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請了些德高望重的師傅,要我琴棋書畫無不精通。她好心要我站上這個高枝,我隻能答應她。”蕙妍淡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菀昭已經改了命,但她真的要如前世般熬死冷宮嗎
她握緊蕙妍的手腕,“別去,你娘的病有安夫人治。欠下的錢,我也可以幫你還。但你千萬別去。還有你知道你的良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無論有多恨,但當她見到了這個被周夫人緊緊掌握在手心的周蕙妍時,乍生淒涼之感。她不能說出前世的秘密,隻能好心點她句。
蕙妍娥眉蹙緊,“可是,我和阿娘,又該去哪呢”
“怡園是我外祖父留給我的,你住在這就行了。太太那裏不用擔心。”
她淡淡地問:“姑娘,若你走了,這怡園還會”
這怡園還會是她的嗎
菀昭怔了,隨後篤定地說:“會的,這是我無法舍棄的地方。”
周蕙妍會心一笑。她悄悄在菀昭耳邊說:“日後我和阿娘,全仰仗您了。”
她怔了怔,“快陪蘇夫人吧,她少了你定會憂心的。”
“不急,大夫還沒出來吧。進去也得避嫌,不如坐下等著。”
“也好。”
第五十三章奇案
淩晨報曉時分,裴緒提起燈籠,騎馬上朝。唱籍後,和大臣們隨太子恭迎皇帝。
陛下的鑾駕到了城門了,裴緒靜靜佇立在百官之中,默默盯著浩大的儀仗隊。他作為個五品官,隻能在人群深處目視著皇帝的身影。
裴緒心裏卻沒覺得遠,日後他也會站在前麵,做個位極人臣的宰相。
這段路非常長,前麵的人走得慢,後麵的人想走快了也難。就像人生,前麵總有人壓著他,他非得拚盡自己的所有,才可能爬到上麵去。
又走東門,在金水橋以品階而立,最後在含元殿前行立班序。皇帝回京,要受朝於宣政殿,裴緒還要拿笏板走日華門到宣政殿前。
升禦座,鳴鞭三下後,才上朝。
“朕幸東都的半年以來,由太子監國。夙夜以來,寤寐牽心掛念國事。然茲事體大,朕望列位臣工,政事無巨細,或上疏,或奏議,當悉以谘稟。”
朝中大員詳詳細細地說監國時所作所為,細枝末節也不曾落下。相比官員話滔滔不絕,皇帝則是沉默的,甚至極少點評。
等宰輔、閣老、各部尚書、侍郎都說完了,才輪到中書舍人裴緒。他陳述了太子監國時他的作為,並說了頓太子的好話。不過也不是一味吹噓,有褒有貶,說得甚是全麵。
皇帝趙延隻略點點頭,似是滿意了。
隨後列位臣工又奏災荒,又奏旱澇。關中大旱,黃河決堤,並州叛亂,劍南民變。說來說去,就是剛開國的大齊內裏動蕩不安,災禍不斷發生。不過對朝會而言,都是些已解決的事。
除了劍南道激起民變,其餘的都不足為慮。
皇帝聽後,隻略臧否人物,一切都交付有司黜置。
即將退朝的時候,聽到:“陛下,臣有表上奏。”
這似乎是鍾處勤的聲音
“臣要劾驍騎尉郭寶義。這是臣的奏表。”
皇帝看後麵露慍色。
接下來的事更教人憤慨,“郭寶義的從弟,員外郎郭明達儀仗郭氏聲威賣官鬻爵,從中牟得巨利。大理寺糾察時,又查出他當年涉入並州刺史崔亮案。郭明達下獄後,刑部官員卻發現,牢獄中的不是本人,而是收了他從兄錢的村夫。”
開國三年的大齊竟發生了以錢買命的事,而且涉案的又是郭寶義。
皇帝雖未明說話,但其實心裏早不滿實情了。“既出了此等大事,有司必要徹查清明。”
這場朝會因鍾處勤的上表徹徹底底的變了味。
“中書舍人,”太子罕見地叫官名。
“殿下。”
“我沒想到,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大案,我卻一點都不知道。我這個太子,像個擺設一樣被他們耍。”
趙睿這樣無奈,他也是頭一次見了。
裴緒也安慰不了什麽,“您不必自責。”
“太子,是太子就該擔起這個責任。等著向大家認錯。認錯。”
“殿下,我會盡我所有去幫您。”
趙睿深吸氣。現在不是
“來談談這事吧。”
“郭寶義的從弟戶部員外郎郭明達,靠著王慶之和郭寶義前程似錦,膽子卻愈發的大了,竟然敢賣官鬻爵。一個縣尉,隻要出錢三萬就能當上了。”
趙睿憤慨道:“荒唐”他憤然拍桌,“你繼續說,知道什麽就說什麽。”
“鍾處勤素來看不慣郭寶義的所作所為,於是處心積慮地想把郭寶義拉下台。但是呢,我倒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
趙睿冷靜下,“一個員外郎,竟能左右地方的官員。你再說說以錢買命的事。”
“郭明達被禦史台的人彈劾了,這時與他素來不睦的度支郎中馬上向查此事的人告發他過去曾與並州反賊有過往來。禦史從他家裏翻出書信,以及各類印鑒,順理成章的坐實了罪名。郭明達的家人受問後供出了郭明達與反賊的勾當,更實了他的謀反罪。”
趙睿點頭,“接著說。”
“大理寺即刻拿了他,並定了罪名,後移交到刑部。刑部審案時,卻發現,牢獄裏的壓根就不是郭明達,而是個收了錢替人頂罪的鄉野村夫。”裴緒又添句:“不知是大理寺的疏漏,還是有人換了大牢裏的人。總之,這是大齊開國以來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案子了。”
“那鄉野村夫是何人”
裴緒搖搖頭,“不清楚,說是家境貧寒,上有高堂,下有兒女,迫於無奈之下才選擇替郭明達死。”
趙睿心急了,便問:“他叫什麽名字是哪的人三族裏都有哪些人”
“名叫李順德,是晉州臨汾人。幾代貧苦,祖上都是農民。”
“家裏有什麽困難有誰要挾過他嗎”
裴緒沉聲道:“他家裏老母纏綿病榻,說是沒幾天好活了。孩子又多,怕養不活,就賣到大戶人家做奴婢了。”
趙睿掂量他的話,“照你那麽說,李順德收錢替罪,好為老母治病了”
裴緒瞧他,“是。”
“裴卿,你怎麽看”