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盛朗用肉湯拌了飯,小奶狗一頭紮進盆子裏,呼嚕嚕地一口氣吃掉了大半盆,然後挺著圓鼓鼓的小肚子,躺在一條舊衣服改造成的狗窩裏,睡了。


  盛朗蹲在狗窩邊,興致勃勃地端詳著小奶狗的睡姿,伸手撓了撓圓肚子,又戳了戳人家腿後的小毛球。


  “公的。”


  盛朗仰頭朝林知夏搖尾巴:“小夏,我們養它吧?”


  林知夏看著盛朗愉悅的笑臉,心底軟軟的一片。


  “想養就養唄。”林知夏嘀咕,“反正養一隻是養,養兩隻也是養。”


  “那起個什麽名字?”盛朗問。


  “你撿回來的狗,你來起名。”


  盛朗想了想,說:“要不叫二狼吧?”


  “哦?”


  盛朗指著自己:“我是大狼,它是二狼。”


  林知夏忍俊不禁:“還真和一條狗稱兄道弟了……”


  盛朗摟著林知夏坐在小閣樓的門口,望著夜色下的永安燈火。秋風送爽,帶來各種聲音。


  車聲,人聲,歡笑,叫罵。人間百味全都濃縮在這麽一個老舊的社區裏。


  “我知道你一直很擔心我,小夏。”盛朗說,“說真,我其實還好。剛開始的時候是很難受,畢竟我為全運會準備了那麽久,有信心奪得好名次,又創一個輝煌的。結果白忙活了一場,太虧了。”


  林知夏將頭靠在盛朗的肩上,和他五指扣著。


  盛朗說:“但是我後來想,我難過,主要是因為我沒目標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走了。那如果我能找到個新目標,不就不難過了嗎?外婆說的,人活著隻要有奔頭,哪怕眼下再苦,都能熬得過去。所以我這些天,一直都在思考將來該怎麽辦,給自己找個新的奔頭。”


  盛朗居然這麽快就從消極情緒裏轉了過來,這讓林知夏又驚訝又高興,又很替他感到驕傲。


  這才是他的小狼!

  樂觀積極,不折不撓,勇敢堅強,是一匹遊獵在大草原上,迎風呼嘯的狼。


  “你比我看得開。”林知夏苦笑,“我想起發生的事,還是一肚子氣。他們的所作所為,毀了一個很有天賦的運動員,他們毀了你這個人才。這不是幾十萬就能彌補的!”


  “在你眼裏,我好像真的是個特別優秀的人。”盛朗注視著林知夏,眼眸如秋日的湖水。


  “你本來就是!”林知夏鄭重地說,“我喜歡的男人不會差的。你知道我可挑剔了。”


  盛朗輕笑,親了親林知夏的額頭:“正因為有你這樣相信我,也讓我自我感覺特別好,覺得自己無所不能。而且,老實說,我想得越多後,反而還覺得有些輕鬆。”


  林知夏納悶,這又是從哪裏來的?


  盛朗有些不好意思,斟酌著說:“不能繼續靠遊泳混下去了後,我就在想我還能做點什麽。其實有很多事我都想去嚐試,想去做。以前我隻能想想,現在卻有機會去做了。”


  林知夏驚訝:“我還以為你一心認定了遊泳了呢。”


  “之前是的。”盛朗說,“因為遊泳對於我來說是最好的一條路呀。可正因為這樣,我反而也沒有去嚐試別的事的機會了。因為不論我想換別的什麽試試,你們肯定要阻止我,覺得我不務正業吧。”


  林知夏張了張口,沒法反駁。


  盛朗笑著摟緊了他:“我和你不一樣,小夏。我的思想覺悟沒你那麽高。你學生物,追求的是為科學獻身,是一種精神。而我遊泳,其實目的沒有你那麽高尚。”


  “那你那麽拚是圖啥?”林知夏是真以為盛朗熱愛這個專業的。


  盛朗說:“錢呀!”


  林知夏:“……”


  盛朗嘿嘿笑,有點不好意思:“我當然也追求奪冠,追求那種勝利的快樂,以及奪得冠軍的榮耀感。站在領獎台上的時候,我想起自己流過的汗,也是真的激動得想哭。可要是沒獎金,沒那麽好的升學前景,光是讓我去為祖國爭光,我覺得我是不想幹。”


  林知夏也不知道說什麽的好了。畢竟論財迷的程度,他和盛朗不相伯仲。


  林知夏選擇生物也是因為聽說這行好賺錢,深入學習了之後才喜歡上的。要是不賺錢,林知夏也會果斷換專業吧?


  “而且,遊泳冠軍也是個很好的名頭。”盛朗目光柔情似水,“你是學霸,我是冠軍,這樣我才配得上你。”


  “說什麽配得上配不上的……”林知夏的鼻根一陣酸熱,“還沒進社會呢,就這麽市儈了。”


  盛朗笑著,又在林知夏泛紅的鼻頭親了親:“我一直都很為你驕傲,我也想你為我驕傲呀。”


  林知夏差點又要哭出來。


  “那……那你現在想換什麽專業?”林知夏問,“金融?財會?”


  “就我的腦子?”盛朗嗤笑。


  “你腦子不笨,你要我說多少次?”林知夏不高興,“你隻是過去沒把心思放在文化課上。我們還有一年的時間呢,我給你好好補課,你考個三本是很有希望的。”


  “知道啦。”盛朗應著,“我再想想吧。我想找到一條路,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又能混出個人樣來。”


  林知夏靠在盛朗的肩頭,回味這這一番對話,也品出了許多滋味來。


  大概對於盛朗來說,做一個體育老師是個很毫無挑戰的工作。


  他是個性子如火,桀驁不馴的人,他喜歡遊泳就是因為喜歡在水中的那一份自由自在。


  按部就班地生活,一成不變的工作,固定的環境。許多人追求的安穩、牢靠,對於盛朗來說,反而是個囚籠吧?


  也許,上帝隻有在關閉了一扇門後,才會再打開另一扇門。
-

  打那之後,林知夏就放鬆了下來,不天天守著盛朗了。


  盛朗拆了線後,老老實實地回到九中,拿起了文化課的課本。林知夏白天去打工,晚上回學校,單獨給盛朗補課。


  這種頂級學霸一對一補課的待遇,可把別的同學羨慕死了。


  再加上盛朗之前的出櫃宣言,同學們看他們兩個人,越來越不對勁。


  九中校風比較開明,高中部對於戀愛這事,基本隻要不影響學習,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知夏已經被提前錄取,沒必要管他。盛朗則是個鐵頭,管也管不了。


  而且兩人在校園裏規規矩矩的,不僅一點兒過分親昵的動作都沒有,看表情還一臉正氣。反正老師們找不出什麽茬兒,也無從管起。


  盛朗也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勁兒學習,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都拿著個單詞本努力的背著。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孫明珠嗤笑,“做人呀,隨時都得做好兩手準備,才不會臨到上陣才擦搶。想好將來朝哪個方向報考了嗎?”


  “沒。”盛朗說,“小夏給我找了挺多T市學校今年的招生簡章,學校和專業都挺多的,但是我看了一遍下來,沒什麽特別的興趣。小夏幫我分析了一圈,我們倆都沒什麽頭緒。”


  “你不是想賺大錢嗎?那就念商科方向的嘛。你這腦子,混成金融大牛是別想了,但去做銷售還挺適合的。”


  “銷售要做什麽?”


  “談生意咯。跑客戶簽單子,卑躬屈膝討好甲方爸爸,應酬也特別多。酒局呀,牌局呀,洗浴中心呀……”


  “那不行!”盛朗果斷拒絕。


  “我還沒說完呢。”孫明珠擠眼壞笑,“就你這顏值,洗浴中心可以省了,女客戶和部分男客戶直接找你本人伺候了。”


  “我要找個應酬少的。”盛朗沒好氣。


  “體育老師就沒啥應酬,可是你嫌棄這工作沒油水。”孫明珠譏笑,“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呀。就你這腦子,熱門好專業你考不上,勞工型的專業你又瞧不上。高不成低不就的,真夠挑剔的。本來你長這麽好看,混娛樂圈也不錯。但是一來,你肯定會暴揍揩你油的金主爸爸,二來,我也看不出你有什麽歌舞才藝,更別說演技了……哎呀,說來說去,你還真的隻有一副皮相能看,繡花枕頭一個,小夏怎麽就看上你了?”


  “……”盛朗說,“明珠呀,雖然我們倆交情好,但是你也不用對我這麽誠實。”


  孫明珠說:“不客氣,誠實是我的一大優點。”


  等孫明珠走了後,盛朗盯著背到了一半的單詞,一個坐了很久,久到食堂裏都沒有什麽學生了。


  然後,盛朗撥了一個電話。


  “是我。我有事想和你談一談……好的。”
-

  也許是名字起得不大好,“靜默”酒吧裏總是人影稀少,絲毫看不出會有楊景行口裏“平時很熱鬧”的跡象。


  盛朗一身高中校服,大搖大擺地走進酒吧,依舊吸引了包括邊角旮旯裏在內的四五個人的目光。


  楊景行坐在一個比較隱蔽的雅座裏,抬手朝盛朗招了一下。


  這男人還是通身精致騷包的打扮,還裝模作樣地戴了一副銀絲眼鏡。近看才發現隻是個鏡框,沒鏡片。夠作的,但是確實把楊景行襯托得有幾分衣冠禽獸的範兒。


  侍應生風姿綽約地走過來,把楊景行點的咖啡端上了桌,又笑眯眯地問盛朗:“小弟弟要喝點什麽?再來點啤酒不?”


  盛朗說:“玫瑰紅棗茶,加枸杞,不加冰糖。”


  “……”侍應生僵著臉走了。


  “這麽年輕就開始養身啦?”楊景行笑著。


  “沒辦法,小夏讓我要注意。”盛朗說,“這些天我被他和外婆補得像在坐月子似的。”


  “恢複得怎麽樣了?”楊景行問,“醫生怎麽說?”


  “都說全看個人體質。”盛朗說,“意思就是看運氣。可是運氣再好,也不可能回到我沒受傷的時候了。所以,就這樣了吧。”


  話裏的內容很凝重,但是盛朗的語氣很平淡,楊景行也有點拿捏不準現場氣氛的走向,隻好沉默。


  侍應生送上了茶,盛朗提著茶壺,慢悠悠地往玻璃茶杯裏斟著金黃色的茶湯。


  “你考慮得怎麽樣了?”楊景行問。


  盛朗端起了茶杯,說:“我這個人,性子很要強,什麽都要最好的。遊泳,我要爭奪金牌;談戀愛,我的男朋友是帥哥學霸。所以,我將來不論從事哪一行,我都想成為這一行的佼佼者!”


  借助著酒吧裏昏暗的光線,楊景行注視著眼前這個少年。


  硬朗分明的輪廓讓盛朗在再糟糕的光線下依舊俊美得不得了。他瘦了些,少了健壯憨厚之氣,多了精致和銳利。


  苦難沒有消磨盛朗的容顏,反而讓他比過去更添了一份耐人尋味的層次感。


  這個少年身上曾經沸沸揚揚的一些東西,正在沉澱下來,讓他越發與旁人不同。


  楊景行頗為感慨:“我就知道,總有一天,你會和我走到一起。”


  “我還有別的更好的選擇?”盛朗問。


  楊景行搖了搖頭:“你的選擇很多,隻要你開口,我都會幫助你。但是你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因為你內心知道,你適合這一行。你能在這裏大放光彩。”


  盛朗思索了片刻,並沒有反駁。


  “如果我要入這一行,我需要你幫助我製定一個詳細的職業規劃。”盛朗說,“每一步怎麽走,要花多少時間,取得哪些成績。假如我不成功,有什麽補救措施。以及,不論外麵看著多光鮮,這就是一份吃青春飯的職業,我要怎麽才能持續創收。我對這行一無所知,但是你是專業人士。我什麽都不懂,但是我願意學。”


  寥寥幾句,就知道這個少年作出這個決定,是作出了深思熟慮的。


  盛朗愛自由,但是他極其自律。一旦他選定了方向,他會為了達成目標全力以赴去奮鬥,盡職盡責,是最好的合作對象。


  “不怕你笑,對你的規劃,在認識你的第一天,我腦子裏就有了藍圖了。”楊景行說,“盛朗,我還是那句話。相信我,你是天生吃這一碗飯的人。你並不是被迫走這條路,你是繞了一個彎路,終於走到了正道上來了。”


  “我隻相信我自己。”盛朗說,“我知道這個決定是一個很冒險的賭注。贏了就功成名就,大紅大紫,至少也可以狠狠賺一筆錢。輸了,我比現在還要慘很多。”


  楊景行說:“你要是有著孤注一擲的決心,想全力以赴一搏,那麽,我還有一個要求——”


  楊景行注視著盛朗那雙碧眼:“你得跟我去英國。”
-

  盛朗回到了家中。


  小閣樓在夜色裏透著溫暖的燈光,讓歸家的人一望便能忘了疲勞。


  門開著,二狼聽到了腳步聲,屁顛顛地跑了出來,賣力地朝老大搖著小尾巴。


  盛朗將小狗一把抄進懷裏,走進了屋。


  林知夏正坐在燈下,批改著盛朗做的卷子。那專注的身影,俊秀的側臉,是盛朗的最愛。


  林知夏視力還不錯,不用戴眼鏡。


  可是盛朗才見了楊景行那副打扮,忍不住腦補了一下林知夏挺直的鼻梁上夾著一副銀絲框眼鏡、瑩潤的黑眸透過鏡片望過來的模樣,胸膛裏的狼血又有些躁動。


  “回來拉?”林知夏放下了筆,抖了抖被批改得慘不忍睹的卷子,“看看,全是紅色,是不是很喜慶?”


  盛朗嘿嘿笑,湊過去親了親林知夏的臉頰,拿了衣服去洗澡。


  等洗完澡出來,林知夏正把宵夜擺在桌子上。


  “外婆又做了這麽多?”盛朗說,“這才半個月,我都已經胖了四斤了。回頭等拆了石膏,就算我恢複得好,遊泳隊恐怕都不肯回收我這個大胖子。”


  “吃完了多做幾個仰臥起坐唄。”林知夏說,“你出事後,外婆心裏其實很不安的,但是也沒別的辦法發泄,隻有使勁兒給你做好吃的。你也多體諒一下吧。”


  盡管出事的隻有盛朗一個人,但是附帶受傷的人並不是他一個。外婆和林知夏都在看不到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永遠忘不了的傷疤。


  林知夏細心地把排骨上的肉剔下來,放進盛朗的碗裏。


  盛朗現在隻有左手能用,用不慣筷子,隻能拿叉子。


  二狼抱著一根和它自己差不多大的棒子骨,嗷嗚嗷嗚地啃著。


  這小土狗被撿回來也才一個禮拜,不見長個子,隻一個勁長肉,現在都肥得四隻腳快有些不能著地了。


  “就知道吃。”盛朗把二狼的骨頭踢開。


  二狼氣呼呼地朝盛朗汪汪叫。它還太小,叫聲奶裏奶氣的,但是那股凶勁兒已不容小覷。


  “喲,脾氣不小。不愧是我撿回來的狗。”盛朗笑著,丟給了二狼一塊肉。


  “少欺負二狼啦。”林知夏笑,“趕緊吃。吃完了還要給你講卷子呢。”


  盛朗埋頭吃了兩口,又問:“小夏,要是我沒考上T市體校,考上了別的城市,我們倆怎麽辦?”


  林知夏剔骨頭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說:“隻要學校好,專業好,那你當然應該去讀。”


  “我是問我們。”盛朗說,“我們倆就要分開了。”


  林知夏不以為然:“考上不同大學而分開的情侶海了去了。人家都過得好好的,我們怎麽就不能了?你現在手頭寬裕了,我將來也努力打工。到了假期,咱們就爭取多見麵嘛。”


  “你不會在新學校裏碰到別的什麽學霸帥哥,把我甩了吧?”


  “那可能性還挺大的。”林知夏斜睨了盛朗一下,“所以你最好在這最後一年裏給我死命讀書,考上那個體校,這樣就不用擔心我被別的男生拐跑了。”


  盛朗啃了兩口肉,說:“不擔心。”


  林知夏:“?”


  “不擔心你會被別的男生拐跑。”盛朗說,“我話就放這裏。你絕對再也找不到對你比我更好的男人。你就算一時糊塗被哪個道貌岸然的男人忽悠了,也很快會醒悟過來,乖乖回到哥的懷裏。”


  “去你的吧!”林知夏在桌子下輕踹了盛朗一腳,“你就一張臉能看罷了。虧得我現在年少無知,才被你忽悠上了賊船。等我再長大幾歲,見了世麵,就不稀罕你了。”


  盛朗理直氣壯道:“你信不信,等我再長大幾歲,會比現在帥一百倍。照樣把你迷得神魂顛倒,軟綿綿的扒著我不鬆手!”


  昏暗的光線下,林知夏漆黑如子夜的眸子裏蕩著星火般的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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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宵夜後,林知夏開始給盛朗補課。


  盛朗的基礎其實還算紮實,隻是高二為了比賽,落下了太多的功課。在別的高三生功夫複習三年知識的時候,盛朗明顯跟不上進度。


  林知夏隻得把整個高二和高三的課程全部重新給盛朗教一遍,可這樣一來,留給最後總複習的時間就非常少。


  如果盛朗隻是一名藝體生,或者他的目標隻是三本或者大專,他的機會還很大。


  可盛朗想考的專業分數線是二本,以他如今的成績,也隻能去碰碰運氣了。


  熄燈後躺在床上,盛朗望著投在天花板上的霓虹燈光,許久都沒有入睡。


  林知夏躺在盛朗身旁,聽呼吸,他也沒有入眠。


  兩人都在沉默中等待著。


  終於,盛朗開了口:“小夏,要是我們沒能去同一個城市上大學,你會很難過嗎?”


  林知夏側過了身,望著盛朗俊朗的側臉。


  “你今天和楊景行到底談了點什麽?他給你出了什麽主意?”


  盛朗說:“你得先親親我。”


  “我和你說正事呢。”


  “就是說正事。”盛朗說,“我怕待會兒你會生氣了不理我,所以現在得先親親我,我才和你說。”


  這個人耍賴起來,林知夏真拿他無可奈何。


  林知夏湊了過來,輕輕吻住了盛朗的唇。


  身子被攬入懷中,後腦被扣住。盛朗加深了這個吻。


  夜十分寂靜,兩人的心跳卻很喧鬧。


  好半晌,兩人才分開。黑暗中一時隻聞急促的呼吸聲。


  盛朗摸了摸林知夏發熱的臉,說:“不是他給我出主意。是我向他提要求。我想很他混,做模特。”


  林知夏一動不動,半晌後才說:“是不是高考對你來說壓力太大了?其實明年不行,還可以再複讀一年。反正你現在手頭寬裕了……”


  盛朗搖頭:“我曾經說過,一旦放棄了遊泳後,我就想過很多我能去做的事。想做的事很多,但是我顯然沒辦法一樣一樣去做。所以我想到了一個行業,做得好,我就能兼顧所有需求了。錢,名譽,社會地位……我可以保護我自己,也能好好地照顧你。”


  林知夏深吸了一口氣:“楊家這事,不止讓你一個人沒有安全感。”


  “所以我才要盡早地出人頭地。”盛朗轉頭朝林知夏看去,“我這樣的性格,從政是不可能的。那麽就隻有做個名人,賺大錢,讓人不敢小瞧我們。”


  林知夏直皺眉:“沒那麽簡單,小狼……”


  “我知道。這隻是其一。其二,我其實對這行是有興趣的。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這行,覺得沒真才實學,就是賣個皮相罷了。可我說過,小夏,我和你不一樣。我能賣的腦子很有限。遊泳就是賣體力,做模特就是賣皮相,對我來說,區別真的不大。”


  “你不笨……”林知夏堅持。


  盛朗說:“我確實可以複讀,念個好找工作的專業。我隻要咬了牙,甚至還能去考公務員呢。可我覺得這樣太沒意思了。”


  盛朗終於說到了重點。


  他追求的,看起來是名和利,其實是一份獨特的自我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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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後麵都不虐了。


  異地部分基本直接跳過,直接寫久別重逢的幹柴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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