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見,端倪
因蕭晴這一折騰,何子衿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
初秋的夜裏,依舊很溫暖。
大排檔裏,坐著還在吃著夜宵的男女。
燒烤攤前,青煙之上,為夜色染上了一抹別樣的顏色。
二十四小時幾個字樣在夜裏閃閃發亮,吸引了幾隻路過的飛蛾義無反顧的撲了過去。
何子衿點了一份炒飯外帶,在等候的時間內,看著頭頂星光黯淡。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她在心裏暗暗對自己說。
任何人都能排在她前麵,成為取代她的存在。
何子衿這個名字,永遠不是他們的第一選擇,她已經習慣了,又何必要去在意。
“你的炒飯。”
晚餐時根本沒有吃多少,在深夜獨自一個人吃著一份炒飯,無聊的按著遙控器。
電視機裏,正在重複播放著已經被泛濫陳詞濫調的電視劇,以及老生常談的深夜講述節目。
重複的廣告,重複的臉孔。
安靜的吃完一餐,胃部被填滿,終於讓那種燒灼感少了一些,人也舒服了不少。
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有了胃痛的毛病,幸好不嚴重,隻要按時吃飯。這段時間忙著小蚊子的案子,吃飯時間不固定,這小毛病隱約又回來了。
等何子衿終於有了睡意,已經是一點多。
關了電視,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一夜無夢。
清晨醒來,窗外一片陰雲。
玻璃上掛滿了水珠,路麵也濕漉漉的,雨勢很大。
何子衿站在樓前看著地上的積水,眉頭皺了皺。
越過地上的水坑,坐進車裏,即使有雨傘,鞋子上和肩頭還是被雨水濺到。
初秋,雨水微涼。
抵達事務所時,許錚破天荒的還沒有到,而其他同事也都因為這場雨遲到。
何子衿走進辦公室,將空調的溫度稍稍調高了一點,才覺得舒服了許多。
下雨的天氣裏,一切都是黏黏的,衣服上的潮氣仿佛要透過肌膚滲入血管裏。
何子衿打開電腦,研究起賀文鈞的案子。
隻要警方一天沒有抓到犯罪嫌疑人,他的嫌疑就一天無法洗清。
作為被認知中最後一位與死者接觸,且有過爭執的人,賀文鈞的嫌疑不是一般的大。
何子衿依舊還在分析著凶手的心理活動,擺在一旁的手機措不及防的響了起來,將全身心投入她的嚇了一跳。
“小蚊子。”她略感無奈的勾唇:“有什麽事?”
“怎麽這時候才接電話?”賀文鈞在那邊歎了口氣:“你來一趟我家裏,我想問問這起案子的情況。”
“好。”何子衿抄下地址,拎起薄外套和電腦包朝門外走去。
“老板。”剛到門口,許錚就跳了進來,幾綹發絲黏在額頭上,一臉狼狽。“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何子衿看了她一眼,說:“去賀文鈞家裏,沒大事。你留下,查一下相關資料,理一下張思怡的人際關係。我辦公室裏有薑糖,泡來喝。”
許錚還想遊說希望一起出門,結果何子衿已經上了車。
她扁嘴,一臉不開心。
陡然進到還開著冷氣的事務所內,一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低咒:“這破天氣。”
同事經過,看了一眼她:“喲,你這是掉水裏去了?”
“下車時沒看清,一腳踩水坑裏了。”誰知道那水坑那麽深,她都快沒脖了。
“趕快去換件衣服吧,我剛剛見何律師急匆匆出門了,你沒跟著去也好。這天氣,你渾身濕答答的,再感冒了。”
許錚一怔,片刻後咧開嘴,露出了一個癡漢笑。
同事:“……”這小妮子又瞎想什麽呢。
“我家老板真是體貼啊。”許錚捧著臉,小臉兒發紅。“不枉我粉了她這麽久。”
同事:“……”這種迷妹的世界她不懂。
何子衿上車後,才發現外麵的雨真的很大。
發動汽車前,她撥通了賀文鈞的電話:“最近有出門嗎?缺什麽,我順路買給你。”
見賀文鈞前,何子衿先去了一趟超市。
這天天的吃外賣,身體怎麽能行。
買了各種蔬菜肉類,還有一些零食啤酒汽水,以及賀文鈞要求的……內褲。
拎著兩個大大的購物袋,何子衿進了樓內。
“你來啦……”賀文鈞一臉頹廢,眼底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你這是……”何子衿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去吸毒了?”
“去。通宵打遊戲了而已,我怎麽可能會吸毒。”
何子衿看他精神不錯,還有心情開玩笑,高高吊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我買了菜,中午想吃什麽?”
賀文鈞一聽,忙從她手裏接過兩個購物袋,翻看起來。
“吃肉!務必要吃肉!這附近的外賣難吃死了,我覺得自己反反複複死了好幾回。”
何子衿看著他仿佛圓潤了不少的臉蛋,沒吭聲。
賀文鈞訕笑:“我這不是……沒睡好,腫了嘛。”
何子衿無奈笑了笑,打開冰箱,整理起來。
“你這冰箱多久沒動了,這是什麽啊,都長毛了?”
“好像是……”賀文鈞從記憶中搜尋,終於找到了一個名字。“宮保杏鮑菇……好像是上個禮拜買的,沒吃完。”
砰!
何子衿重重合上冰箱,看著滿屋的狼藉,挽起袖子:“什麽都別說,先收拾一下。你這屋子,都趕上乞丐窩了。”
賀文鈞摸了摸鼻子,耳朵隱隱發紅。“我這不是沒顧得上收拾嘛。”
“你覺得我信?”何子衿隨手從沙發下勾起一件內褲,挑眉:“這也是沒顧得上?”
賀文鈞一看那條黑色蕾絲,臉一僵。“那個……你別誤會啊,這個其實是……”
何子衿了然的看著他,哥倆好的拍著他的肩膀。“我懂,年輕人的需求。你一個大老爺們,讓你天天憋著也不好。”
賀文鈞一把奪過內褲,展開讓她看:“你看,這是幹淨的啊!我網購了巧克力,結果店家不知道抽什麽瘋,送了我一條女式內褲啊!!”
何子衿:“……”果然,這小子是不會把人帶回家裏來的。
經過了一個小時的大掃除,房間總算是能看了。
何子衿洗了米,先煮了粥。
“警方這幾天有再來打擾你嗎?”
賀文鈞捏了一把花生米縮在沙發上,老老實實的搖頭。
“也難怪。”自己都能查到的線索,她不信警方會查不到。“屍檢報告顯示,殺死張思怡的人,體形應該比較瘦弱一點。”
“這個懷疑並不能洗清我的嫌疑。”賀文鈞皺眉說:“你帶來報告了嗎?”
何子衿點頭,從包裏取了出來。
賀文鈞仔細研究著,眉頭有皺越緊。“這太奇怪了。”
“怎麽奇怪?”何子衿捧著茶杯,抿了口。“是哪裏出問題了嗎?”
“你看這兒?張思怡血液中的酒精含量已經超過每100毫升0.3克,屬於重度醉酒。凶手要製服一個並沒有完全行為能力的人,不需要花費多大的體力。但凶手仍然在死者的腓骨和指骨部位造成骨折。從骨骼的出血性反應來看,這個行為是發生在張思怡死亡之前,表示凶手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來製服她。這就奇怪了?一個成年男子的體力,要控製一個醉酒的女人並不費力。為什麽,依舊會對張思怡造成了這樣嚴重的損傷?
張思怡致死的原因是死於失血過多,但她本身血液中酒精含量已經超標。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無力反抗,甚至連站起來都費勁。凶手為什麽要用領帶多此一舉讓她窒息?警方猜測凶手是用領帶讓她短暫昏迷,從而實施強奸。這一點,並無證據證明。換個方向來想,凶手有沒有可能一開始想要用領帶令張思怡窒息死亡,由於未遂,才選擇用刀捅傷張思怡?”
何子衿搖頭,說:“這一切都隻是基於你的猜測,並無任何證據可以證明。警方是不會采納你的猜測,反而會認為你是有意幹擾調查進度。”
“不,上述幾點並不是我要說的重點。我要說的是,凶手在什麽情況下才會無法勒死張思怡,而是選擇用刀,並且在壓製她過程中,令腓骨和指骨骨折。除非凶手是一個身體軟弱,沒有多少力氣的瘦弱男人。或者是……”
“一個女人!”何子衿終於發覺了這起案子中一直以來奇怪的地方在哪裏了。
“是的,凶手極有可能是一個女人。”
“女人的話怎麽對張思怡實施性侵……”旋即,何子衿想到市麵上的一些工具,抿唇不語。
“還有一個疑點不知道你沒有注意到。那天和張思怡分開時,她並沒有醉的人事不省。而在之後的屍檢中,她血液中的酒精含量高的嚇人。”
“法醫無法給出一個確切的時間來證明她是在什麽之間內攝入那些酒精的,間隔的時間太短。”何子衿也懷疑過,張思怡是不是在和賀文鈞分開後又去飲酒。不過這一點,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那通陌生的電話,還有張思怡的醉酒之謎,消失的凶器,殺人動機……將串連在一起,就能夠找到凶手。在這之前,我有一個發現,你或許會感興趣。”
“那通陌生的電話,還有張思怡的醉酒之謎,消失的凶器,殺人動機……將串連在一起,就能夠找到凶手。在這之前,我有一個發現,你或許會感興趣。”
“是什麽?”
“根據案發現場,以及張思怡的人際關係來看。早前的警方的推斷,可以被推翻了。凶手遮住張思怡臉的舉動,並非是源於愧疚,應該是厭惡。因為厭惡著她的臉,才不想看到。沒有藏屍,和不是因為他有恃無恐,膽大妄為。而是想利用這種方法,去羞辱張思怡。因此可以判定,凶手是一個極度厭惡她的存在,甚至基友可能曾和張思怡發生過爭執。根據你的調查,張思怡有搶他人男友的行為。
再次,我大膽的判斷。凶手極有可能曾被張思怡搶過男友,才對張思怡產生恨意。張思怡的行為令凶手不恥,才會利用這種方式將她殺害。扮作男人,隻是為了擾亂視聽,也或許是嫁禍。”
“啪啪。”
何子衿拍著手,讚歎道:“說好的化學教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