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復靈幻人
尋站在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從什麼時候起那個不修邊幅的無已經回歸了衣冠整潔,乾淨利落的黑髮服帖地垂落在精緻的脖頸上,黑色鴉紋綢緞衣領承著他蒼白的皮膚,他跟記憶中的那個人正在慢慢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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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寶石的眼瞳閃現一道暗色流光,他帶著少許愁色在其中,黑暗下兩人投射的影子一高一低交錯站立著。
他清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些沉重。
「那好,這件事我先等著,但是···還有一件事。現在我想請你告訴我。」
語氣誠懇認真,藍幽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背後,秀眉擰得死緊。掙扎一番后,才緩緩開口,
「到底···什麼是復靈?」微抖著聲,在不經意間雙手已是緊握成拳,手間冒著冷汗,這才是他真正想要問的事。
有關沒牙的事。
無淡然地轉過身,黑瞳里的淡意正巧撞上後者凝視過來的目光,他泛起一抹尋常的笑容,紅唇邊上的弧度猶如夜色中的月光,帶著微弱的光芒卻瞬時照耀了天際,順同直擊尋的心口,
「噢,我還以為你不想問了,以你的性格居然會拖到現在才來問我,看來你是發現了什麼。」他不急不慢地平和回答著他的問話,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問,只是本以為會更早一些,不過以他對尋的了解,早問與遲問沒有差別。
自然他不問,之後他也會告訴他的。
好半晌之後,黑眸中才見到他悶聲點了一下頭,從鼻中傳來一個「嗯」字,
「告訴我,你所認為的復靈是什麼。」他反問,露出一絲興趣想要知道他的理解是什麼。
「以靈幻人。」他直言,從一本書上曾看到過有關「復靈術」的內容,雖然不多,但是字面上的意思卻是一目了然。
所謂復靈,既是恢復,也是復生,生便是一個全新的自己,施展復靈之者要捨棄原本的身體,復生為另一種介體,而這介體只有一種——那就是人,一個人類的軀殼。
「正解。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啦。」無攤攤手,認為尋說的很對,既然他知道了自己還有什麼好說的。
然而,站在一邊的尋可不這麼認為,因為他分明看到了無眼角處的笑意,笑得那麼波光瀲灧,一看就是故意捉弄他。
「不要鬧了,我在問正經的問題。」他不滿他此時的敷衍的態度。
「我哪時不正經了!」無委屈地瞅著他。
現在,此刻,這一秒,你都不正經。尋在心中大聲謾罵著,連帶面上都是一臉冷厲,對於無的故意,他用嚴厲的語言回擊他。
「她是不是因為喝了我的血才幻化成人的?」
無嘆了一口氣,無奈繼續說,「算是又不是,只不過是沒牙剛好到了幻化的時機,而這個時機需要一個契機???」
「我的血!」他厲聲接過他的話,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望著他,似乎想從口中得到否認的答案,然而他失望了。
「對,你的血,一個吃過兩次五百年靈果並且擁有她一滴淚的血,足夠她幻化成一個完整血軀的契機。」無冷淡地瞟了他一眼,而他口中的「她」,尋已經知道是誰了,似乎所有發生在店裡的事都與她有關。
可是,有一點他還是不明白,疑惑地看身前的人,
「但是據我所知,靈蟲一旦幻化成人後,靈氣就會盡散,壽命也因此會減少一半,而且為什麼她會正巧上門來,再來就是正巧在這裡幻化。請你告訴我原因,其中···是不是有你的指引。」他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樣,然而下一秒,無的話已經證實了他的猜測。
「到底還是瞞不過你的眼睛啊,沒錯,一切都是我指使的,我與她做了交易,以血還血。」他一絲都未保留得全盤而出,「用你的血跟她交換,來還清你體內的怨氣。」
「我身上的···」他驚訝。
「你以為五百年的怨氣只是一句簡單的原諒可以清除的嗎?」無帶著輕蔑的笑,繼續道,「在很久之前你的體內就被埋下怨果,她猶如一顆巨大的毒瘤根深蒂固在你的心中,表面雖然摘除了,但是血骨中它還存在著。沒牙的靈血可以幫你徹底清除其中的怨氣,但是靈血的形成只能在靈蟲幻化人形時的那一秒產生,用你的血去養靈血是唯一,也是最快捷的方法。但是後果就是你所說的,靈蟲幻化成人意味著它們即將面臨死亡,而且沒牙已是六界中僅剩的最後一條靈蟲。」
「幫助一個與她無關的人,真是條笨蟲。」他不屑地嗤之以鼻,對於這樣的笨蛋他原以為只會遇到一個,沒想到現在這個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你跟她有莫大的聯繫。」無的嗓音低沉有力猶如石沉低谷擲地有聲敲打著他複雜的心,一聲聲落在他的心口,他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看著他,聽到他的聲音傳入耳中。
「也許一開始她只是無意吸入了你的血,但是之後的便是她故意而為的。沒牙與其他靈蟲不同,它是浴血而生的,全身通紅真是因為只有她流著鮮紅的血,而其他的靈蟲則是無血之物,因此她擁有嗜血的特質,如果遇到與她相契合的血她便會又一次選擇復靈的機會,然而結果如你所見,她做了選擇。」
「為什麼會選擇我?!」他隨即問道。
「因為你是她選擇的人,你身上有她的一滴淚,而她身上有她的一滴血。」淚與血的主人早已給你們彼此設下了羈絆,一旦淚溶於血中,它變回傳造出一個全新的生命,而她這麼做也是為了給你們彼此一個全新的自己。」無淡著聲音解釋。
「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苦笑。
「是的。」
聽到他的話,他緩緩低下頭,銀色的發梢擋去了他的眼瞳,此時他是矛盾的,對於突然的問出口,他現在有點後悔,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其實他明明就一點也不想知道。
無看出了他此時的糾結,眼底暗了幾許,深幽的碧潭沉寂一片,靜得滲人,他站在眼前,然而尋逃避地低著頭。
無伸出右手,帶著柔善的笑容看著眼前處於煎熬的尋,本就他想知道的,但是這幅姿態全身散發著拒絕的氣息,他不容他逃避,蒼白的食指托著他的下巴迫使他緩緩抬起,讓他的眼睛正對著他。
「我說過,一切從心開始,聽從你心裡的聲音,他會告訴你什麼是你想要,什麼不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