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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窕駙馬,人人好逑40

  嚴九欽雖有急流勇退之意, 但旁人不給他這個機會。如果不在官位至高之時“有所作為”,例如拉攏、謀私,專權等等,那麽就有人以為其軟弱好欺, 好借機貶他上位。


  時間一長,越發有人覬覦嚴九欽這個位置和看不順他。


  人紅是非多,何況是頂紅時刻。開始的時候, 還其樂融融、共謀朝事。時間一長,人心顯露。尤其是心有不甘之徒都在往上爬,開始有人上書彈劾嚴九欽,甚至有傳, 嚴九欽是“以死來逼死晉王琮”。


  朝下和民間稱晉王李琮死的絕非偶然, 而是人為。是嚴九欽以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拖死了李琮。其謀陰毒狡詐,為人所不齒。嚴九欽在先帝之時所作所為, 大家亦是耳熟, 肆奸植黨,以致滿朝越黨;功於心計、廢黜太子琮,最終以一己之力“害死”李琮, 可謂是蛇口蜂針,無人能及。


  那些太`子`黨官員早倒台, 但朝中不隻有太`子`黨痛惡嚴九欽, 還有中立的官員, 以及嫉妒他的不少越黨。還有些遭受過前太`子`黨迫害的越王黨, 借著李如鋒登基後,打擊前太`子`黨成員。


  有人呈上奏折,彈劾前丞相、前太`子`黨成員之一的嚴故畔,痛訴他種種“罪狀惡行”,以公謀私、私立黨羽、包庇晉王謀逆事、在謀害尚是越王時的皇帝諸多雲雲。


  奏折一般是先通過尚書省和丞相手裏查閱,再篩選呈交皇帝批閱,再交由底下去辦。一般呈上的彈劾自己的折子,官高權重的尚書官員或是丞相可以扣下,不轉交皇帝。


  嚴九欽案台後積放了小山似一大堆告他和彈劾他父親的折子奏章,他隻交過一本給李如鋒,則是禮部侍郎常時在痛斥他獨斷妄行,結黨營私。文筆激厲,言辭克嚴。稱嚴九欽溺心滅質,喪失越黨時之誌,如今朝堂上吠影吠聲,不敢得罪嚴九欽之多。將嚴九欽喻成當年趙高李斯,戕害忠良,顛倒世道雲雲。


  這篇奏章被李如鋒在朝上痛罵。他褒獎“嚴丞相己饑己溺,言不及私”,稱這文章是“屠毒筆墨,口中雌黃”,誹他丞相者“用心險惡,其心可誅”。


  還將禮部侍郎常時在給貶官下放,常時在一氣之下辭官致仕,一時朝堂上彈劾嚴九欽之聲才消減了一些。


  此事暫告一段落。


  再說李如鋒擺了幾次君臣宴,都不見嚴九欽身影。到了一次君臣宴的下午,李如鋒穿了便衣親自去邀接嚴九欽。


  他對嚴府是輕車熟路,嚴家是重返這宅府,並無改變太多,一路走去了嚴九欽住所,嚴九欽是嚴相了,本來府中主院該讓他住,嚴故畔退居旁院,但嚴九欽孝善,一直居住在以前的旁院間。


  當李如鋒進到院子,看見了正在院前的嚴九欽,隻不過背向著他,一女眷正為他披上外袍,嚴九欽俯身撫上那女眷的麵容。


  那時正值傍晚,女眷似有些看不清,由嚴九欽牽著在院子走動,嚴九欽還讓她踩在自己的衣擺上,為她整理雲鬢上偏側的珠釵。


  女眷巧笑嫣然,附在了嚴九欽身懷上,嚴九欽攬了她一會兒,女眷又抬起身來,墊腳要親他。


  “陛下?”嚴九欽不由側身見到了脫去了宮服,隻一身便衣的李如鋒。李如鋒身材身高九尺,鬢如刀裁,眉俊目朗,惹得無數女子喜好。就這麽行立於院前,隻覺“玉樹滿階庭”。


  “何不讓下人通報之,好讓下官恭迎陛下聖駕。”嚴九欽連忙施禮,李如鋒才看清楚旁的女眷原是昭陽。


  不知為何卻感覺昭陽不複以前,不知是哪兒發生變化。


  “九欽家中朕早來去自由,親如一家。何去行繁瑣的虛俗。” 李如鋒看見了昭陽氣色言辭柔和了不少,想她以前潑跋的性子,倒是為嚴九欽人`妻後,溫潤了不少。心中不知何種作想。


  “陛下一向謙和,我竟忘了邀陛下進屋,”“請”字未出,手卻被李如鋒拉住,“朕過來是想請九欽赴宴,九欽切勿讓朕獨自一人回宮。”


  早在他還是越王時期,牽嚴九欽手的時候多了去了,隻是他現在貴為皇帝,嚴九欽一時覺得受寵隆恩,非常受驚,連忙道,“陛下讓人通傳一聲即可,何必勞煩陛下親自到臣家。”


  李如鋒以前覺得,當了皇帝就可以做許多自己以前沒權利,和不敢做的事情,但是他當上了才發現,有更多的規範著他的條條種種,還有周圍的人也變了,以前能夠做的事情,現在也不能做,比如他們君臣之禮,嚴九欽喚他為“陛下”自稱“下官”,甚至牽個手都深感恩澤,誠惶不已。


  “你前幾次都沒有赴宴,讓得我不得不親自來接你啊,九欽。”這一次他沒有自稱,喚起他名字來,嚴九欽十分歉愧,“前幾日臣在家中照顧妻子,未能趕赴陛下的慶典宴席,臣之過。”


  李如鋒知道他謙謹,仍然遵循著“尊卑有序”。聽聞他說起照顧妻子,隻是表示關心地問起情況,“昭陽可出了什麽事?”


  一旁的昭陽回答她皇兄:“隻是眼疾複發而已,”


  “為何會有眼疾,朕之前不曾聽聞過昭兒有眼疾。”李如鋒疑惑。


  嚴九欽替她回答道,“還是臣過,去年五六月時,昭陽為我奔波尋訪名醫,日夜在我榻前垂淚,所導致眼有短暫的失明,後複好,便成了夜間看事物不清晰。”


  李如鋒微微一怔,隻頷了下首,嘴裏勉強跳出了個“伉儷情深”,心中卻有百般其他滋味。昭陽還禮感謝她皇兄的褒獎。


  在嚴九欽疑遲兩難間,昭陽善解和大度地替他作出決意,“你去赴宴吧,不必擔憂我,陛下親自來接你,是你無上的福分,切勿耽怠了皇兄。”


  嚴九欽才作出了選擇,這番話聽起來是大度合理,體現了一個女子的賢德淑良的品德,但是在李如鋒耳中聽起來卻萬分不適,甚至心有介意。麵上卻無表露。


  進了宮中,李如鋒在途中一直為方才嚴九欽和昭陽的摟抱、還有兩人夫妻情深的對話和替對方擔憂解愁,而心有怏怏,很是不快,甚至嫉妒自己胞妹來。


  話語少了些,這散步走在宮中後院,看見嚴九欽官袍禮服,才覺得他為相後,衣袍就沒有華麗過,一直都是寒薄的衣服,甚有清貧之意。


  因為熟知他為官不謀私欲,於是便換來宮人,“找宮中成衣宮女來替丞相做幾身衣服。”


  嚴九欽不敢承受,隻道:“陛下,切勿為臣量體裁衣。臣著得清貧是有原委的。臣深感皇恩浩蕩,被陛下冊拔為丞相,自知自己能力不如,朝中許多賢能之輩比臣更能勝任。臣想著穿清寒些,能免即免一些流蜚;睹這衣袍,更能時刻清晰自己肩上職責。”


  全話中心是,朝中不少人,誹臣謗臣。


  李如鋒身邊聽的都是些溫言軟話,讚美奉承之話,朝中有諸多中傷嚴九欽的話語隻聽過幾次,都被他重重斥責下去,以為不複存在了。聽到嚴九欽如此說到,不由氣惱,“哪來的嚼舌潑皮,簡直一派胡言,誣告忠臣!”


  聽到李如鋒忍不住為他動氣,嚴九欽覺得他們倆還是原來的好友,不由展顏,“陛下是皇帝,應注意言行,”比如嚼舌潑皮的這種,更要少說。


  李如鋒少見嚴九欽展顏而笑,不由覺得他美得猶如姑射之人,“朕已經當上皇帝了,可以向九欽提要求嗎?”


  “陛下折煞臣了,”嚴九欽剛想躬身,就被李如鋒扶起來,李如鋒扶住他拱住的手,一手扶握在他肩上,“無旁人時,我們都不用自稱,亦沒有君臣之禮。你現在不必開口,我知道你品行謙慎,過於小心。但是我還是想讓你叫我一聲名字,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任何人說你的不好,我都不會聽。”


  嚴九欽聽得有些怔怔,不由呆在原地。李如鋒牽起他的手,情動地說道,“以前在登陽樓,你我喝過的杯子我們都無妨,不分彼此。我想日後亦如此,可否?”


  嚴九欽隻微微點一頭,李如鋒指示他,“我叫什麽?”


  嚴九欽情絕無雙,一生慎重而細微。在這一刻,低聲地喚了他一聲:“如鋒。”這句話如若被旁人或宦官聽去了,又會招來多少流蜚和禍端,直呼皇帝名,冒大不韙,大不敬。


  李如鋒眉舒展,拉著他的手,“你以後不用這麽小心了,都有我在。我感激你曾在我還是越王的時候為我遮擋扛受,而如今我有能力了,我能保你周全。”


  嚴九欽心中不由為之一動,隻望於李如鋒麵容,心懷感激,久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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