箭,趙銘下意識閃身,冷箭從他耳邊飛過。他勒緊韁繩,兩側山上樹木叢生,只見無數手持弓箭人影如鬼魅般從樹后出現,頃刻間,空中箭雨如蝗,軍隊在毫無防備下遭到襲擊,一時間慘叫聲四起,亂成一團。
趙銘畢竟是上過戰場的人,很快穩住陣勢,空中人影交疊,山上的人影眨眼間躍入軍隊中,與楚兵殺成一片。
趙銘猜到來者的目的一定是為劫囚,便命令一個屬下;「去看著元晟,如有不測,就直接就地處決。」
部下領命離去,趙銘又想起一個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突然聽到有人驚呼;「將軍小心!」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的馬背上又多了一個人,後背挨了重重一擊,他轉過頭,看到的是少女如花般美麗的容顏……
「對不住……」低低的話語似嘆息般傳入耳中,他沒看清她是如何下手的,頸部傳來一陣奇異的酥麻感,他眼前一黯,瞬間陷入黑暗中……
軍官受傷的結果就是軍心愈發渙散,整支軍隊被十幾個襲擊者殺得潰不成軍。
懷瑾坐在馬車裡,一個悅耳的聲音清晰響起;「將軍就在裡面。」
懷瑾看著身邊的人,嘴角浮出淡淡的微笑,「聽到了嗎,他們真的是來救你的。」說完,她將頭枕在他的肩上,低低的聲音就像飄在空中的風箏,充滿憂慮與茫然;「元晟,你會保護我嗎?」
就在這時,車門被撞開,伴隨著少女的驚呼,落日的餘暉照進車裡,懷瑾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兩個人,目光重新落在元晟的臉上,低聲重複著剛才的話;「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少女的身影如閃電般衝到元晟身邊,狠狠瞪了懷瑾一眼,然後整個身子幾乎撲到元晟的懷裡,激動地說;「師……你,你真的在,太好了!」
門口的另一個人愣了愣,隨即朝外面說;「是將軍。」
駕車的人揚鞭打馬,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馬車裡,懷瑾看著傾雪,眼中泛著森森冷色,「凌姑娘,你今年幾歲了,能不能別像小孩子一樣,他不是你的兄長,即使他是你的兄長,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也應該知道什麼是男女有別。」
最後四個字咬得很重,傾雪的臉白一陣紅一陣,「虧你還知道什麼是男女有別,那你剛才算什麼?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自覺啊!」
懷瑾冷笑;「你憑什麼和我比?」
「你——」傾雪怒,指著她的鼻子,蘭花指氣的直抖;「你還好意思……」
懷瑾冷冷打斷她;「我好不好意思都與你無關,這是我和他的事,輪不到第三者插手。」
傾雪的肺都要氣的炸開了,口不擇言道;「哼,本姑娘就是要插手,怎麼樣!」
元晟拿開傾雪的手,低聲說;「別再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