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懷心思
神樂覺得慕千潯的理由離譜到三歲小孩都難以相信,他竟然這樣理所當然的對她說出來,她隻道慕千潯越變越虛偽,卻不想他出乎意料的變得越來越匪夷所思,可笑,怎能不可笑。
“如果我代替淺雪成為神,她所有的顧忌我都可以幫她抹去,她可以在我的庇護下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身份的限製,而我也會征服六界,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們的存在。”
“你們的存在……慕千潯,你知不知道責任並不是因為是否有能力而存在的,即便淺雪放下了所有的神力她也放不下責任,可如果你逼她放下,隻能說明你不夠愛她。”
“你……是這樣想的?”慕千潯問的遲疑,好像真的確認眼前這個人就是淺雪,因為他始終認為神樂不該在神力的吞噬下還能活著,隻是他不知道其實神樂早就死了,她如今隻是寄生在淺雪魂魄裏的靈罷了。
神樂並不答他的話,雖然她和淺雪共用一副軀體,可淺雪如今就像被封死了一樣,即便是她與她如此親近,也窺探不到她的半分意識,她又從能何得知淺雪是怎麽想的呢。
“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吧,千年前你從這裏取走了一株反時節開放的火凰牡丹作為重生淺雪的載體。”
“是在這裏,你很在意這個?”慕千潯尋著神樂的視線看去,那是一株隻長了嫩葉的牡丹,那個時候那樣巧,巧到他都不敢相信上天竟然賜給了他那樣特殊的容納神魂的最好的容器。
“我想知道如果要救一隻靈,用火凰妖丹是否可行,又該如何用?隻要你告訴我方法,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是誰。”
慕千潯看向神樂,似乎在質疑她的話:“你要用妖丹救靈?小雲嗎?可她現在已經魂飛魄散,根本連靈都算不上。”
“小雲的靈我用了秘術收了回來,你不用管,你隻要告訴我方法即可。”再沒有人能比神樂更清楚,小雲是無法再被聚集的,可她不能讓慕千潯知道她要這方法是用來救自己,他恨自己入骨,斷不會輕易將方法告知自己。
“隻要用上古神器神農鼎煉化妖丹,然後與靈同住於鼎四十九日即可轉化為魂,有了魂隻要找副軀殼便可以活。”慕千潯說的雲淡風輕。
“這樣簡單?”神樂不信,這樣簡單的方法聽慕千潯說出來似乎不是什麽秘密,那為什麽衡弄文會不知道,難道是慕千潯故意騙自己?
慕千潯勾起一抹輕笑,眸裏意味深長:“方法的確簡單,不過,神農鼎萬年前便遺失在弱水之濱,你是拿不到的。”
“拿不到?即便是我也拿不到?”
他看著她說的認真:“即便是你也拿不到。”
她不死心:“除此之外,可有其他方法?”
他依然不拖泥帶水:“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神樂晃了兩下,勉強靠在一棵合歡花樹上,在這個合歡花該是凋零的季節,她這一撞,滿樹的粉色絨團便噗噗簌簌的全落了下來,襯著她失落出神的樣子像極了那年四月的桃花雨,她落寞的回頭,視線所及之處是白衣的他。
慕千潯忽然一陣恍惚,合歡花的淡然香氣似乎也染上了一絲曖昧的氣息,他欺身向前聲音迷離:“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蝶翼般的睫毛微微揚起,紫紅瞳仁中透出的卻是一片冷然:“你發誓你沒有騙我。”
氣氛被突然凍僵,可慕千潯卻不生氣,他幾乎沒有經過思考淡然道:“我發誓沒有騙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神樂便冷然接道:“我是淺雪,我也沒有騙你,如若不然,粉身碎骨。”
慕千潯看向神樂,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平靜溫柔一如在妖界時,他的手不露痕跡的便落在了神樂的發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神樂微微抬起頭看他,眸光清冷無甚表情,她發了誓卻並不害怕,因為神樂確實已經死了,她隻是一個靈而已,而淺雪的的確確活在這個身體裏,她算不得騙他。
“雪兒,為什麽這樣看我,你還怨我?借著神樂的身份欺了我這麽久你也該消消氣了吧。”慕千潯攔住她的肩,就那樣將她隔著合歡樹緊緊的擁在了懷裏,從未有過的滿足笑意爬上了他溫柔的麵頰。
他將下巴順勢枕在神樂的肩上,似乎那裏是個最讓人舒服的所在:“隔了這許多年,還是這樣最讓我覺得踏實,你說呢,雪兒?”
空氣裏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突然一聲沉悶的刺響湮沒在二人的懷裏,粉色的合歡花依舊噗簌的下著花雨,落在擁在一起的人的發上,衣上不曾被風扶去,這樣的景色是曖昧的浪漫同時也是凋零的淒涼。
慕千潯眉頭微微皺了下,隻一瞬便重新舒展開了,溫軟笑意再次爬上唇角,他聲音輕柔:“你還是恨,我說過,隻要你願意,恨著也是好的。”
蝶翼樣的睫毛垂下,神樂將手中的匕首又向前深了寸許,語氣是不悲不喜一如她的表情不傷不驚:“你刺我兩劍,我還你一刀,我們兩清了,算起來還是你賺了。”
她要推開他,他卻抱她抱得更緊,合歡樹身一陣晃動,落下更多淩亂的花團,迷亂了人的雙眼,讓許多本該看清的東西都因它而變得模糊。
“雪兒,你要離開我嗎?我等了那麽久終於等到你完好無損的站在我麵前,現在你說要離開,可我已經淪陷在你得世界裏了,你讓我怎麽放的開。一刀不解恨,你就刺兩刀,刺三刀,刺到你滿意為止,這樣你就欠著我的,你就不忍心走了。”
“你對雪兒真好……”可是對她你始終太過殘忍,既然如此,她還有什麽留戀的理由。
她推他卻依舊被他抱得死死的,正想著用法術退開他時,他忽然說的話卻把她給繞暈了。
“雪兒,不要賭氣了,你若是真恨極了不願見我,又怎麽會跑到這裏來見我,我知道你性子高傲,做事從不願低頭,那好,我的錯,這樣可以嗎?”
他的話格外的溫柔夾雜著幾絲魅惑,神樂一時沒聽明白,便見他抬起頭目光迷離作勢就要對她吻下來,樹身搖晃愈烈,團團錦簇紛紛落下,遮了人的眼,落了滿目旖旎的粉紅。
慕千潯漸漸靠近,盯著神樂的眸子笑意滿滿就那樣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嘴角掛著不明意味的笑,神樂愣了下忽然察覺到什麽似的,猛地掙開他的懷抱,這次出奇意料的他早早的便放開了她,她隻稍稍用力,被誅仙劍刺中的慕千潯便失力的靠在石桌上,依舊看著她笑的得意。
顧不得問他到底做了什麽,神樂慌忙回頭,卻隻看到一抹匆匆離去的淺紫色身影,是衡弄文,他看見了剛才發生的事,他一定誤會了,所以才會離開。
“雪兒,無論何時,你若無處可歸,無人可依,回來……”
神樂側首看他卻是滿目冷然:“回來?慕千潯,下次相見我要你得命。”轉身她毫不留戀的追了出去。
“你總會回來,我等著……雪兒……嗬嗬……”
天空是一片純蘭,沒有一絲塵埃渲染,雪兒終究還是活著,可是,雪兒,除了我這裏你還能去哪兒,我做了這許多,你愛著我也好恨著我也罷,我都從未後悔過。
衡弄文像是漫無目的的亂撞,神樂便跟著他四處遊蕩,隻是跟著,好笑的不想攔住他。她們都一樣,離開了衡府離開了彼此,似乎天地之大,都不能再被他們所停留,於是隻能一直前進,一直前進,永遠找不到自己的歸屬。
終於衡弄文停了下來,突然的轉身倒讓神樂有些措手不及,他蹙著眉頭有些使性子的意思:“你還想跟到什麽時候!”
神樂背過手彎腰對著他笑:“你看見我了,我以為你看不到我呢。”
他一甩袖:“如果你沒什麽事,還請回去,不要妨礙在下。”
態度還真是惡劣啊。
神樂勾了勾唇角扁嘴道:“如果我偏要妨礙你呢?”
“那就請新神自重,你與在下一起於禮不合,天宮的那位才是你應該糾纏的對象。”
“衡弄文!我好心好意的過來找你,你不要太過分!”神樂壓了嗓子,語氣也變得陰沉起來,她已經刺了慕千潯一刀,該放下的她也已經放下了,現在好了衡弄文又抱著這個負擔害人害己了起來。
衡弄文的情緒也激化了起來,他看著神樂有些負氣的冷笑:“我也是好心好意的找你道歉,可你做的不是更過分?神樂,我知道你喜歡玩,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既然還想著慕千潯,就放下你的架子去找他,何必逼著自己和我來做戲!”
“衡弄文,我說過我跟你不是做戲!我要想刺激慕千潯有的是方法,用不著委屈自己!”神樂拉了衡弄文的手就要往天宮去:“走,我把他殺了給你看看,你就知道我不是在做戲……”
猛地一震,神樂的手便被衡弄文大力的甩開,他似乎不敢置信的向後退了兩步,就連表情都是悲傷失落的難以言喻:“神樂,你到現在還是不能明白,愛一個人不是依靠傷害另一個來證明的!難道夜未央的死還不夠喚醒你嗎?沒有人心甘情願的讓你傷害,不過都是因為愛你,可你卻總是利用這一點……你以前從不這樣,你現在太冷,冷的沒有人心。”
“是,我沒有人心,沒有人性,我隻會傷害別人求得自己安心,可你呢?你知不知道你多沒良心,你知不知道你欠了我一個承諾,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可我現在就連擁有的能力都被天宮那人剝奪了,我想殺他有什麽錯。”神樂一步步向後退去,看著衡弄文的眼裏全是怨恨:“我不像你,是個懦夫,我喜歡的,我該有的,我都會一一奪回來。”
手不自覺的便摁上胸口,神樂瞪了眼衡弄文匆匆的逃走,為什麽,為什麽從刺了慕千潯那一劍開始,自己的心會這樣痛,像是被誅仙劍刺中的人是自己一樣,,這到底是慕千潯搞的鬼還是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