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康斯坦丁

  騎士歷221年，魔法時上午十一時。


  位於艾澤拉斯中部的霍爾頓魔法學院中，正在進行著四場對決。


  威爾對戰威廉。


  康斯坦丁對戰亞瑟。


  羅格里夫斯對戰蘭洛伊特。


  以及我們霍爾頓學院大名鼎鼎的有著「小公主」之稱的卡洛兒，對戰毫無名氣的白小川。


  不得不讓人稱讚的是，前兩場對決的前奏，足以令在場兩邊的學員們熱血沸騰。


  兩對兄弟的戰爭，無論如何似乎都是值得期待的。


  尤其是，傷疤臉康斯坦丁和他的弟弟亞瑟之間的對決。


  「我說，你是叫羅格里夫斯是吧？」蘭洛伊特撓了撓頭，看上去似乎有點害羞。


  羅格里夫斯一臉謹慎，但還是依據最標準的貴族禮儀，微微欠身：「是的，正是在下，尊敬的蘭洛伊特大人。」


  「別來這套啊，在家裡老頭子天天來這套，煩都煩死我了。我還以為到了這裡可以遇到些稍稍正常點的人呢，怎麼你們還是和我家那些老的不像話的老頭子一樣。」


  蘭洛伊特滿臉寫著厭惡，他用他那修長蒼白的指頭，掏了掏耳朵，順便將掏出的耳屎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後用一種無所謂的態度，將它彈了出去。


  羅格里夫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出乎意料的，他並沒有像那些死板的，不知變通的所謂貴族一樣大聲指責這種無禮的，醜陋的行為，只是默默地看著，等蘭洛伊特做完了這一切，這才緩緩開口。


  「我也不想這樣，可我覺得這樣也不錯。」依舊是毫無挑剔的姿勢，帶著溫柔的嗓音。


  「哦？」蘭洛伊特這下站直了身子，仔仔細細地看了羅格里夫斯，他甚至走到了羅格里夫斯的前面，繞著他的身子走了一圈。


  「咦，你倒是挺不錯的，我要收回剛才的話，你並不像我們家的老頭子。」


  羅格里夫斯笑了，並用這含笑的表情這樣回答道：「謝謝閣下的理解。」


  羅格里夫斯是位真正的貴族，他的禮儀，他的修養，不是由外而內的扮演，而是由內而外的自然散發。


  蘭洛伊特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按道理，我覺得你不像是倒數啊。」蘭洛伊特提出了這樣的疑問，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樣一位貴族，無論哪個方面，都應該是一流的。


  比如說魔法上的造詣。


  「誰知道呢？認識幾個朋友也不錯啊。」羅格里夫斯微微聳肩，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笑著說：「何況前幾名的獎勵，也不見得有你們幾位的價值大。我也沒想到，居然能同時遇到亞瑟王和蘭洛伊特主宰兩位傳說中的天才人物。」


  「得了吧，那可和我沒關係！」蘭洛伊特頓時沉下了臉，「都是死掉的人了，我可不是他們的替身，我可要超越他們那群死人的。」


  「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蘭洛伊特，我是那個唯一的我！」


  羅格里夫斯說這話的時候，一改平常慵懶散漫的態度，甚至有些神經質的激動。


  掌聲輕輕響起，那是羅格里夫斯的手掌里緩緩溜出的，表達尊敬的掌聲。


  空氣變得凝重，因為互相的介紹已經結束。


  接下來，便是兵戎相見了。


  所有人都緊張的關注著挑戰台上的戰況，默默祈禱自己那一邊的人會將勝利女神帶回自己身邊。


  新生畏懼二年級的實力，二年級的畏懼那幾位的名聲。


  終於，有人動了！

  不動則已，一動驚人！

  第二挑戰台上的康斯坦丁先發制人。


  揮手之間，數道黑色的光彈便破空而出，直指亞瑟。


  「二級魔法黑魔彈！」


  「好快的施法速度，你們看到康斯坦丁吟唱了嗎？」


  沒有人做出回答，因為大家都發現了，康斯坦丁其實根本就沒有吟唱。


  順發二級魔法不算什麼困難的事情。可順發數十個這樣的二級魔法，那就不太一樣了。


  這片黑魔彈雨，數量驚人，形成一片彈幕，將亞瑟以及周圍的區域全部覆蓋。


  但顯然，康斯坦丁並不指望這些彈雨能做些什麼，他需要的，只是牽制亞瑟一段時間。


  「神說：『要有光！』」亞瑟看著即將到達眼前的彈雨，毫不慌張。


  身邊恰到好時出現的一片光幕，無死角擋住了康斯坦丁的進攻。


  「真是諷刺，我明明是你們亞瑟的種，卻被賦予了黑暗屬性，實在是巧合得很呢，彷彿老天都在暗示我將是亞瑟家族的毀滅者。亞瑟，放棄吧，你是打不贏我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亞瑟本來神情一直是平淡的，可在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的神色突然一變，因為他感受到了一股強大且邪惡的力量正在生成。


  「不愧是亞瑟王，不過你未免還是有些遲了。」康斯坦丁一直注意著亞瑟的表情變化。


  「神說：『光照在黑暗中，黑暗卻不接受光。』」亞瑟不理會康斯坦丁，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開始大聲吟唱。


  隨著亞瑟的吟唱，越來越多的光聚集起來，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光團。


  「潛藏在地獄深處的靈魂啊，不甘再次受辱的靈魂啊，吾是指引你等獲得新生之人，在此間現世吧！」康斯坦丁再也不用言語掩飾自己的目的，他加快念動咒語。


  霍爾頓角斗場上，突然憑空出現一道大門，大門裡面是無邊的黑暗，還不時伴隨著一道道嘶吼。


  亞瑟見狀，眉頭緊皺。


  空中的光團終於在吸收了足夠的光之後，開始緩緩降落，它的速度很慢，彷彿重若千鈞。


  就像感受到天敵一般，黑暗傳送門裡的黑暗逐漸扭曲，震人心魄的嘶吼更加劇烈，彷彿在向空中的光團宣戰。


  康斯坦丁勃然大笑：「沒用的亞瑟，儀式已成，就算是你的聖言魔法也不能抵擋魔王的降臨，你不知道，我為了實現這個魔法，花了多少研究，費了多少心血。」


  一邊說著，康斯坦丁依舊在不斷揮動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拿出的法杖。


  「黑暗天幕！」


  「亞瑟大人，小心！」台底下的新生忍不住提醒。


  原來康斯坦丁在亞瑟施展魔法對付那道黑暗傳送門的時候，也沒有閑著，而是趁機再次迅速施法，完成了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四級魔法，黑暗天幕。


  如果說，一二三級是初級魔法，威力有限，那麼從四級魔法開始，魔法的力量才會真正顯露。


  只見黑暗天幕一現，整個第二天挑戰台頓時一片漆黑，只有亞瑟的周身還殘餘著些許光芒。


  「嗖。」黑暗裡一道射線從約莫十碼的黑暗天幕中射出，偷偷射向亞瑟的背後。


  這道射線顯然出自康斯坦丁的手筆，位置刁鑽，防不勝防。


  如果因為黑暗天幕是黑暗系魔法中沒有直接攻擊能力的魔法就因此認為這個魔法很雞肋，那可謂是大錯特錯。


  可以說，在同等魔法下，黑暗天幕是性價比最高的黑暗系魔法。


  它強大的混淆視聽，封閉六識的作用，再配合其他一些黑暗系魔法，可謂強大無比。


  可康斯坦丁，顯然忘了，亞瑟可是亞瑟世家的繼承人。


  可是掌握著光明系頂級分支魔法聖言魔法的光之子。


  「神說：『要有光。』」亞瑟在所有的視覺聽覺觸覺全部失去的時候，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第一時間念動起自己的魔法。


  聖言魔法中，最為基礎的，也是所有其他聖言魔法施展根本的「要有光！」


  亞瑟本以為自己的光會驅散掉這片黑暗天幕，可沒想到，亞瑟身上的光，僅僅是撐開了約莫三尺距離的光之結界，就再次被黑暗天幕給吞噬。


  好在「要有光」並非一無是處，它順利地恢復了亞瑟的觸覺和聽覺。


  「是不是很驚訝，你的聖言怎麼不起作用了？別忘了我是誰，如果說這世界上有著和你一樣了解聖言魔法的人，那一定是我！既然是我，我又怎麼會不仔細去想破解之法呢？」


  「你的魔法的確強大，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你的聖言魔法『要有光』的基礎之上，如今我改進的黑暗天幕能夠吞噬你的光，你還能有什麼辦法？」


  最初的黑暗射線準確的打中了亞瑟，可是亞瑟的周身升起淡淡的光芒，硬生生抵禦住那道陰損的黑暗射線，

  「是不是很絕望？你的聖言魔法『救贖』被我的黑暗召喚牽制，想必光是維持救贖就已經頗為不易了吧。但可惜的是，無論是哪邊，我都能壓制你，就算黑暗召喚不能突破救贖，不能成功召喚出惡魔，但我依舊可以憑藉這片黑暗天幕慢慢耗死你。反之，如果你放棄維持『救贖』，那麼就算你騰出手來破除掉這黑暗天幕，那邊的黑暗召喚也能給予你以外的驚喜。」


  「亞瑟啊亞瑟，我的可愛的親弟弟呀，那麼，你究竟要做何抉擇呢？」康斯坦丁的聲音在黑暗天幕中飄忽不定，並且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黑魔彈雨和黑暗射線不間斷的輪流轟炸亞瑟周身的聖言守護魔法。


  「康斯坦丁，妄圖憑藉言語擾亂我亞瑟，是不可能的，你還是放棄吧。！」儘管身處險境，亞瑟依舊保持著優雅的語調，吐字清晰，不急不緩。


  「哈哈哈哈哈，是啊，那你，到底要怎麼辦呢？我親愛的亞瑟弟弟啊。」康斯坦丁的聲音逐漸變得寒冷，到最後，就像是萬古不化的堅冰，好像有著瞬間就能凍結所有人的生命的能力，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愚昧人背道，必殺己身。惡人誇耀是暫時的，不敬虞人的喜樂，不過轉眼之間。」


  「神說：『惡必將被驅逐！』」


  亞瑟堅守己心，安然問道，開始了新一段聖言的吟唱。


  這段聖言長且拗口，即便是亞瑟，也是花了不少時間，才將它完整念出。


  隨著聖言字字應聲落地，無數光明從亞瑟腳下出現，黑暗天幕試圖再次吞噬這來之不易的光明，可這光明來的源源不斷，籠罩在亞瑟周圍，澎湃而強力。


  「神說：『要有光！』」


  這一刻，亞瑟真如神明一般，無數的黑暗射線還沒觸及亞瑟的身體就被他身邊濃郁似牛奶般的光明給吞噬殆盡。


  原本妄圖掙扎的黑暗天幕，在多次反撲無果的情況，開始逐漸被亞瑟的光明所籠罩。


  「不！怎麼可能，沒有基礎咒言的聖言魔法是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威力的！我的黑暗天幕可是完完全全的六級魔法啊！」殘餘的黑暗中傳出了康斯坦丁不可思議的驚呼。


  還帶著濃濃的惡毒。


  「你在進步，難道我這些年都是在嬉戲玩耍嗎？康斯坦丁，看來你被趕出家族的時間太長了些，甚至忘記了亞瑟家族千百年來的祖訓。」亞瑟神情冷漠，目光不斷在殘餘的黑暗中尋找康斯坦丁。


  「汝等需恪守騎士準則，勤勉也須常伴汝身。」亞瑟張口，緩緩念道，雙眼依舊在不斷尋找。


  在他的手上，有著一把由光組成的長槍。


  傳說這是第一代亞瑟王所佩戴的武器，由第二世亞瑟王成就「法」之地位后，開發此聖言魔法同時將此聖言立為亞瑟家族的祖訓。這名為岡格尼爾的槍，傳說在第一任亞瑟王的手中，百發百中，逐漸形成了出手必中的屬性，從而位列神器領域，在當時，更有命運之槍的說法，意味著，如果此槍被擲出，那麼被選定之人，無論如何都將被此槍洞穿。


  當然，神器岡格尼爾畢竟只是傳說，而聖言魔法岡格尼爾，卻是實實在在的，被亞瑟握在了手裡，這個聖言魔法如果非要論其等級，至少也是位列六級魔法。


  甚至因為有著自動追蹤且一擊必中的屬性，完全可以媲美七級魔法。


  亞瑟一心一意等著康斯坦丁現身，然後將手中的岡格尼爾，送入他的胸膛。


  光明吞噬了黑暗，第二角斗場上再次恢復了清明。


  台下的學員們終於看清楚了場上的情況。


  只見亞瑟臉色蒼白，神情凝重，右手虛托一把銀色長槍，正在不斷掃視四周。


  而康斯坦丁？

  學員們這才意識到不對，原來諾大的角斗場上只有著亞瑟一人！

  「奇怪！那個變態呢！」


  「肯定是被我們的亞瑟王打敗了！」


  「可為什麼看不到他的身影？」


  「可能是知道自己敗了，灰溜溜地跑了？」


  不少新生已經開始鼓掌歡慶他們未來偉大領袖亞瑟王的勝利了。


  然而，仍有不少謹慎的學員嗅到了空氣中那不尋常的味道。


  那麼大範圍的黑暗天幕，能夠完全隔絕外界視線的黑暗天幕，顯然不是一個普通的四級魔法，而能夠對黑暗天幕做出如此改動的康斯坦丁，那個在台上高聲控訴的瘋狂的康斯坦丁。


  真的會這麼灰溜溜地逃跑嗎？

  不少聰明的學員突然反應過來，猛地望向空中的總裁判，皮爾斯先生。


  皮爾斯滿臉陰沉，望向了角斗場的某處。


  這時，台上的亞瑟也猛地反應過來。


  轉身看向了那個被大多數人遺忘的。


  康斯坦丁一開始就施展的魔法。


  黑暗召喚！


  亞瑟為了突破康斯坦丁改編過的黑暗天幕，稍稍收回了與傳送門相抗衡的聖言魔法「救贖」的力量。


  而現在，本來是一直是壓制傳送門的光球，卻在不斷收縮。


  那個充滿著邪惡氣息的傳送門中的黑暗在不斷的翻滾，彷彿就要有什麼東西出現。


  亞瑟毫不猶豫，手中的聖言魔法岡格尼爾隨著亞瑟的指揮，猛地刺向傳送門。


  並且天空中的救贖光球在半路與岡格尼爾融為一體，使得岡格尼爾的體型足足粗大了一倍，隱隱有著細小的閃電環繞在槍身之上，不斷扭轉。


  一擊之下，空氣中甚至出現了細小的火花。


  「必中！」亞瑟低吼。


  傳送門彷彿有著自己的意識，在感受到了巨大威脅之後，裡面的黑暗翻滾的越發強烈，就像是被燒開的熱水，劇烈翻滾。


  「不得了了啊。」一直注意這個戰場的霍爾頓院長，猛的站了起來，頗為擔憂地說。


  就在岡格尼爾即將撞上傳送門前的一瞬。


  一隻手從黑暗中逆光而出。


  一把抓住了岡格尼爾。


  然後，猛地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