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也不知道啊。”
王摩看著自己身上，好像是偷來了小朋友衣服穿著的睡衣，有點兒迷迷糊糊地說道。
他低頭拽著自己的袖子，第一時間倒不是害怕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什麽變異，會不會對他的生命造成威脅之類的，卻覺得這套睡衣真是可惜，明明是前些天師兄剛剛給他買的純棉睡衣，質量很好，保暖又透氣，沒想到才過了沒多久就被自己搞成了一塊尿布一樣的破爛兒，實在是糟蹋東西。
“師兄，對不起，睡衣都弄爛了。”王摩的小臉兒繃了起來，低頭扯著自己宛如露臍裝的衣襟，非常心疼地說道。
“別管這些了，阿摩，你下床來動一動，讓我看看。”
荀應並不在乎那些外物，跟一件無足輕重的睡衣相比，現下更要注意的是王摩這種突如其來的身體變化。
他忽然在一個之間長高了許多，而且還不是在青春期之內，這個樣子很不尋常。
王摩很聽話地從炕上蹦了下來，然後站在地上轉了三個圈兒，給荀應展示了一下自己那好像被偃苗助長了之後抽條了的身體。
“身上還痛嗎？”荀應一麵看著王摩蹦蹦跳跳的，一麵再一次跟他確認道。
“一點兒也不痛啦。”王摩說。
荀應點了點頭，看來剛剛那種劇烈的疼痛，就是因為王摩的身體在很短的時間內再次發育所造成的。
“阿摩，我還是想帶你去醫院看看。”荀應想了想說。
“嗯，我跟師兄去，可是……”王摩低頭看了看長高了的自己，有些為難。
“要跟人家怎麽說啊，總不能說我一夜之間忽然長高了吧。”王摩說。
“去我可以信任的人那裏，放心吧。”荀應對王摩笑了一下，立刻就打消了他的顧慮。
——
去醫院的路上，荀應感覺到身邊的王摩好像被調節成了振動模式是的，一直在瑟瑟發抖，顯得弱小無助又可憐。
“阿摩，怎麽了嗎？又開始疼了？”荀應於是很關切地問他道。
“不疼。”王摩搖了搖頭，然後盡可能地挺直了腰板兒，做出一副沒有關係的樣子。
雖然是這樣，但是身體的反應還是很誠實地落在了荀應的眼中。
“阿摩，你是不是……害怕去醫院？”荀應想了想，然後緩聲問王摩道。
“我不怕。”王摩說，但這並不能改變他渾身顫抖體似篩糠的狀態。
王摩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不能隨便給別人帶來麻煩。
他沒有父母，所以覺得世界上沒有誰是必須對自己好的，他盡量不會去給別人帶來麻煩，隻要是可以忍受的事情，王摩都會努力地隱忍，當然也包括了害怕去醫院這件事。
荀應看著王摩，覺得這懂事的小孩兒看上去特別招人疼。
荀應把車子開到了一個診所的停車場裏，然後領著王摩往診所的大門那邊走了過去。
進了診所之後，荀應徑直帶著王摩往裏走，前台也沒有阻攔他們，看樣子荀應在這裏已經不是一個陌生的麵孔了。
就在王摩哆哆嗦嗦地跟著荀應繼續往裏走的時候，荀應卻在走廊的過道兒上停了下來，然後指著路邊的自動販賣機向王摩說道：“阿摩，你想吃糖嗎？”
“想吃，我自己來吧。”王摩很從心地回答道，並不覺得不好意思。
王摩覺得荀應的這個提議不錯，充分的甜度的確可以讓他變得安靜和沉穩一些。
“我來。”荀應說完，直接去自動販賣機那裏付了錢，然後在王摩的注視之下，按了一顆棒棒糖。
王摩：“……”
我覺得還是薄荷糖這個類型的產品比較符合我炫酷的人設？王摩心想。
不過既然荀應已經買給他了，什麽東西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師兄對他的一片心意。
於是王摩還是接過了荀應手中棒棒糖，剝開了糖紙，含在嘴裏吮吸了起來。
果汁的甜美氣息在王摩的口腔之中四散開來，中和了診所裏那種令人感覺到冷冰冰的消毒水的氣味，令王摩頗為安心。
王摩原本以為荀應會直接把他帶到一個到處都是儀器的地方去直接檢查，沒想到他們繞了個圈子之後，竟然來到了一個看上去挺活潑可愛的環境裏，甚至還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商店，商店裏竟然還有櫥窗，櫥窗裏甚至還擺放著許多毛絨玩具和顏色漂亮的氣球。
王摩：“？？？”
“兒科？”王摩讀出了牆上的標示牌，不由得頭暈眼花了起來。
王摩：“……”
王摩就站住了，死活不跟著荀應往裏走。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王摩心想。
當初師兄的確問過我多少歲來著，我也是很明確地跟他說了二十歲啊。
難道師兄聽成兩歲了嗎？王摩非常費解地看著荀應的背影，這樣想到。
就算是聽成了兩歲，難道他看不出來我和兩歲之間有著非常明顯的體格差異嗎？
不，如果師兄已經活了好幾百年了的話，那麽確實在他看來，我跟個兩歲的娃娃也沒有什麽差別了吧，王摩繼續做著哲學思考。
就在這個時候，荀應意識到王摩並沒有跟上來，於是回過頭來看著他。
“阿摩？”
“啊，師兄，我不看……兒科。”王摩支支吾吾地說道。
荀應愣了一下，然後忽然笑了出來。
他笑起來其實很好看，但是卻很少笑，也正因為如此，讓王摩看的有些呆了。
“好吧，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了。”
荀應說著，一轉身，走進了旁邊的商店裏。
王摩於是咬著個草莓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坐在過道兒裏的椅子上等他。
遠遠的走過來了一對母子，媽媽拉著小朋友往前走，但是小男孩兒看樣子不想那麽快離開這裏。
“媽媽，不是說我肯來的話就給買想要的東西嗎？”小孩兒說。
“可是你長大了，不應該再吃這種小孩子的東西啦。”孩子媽媽用戴高帽的方式哄著孩子道，實際上是因為醫生囑咐了不能給孩子吃太多的糖果，現在的牙齒已經有點兒危險了的緣故。
“媽媽明天給你買玩具好嗎？”家長哄著孩子道。
小朋友可能覺得玩具挺劃算的，於是點了點頭，正在這時，剛好經過了王摩的身邊。
“可是那個大哥哥為什麽還在吃？”男孩兒問道。
王摩：“……”
王摩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別開了視線，但是依然聽到了周圍路過的人們非常克製的笑聲。
王摩：“……”
要是這個棒棒糖是我自己買的，我就吐了，可是這是師兄給買的，就算千夫所指，我也要吃完它！王摩豪氣幹雲地想到，一麵好像一隻河豚一樣鼓起了腮幫子，吮吸得更加賣力了。
就在這個時候，荀應從商店裏走了出來。
他左手抱著一隻玩具熊，右手拿著一個漂亮的氣球，朝著王摩走了過來。
王摩趕緊站起來迎接他。
“師兄，你來這裏，還要探望其他的人嗎？”王摩看著荀應手裏的東西，才知道他來兒科其實是想買這些玩具的，於是這樣問道。
“沒有別人”，荀應搖頭道，“這些玩具是給你的，阿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