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不虛此行
總而言之,東海這十聖再入華國,雖說算得上是同仇敵愾,卻怎麽都說不上同心協力,於是當聽見為首的三位老資曆劍聖都打算再等等,再緩緩的時候,兩位新生代的年輕劍聖卻猛然一下站了起來,作勢便要摔門而去。
“兩位,切勿衝動,不要破壞大局。”劍聖吉利連忙開口勸道。
“吉利大人多慮了,我們隻是在這柴房裏待久了,悶得慌,出去喝杯酒而已。”其中一人悶聲答道,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等到兩人稍微走遠一些之後,其中一人才突然開口說道:“土屋大人,你這番一同離開,可是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哈哈,真不愧是五十嵐大人,果然深知我心,不錯,我已沒有耐心陪他們在這柴房裏蹉跎時間了!”另一人低聲答道。
“哼!那吉利老狗,老而不死,卻早已沒了心誌和銳氣,看來十年前的一敗,已經讓他膽寒了吧?被個女人唬成這樣,實在是丟盡了顏麵!”
“是啊,依我看,這三位前輩都沒能從那女人的陰影中走出來,做事束手束腳,宛如無膽鼠輩!神殿真不該召集他們過來的,隻是給我等添亂罷了!”
“哼!我這幾天也早已打聽清楚了,那賊人哪裏算什麽禍首?在這邊隻是個無名小輩而已,對付這種人,居然還要十聖齊出,甚至還得蹲在柴房裏,藏頭遮臉,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也是時候讓這些無能的前輩和囂張的華國佬見識見識我們東海的勇氣與決意了!”
兩人就這麽聊著聊著,決定了這就表演一番東海的傳統藝能——獨走。
當然,如果不是忌憚這那三位老牌劍聖的名聲,他們很可能還要表演另一項傳統藝能——下克上。
這樣的想法在明眼人看來無疑是愚蠢透頂的,不過要考慮到這幾位新生代劍聖乃是當年上州一敗後才脫穎而出的年輕人,從小便是生長著褒揚與讚譽中的天才少年,二十來歲便名震東海,成為新興的劍客代表,那自然是心比天高,無比驕傲,今次又被幸存的三位前輩壓製,那當然是格外不爽。
他們和之前的那批劍聖不同,自幼便被風神殿照顧,連老婆都是神殿的巫女或者祭司,對神殿的依賴和忠誠自然超過了當年的一批老人,並且一直渴求著一個能超越前輩的機遇,甚至私下裏還恥笑過十聖敗在一個女人手裏這事。
而與華國人的交鋒,也局限於欺負一下商船的保鏢護衛,那自然是手到擒來,所向披靡的。
所以這番過來,他們可是抱著雄心壯誌,預備大展拳腳,揚名天下的,向風神大人證明自己的實力與忠誠的,結果卻龜縮柴房裏這麽多天,那肯定是忍不了的。
既然忍不了,那必然就要搞搞事,殺點人發泄一番。
於是兩人便結伴來到一家茶樓坐下,又被茶博士一臉嫌棄的趕去了角落裏一張小桌,就連茶樓裏養的鸚鵡都在衝著兩人聒噪的喊道:“夷猴!夷猴!”
兩人的臉色被麵具遮掩住,看不見,可說出來的話,卻已是戾氣十足。
“過會動手的時候,順便取了這廝狗頭!哦,還有那蠢鳥!”劍聖五十嵐盯著那狗眼看人低的茶博士,壓抑著怒氣,低聲嘶吼道。
“冷靜,莫要被一點小事亂了心緒。”劍聖土屋連忙勸道,“我其實早幾天就想出了這個計劃,並暗中差人盯著那賊人的動向,如今選的這家茶樓,乃是待會散會之後的必經之路,等那賊人路過時,我們便突然暴起,猝不及防的取他首級!”
“而後,我們的撤退路線也規劃好了,隻需這番這番……”劍聖土屋說著,又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大概畫了下一會的逃跑路線,看來此人雖然很自信,卻沒有狂妄到以兩人之力硬悍華國修士的地步,還是準備了後手的。
“真不愧是土屋大人,早就想好了克敵妙策!實在讓人佩服!”劍聖五十嵐欽佩的說道,又稍微有點擔憂的問了一句:“就是不知道會不會遇上那極劍吳為?聽聞此人劍術天下無雙.……”
“五十嵐大人,這種時候,就不要挫自家威風了,華國人的水準,這麽多年下來你我也見識過不少了吧?那什麽四海蛟龍?東洋狂虎,海霸刀,你不也見識過了嗎?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不也是一劍就殺掉?就算那吳為比這些人強了一些,但又能強出多少?既然是人,那總是有極限的。”劍聖土屋十分自信的說道。
他口中這什麽四海蛟龍啥的,都是些商船保鏢的江湖諢號,要知道保鏢這一行嘛,最重要的就是個名頭,其行事風格難免與華國傳統的低調內斂不太相符,不然拿什麽去震懾那些宵小?
“這麽一說倒也是,我當年對上那海上無敵五兄弟,五人一起上,也不過是幾息之間便被我一一砍殺的事。”劍聖五十嵐被對麵這樣一鼓舞,信心也一下子恢複了過來,又接著說道:“我們可是貨真價實的劍聖,而這華國,有資格稱聖的也不過八人而已。”
“這便對了,其實這番,我本是打算大鬧一場,順便會會這所謂的八聖第四,結果卻被那吉利老狗壓著不能動彈……哼!此番定要讓他見識一下我們新生代的覺悟!”劍聖土屋摩拳擦掌的說道。
就在這時,茶樓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原來是開幕式已經結束,賓客們開始陸續離開鬥獸場,準備正式享受這番盛會了,已然是到了防備最鬆懈,場麵最熱鬧卻也最混亂,最適合偷襲殺人的時機。
“時候到了,做好準備!”劍聖土屋連忙開口說道,“就按著之前的計劃,你我同時使出得意的秘奧義劍術,斬殺賊人!若是有人不長眼的敢阻攔,便一並殺了!”
“了解!我磨礪多年的居合之利,便讓華國佬見識一下吧!”
此時的肖柏完全沒有察覺到這番突如其來的天降殺機,正表現得有些慌亂和狼狽,左手牽著一隻大小姐,右手牽著一口黑皮,左邊腋下夾著一捧小美公,右邊夾著一坨食鐵獸,脖子上騎著一頭小萌兒,衣服裏還躲著一搓嚶嚶草和班長。
沒辦法,這開幕式一散,場麵一下就亂了,人來人往的,實在太亂了,他害怕身邊的人走丟,被衝散,就隻能這樣了。
“嗚……怎麽這麽多人呀……比泉城的幾大廟會加起來的人還多.……”大小姐皺著眉頭抱怨了一句,握著肖柏的纖手不由得多用了點力,生怕丟掉似的。
“在北漠從沒見過這麽多人……”黑皮也忍不住說了一句,瞬間又往肖柏身邊黏得更近了一些。
“嗚嗚,你這笨蛋,清點呀,腰都快被你夾斷了,唉!我的裙子……”小美公也跟著說道。
就連位置最安全的小萌兒也有些害怕,穿著白色長襪的雙腿緊緊夾著肖柏的脖子,很害怕突然掉下來。
“再堅持一下,看見那茶樓了沒,那裏就是岔路口,人會少一些。”身後的楊師兄開口鼓勵道。
不過就在眾人隨著人流蠕動著,眼看著就要抵達那岔路口的茶樓時,兩股磅礴而恐怖的殺氣突然從茶樓中迸發了出來,直指全身手腳不得空閑的肖柏。
而那茶樓裏那隻鸚鵡也隨之發出一連串呱呱呱的怪叫聲,像是被嚇著了一般。
“覺悟吧!秘奧義·鬼神突刺!”
“我的痛苦還在你之上!秘奧義·居合一閃!”
隨著兩聲夷語的怒喝,兩道黑漆漆的人影突然暴起,朝著肖柏殺了過去。
他們的殺意很濃很肅殺,動作也確實很快,施展出的招式也的確堪稱精妙,隻是兩息時間,便已撞開擋路的閑人,來到了肖柏麵前。
可就是因為這太過明顯的殺意,讓肖柏提前有了準備時間,在兩人還沒過來時就鬆開了手上的掛件,掏出了衣袖裏的替身使者。
然而對方畢竟是劍聖級別的強者,動作迅疾如閃電,在肖柏還沒來得及將符插入腰間時,明晃晃的刀光便已經閃出,襲向他的頸項。
下一息,一股血霧噴薄而出,濺了周圍路人滿頭滿臉,接著便聽見噗通一聲悶響.……
“肖柏!”大小姐頓時撕心裂肺的喊道,以為肖柏已經遭遇不測,自家姐妹要守寡了。
結果她定睛一看,卻發現肖柏居然還是好端端的站著,倒下的居然是兩名歹徒?甚至身上都沒被黏上血汙?
原來在血即將噴過來的關鍵時刻,白胖虛影及時出現了,及時替他擋了下來,還順便把小萌兒也護在了裏麵,隻是自己卻被染成了個紅胖子。
可問題是,為什麽倒下的會是兩名歹徒?
那一刻的攻守易勢發生得實在太快,饒是以肖柏的眼力和反應,都沒完全看清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兩名歹人正要砍中自己的時候,身上突然噴出了一大股鮮血,像是運功不慎,原地暴斃了一般。
至於比他眼力更差一些的路人們,則隻是看見兩道黑影氣勢洶洶的從茶樓裏衝了出來,一邊跑身上一邊噴血,像是被仇家砍殺一般。
而就在人們疑惑不解的時候,一輛華麗的馬車堂而皇之的占據著這條交通要道,緩緩駛到案發現場,從裏麵跳下來一位虎背熊腰的魁梧劍客,身後還跟著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
“何方宵小,安敢在此造次?不知我吳某人就在此地嗎?”那魁梧劍客,自然就是靈山劍門的吳掌門了,他臉色鐵青,看起來非常不爽的樣子。
他畢竟是公開露麵過的,並且為鬥寵大會獻上了一番祝詞,結果回頭就有人在這大街上行凶傷人?不說給不給馭獸澤麵子的事了,是看不起他這華國第四聖不成?
所以在感覺到那股明顯到露骨的殺氣時,他便隔空出手了,即使當時他還坐在馬車裏,陪著老奶奶聊天,完全沒有半點準備;即使當時他和現場之間隔了老遠,中間還塞滿了閑雜人等,可饒是在如此複雜的環境下,他的殺招還是比兩位夷人劍聖快了幾分,而且還玄妙得讓路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著像是兩名夷人自己暴斃了一般。
而替他們駕車的那位車夫,則連忙過去查看了一番,又很是不屑的踢了地上的屍體兩腳,才回來報告道:“抱歉,驚擾到三位貴客了,隻是兩名夷人不知為何當街行凶,幸虧吳掌門及時出手,並未造成其他傷亡。”
“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那慈祥的老太太念叨著,又趕快吩咐道:“他們要傷的那小朋友,一切安好吧?有沒有被嚇到?麻煩領他過來一下吧。”
車夫連忙領命而去,尋找正在幫黑皮和大小姐擦臉的肖柏。
“剛才那一劍,隔空引動天地靈氣化為劍氣傷人,這便是傳說中的天劍吧?想不到吳掌門這麽快就領悟了,如此一來,極意七劍便是學全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從馬車上下來的第三人,一位白發老道則說起了另一件事。
“前輩過譽了,也才是剛剛領悟不久,距離融會貫通還差得很遠,此番本是打算尋那白聖切磋一番,幫助積累消化的,卻沒想到會浪費在這宵小身上.……”吳為頗為遺憾的答道。
靈山劍門那隻有七個字的極意劍,七個字原本是無序的,隻是被後人強行組合了一番,念作:‘萬化歸一成天地’,每個字便是一招劍術,而其中的天字,便是七個字裏麵最玄妙最深奧也最難學的。
相傳學全七劍,將其融會貫通後,還能悟出一套強無敵的終極劍術,隻可惜這麽多年下來,根本就沒人能做到這一點,僅是能學全七劍的人都已是屈指可數,所以至今還沒人能走到這最後一步。
而這兩位夷人劍聖雖然死得憋屈了點,但親身體悟一番吳為新練成的天劍,倒也算是不虛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